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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路途就很枯燥了。
楚轩整天躲在马车上,连面都不肯再露,更是躲得楚辞远远的。
一路上战战兢兢跟着的卫绍元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之前没有被闪瞎眼,现在倒开始怀疑人生。
不过他偷偷摸摸去看楚辞,发现楚辞依旧吃得好睡得好,没事就把他给欺负惨了,弄得他叫苦连。偏偏卫绍元是屁话都不敢多说一个,只能含着一泡小眼泪,使劲咬帕子。
楚辞自然发现了卫绍元的哀怨,逗弄他更加不亦乐乎,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好玩儿呢?他都完全停不下来了。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终究是到头了,在他们的小车队又遭遇了几次袭击,并且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以后,总算是抵达了京城。
也得亏杨柳带着楚辞已经算是脱胎换骨的龙虎卫赶了上来,那些一次比一次厉害的袭杀才能不伤得他们分毫。
他们这个扮作商队的车队一进了城门,卫绍元就如蒙大赦,和楚辞支会了一声,楚辞都来不及挽留他再耍耍,卫绍元已经一溜小跑没了踪迹,看得楚辞目瞪口呆。
“臭小子。”楚辞笑骂。
这个时候楚轩也不得不露面了,只是他也根本没让楚辞看了个清楚,就被一群亲信给接走了。
楚辞瞧着那个直挺挺不肯露出半分狼狈的背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主子。”杨柳轻轻在楚辞耳边开口了,“我们也要回宫吗?”
楚辞摇摇头,“不回了。”
杨柳就眼睁睁看着楚辞的脸色垮了下来,变得垂头丧气的。
“您没事吧?”杨柳大惊,莫非主子是舍不得皇上走,可是这一路他也没有见着楚辞和皇上有过多的交流啊?
“没事儿……”楚辞一口气分作小股拉得老长,听得杨柳腿都软了。主子这又是咋了?看起来十分的不得劲。
“走吧。”楚辞拍拍杨柳的肩膀,带着人外郊外走,他走的方向,恰恰是和皇宫相反的方向。
杨柳根本不知道楚辞打算去哪儿,只得默不作声的跟上。
楚辞带着他的人马来到的是京城郊外的一座田庄,十分普通的那种。
杨柳暗暗奇怪,主子放着好好的温泉庄子不住,跑到这种庄子来做什么?种地吗?
隔着老远就看见一块种着长势喜人的蔬菜菜田里有人在劳作。
“喜,喜大人!”杨柳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带着草帽,穿着打了布丁的青色粗布衫,正一脸慈爱看着蔬菜们满足微笑的人。若不是那胖胖的身躯,那极其软润,十分有辨识度的外形,杨柳根本就认不出来这是那个总爱捏着小兰花指,甩别人一脸帕子和媚眼儿的福喜公公。
这和曾经那个拿下巴看人,傲得没边儿的喜公公差别也太大了。
“哟,小杨柳啊,回来啦。”福喜听见杨柳的声音,抬起头来,笑眯眯对他抛了一个媚眼儿。
杨柳打了个哆嗦,终于可以确定他真的没有认错人了。
“哎哟,主子也来啦。”福喜看见楚辞,一张圆脸更是笑开了花,伸着一双还沾满了泥巴的手就想要往楚辞身上扑。
一座小山就拦在了他跟前。
福喜和一双硕大的犬眼对上了眼,可惜他脚下还是没有来得及停下来,一手的泥巴尽蹭在了那一身缎子似的,油光水滑的软毛上。
一口狰狞的巴牙露了出来,“吧嗒”一身,一只老王八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四肢乱动,拼命想要翻身。一个小黑影子似乎从一丛毛茸茸的大尾巴里蹿出去,熟练的将那老王八用小爪子翻了个身,蹲在它身上被驮走了。
福喜:“……”
额上滑下几滴冷汗了,福喜喉咙动了动,圆脸挤成包子,“这是,犬将军?”
回应他的是这小山潇洒极致的抖毛动作,那些泥巴通通还给了福喜。
“犬将军,别闹。”楚辞大发慈悲的开口了。
犬将军“唔”了一声,甩甩蓬松的尾巴,晃着耳朵站在了楚辞身后。楚辞不想犬将军露在人前,它长得太大,太显眼了,只能关在马车里,这一路可把犬将军给闷坏了。
福喜拍了拍身上的泥巴,眼睛咕噜噜将犬将军打量了个遍,“这,犬将军这也长得太大了吧?”福喜都被吓到了。
原本犬将军的体型就足够惊人了,以前一口一个人脑袋没有半点问题,牛犊子似的,现在怕是得比成年牛还要壮,有犬能长成这样吗?
“好了好了。”楚辞哭笑不得,“别看犬将军了,咱们进院子里去说话。”
楚辞当初选中了这个庄子,就是因为它难得的隐蔽,后面是山,前面是河,虽然能够使用的土地被一些山地占了,但是楚辞又不是真的要靠它的出产养活。
这个庄子里面的佃户都是楚辞的人,并没有什么外人,楚辞这会儿当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最大最好的院子自然是楚辞的。
杨柳进了院子,这才恍恍惚惚意识到这里该是主子的秘密别院,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福喜替楚辞泡了一壶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摘了草帽,不过那一身还是相当的寒酸。不过他明显很享受这里的生活,看着比六年前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气色还更好了,添了些精明和睿智。
楚辞抿了一口茶,舒服得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
“果然还是福喜大人泡的茶水滋味好。”楚辞咧着嘴赞美。
福喜甩了甩帕子,捂住嘴巴“咯咯咯”的娇笑,笑得杨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然,刚刚觉得喜大人变睿智了的感觉果然就是错觉。
“主子这小嘴儿也变得更甜了。”福喜娇羞无限。
楚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杨柳却差点滑到了桌子底下。
“主,主子,我先去厨房看看,犬将军他们也该喂一喂食儿了。”杨柳落荒而逃。
福喜挥着帕子,“小杨柳要早点回来,奴家可想你嘞。”
杨柳差点被门槛结结实实绊一跤。
楚辞嘴角一抽,“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看你把杨柳吓成什么样了。”楚辞翻了个白眼儿。
福喜瘪瘪嘴,“真不经逗。”
楚辞无奈的扶额,他还是拿这样的福喜半点办法没有。
“说人话。”楚辞叹气。
“哎。”福喜一脸无人懂的落寞。
“京城最近也没什么大事。”福喜正了正神色,“也就是南宁公主那个好容易得来的儿子摔了马,成了个瘸子。太皇太后娘娘去进香的时候闪了腰,已经躺了好多天。礼部员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在闹分家,冯阁士的闺女被孙家的流氓三子冲撞了,两家人闹得不可开胶……”
“停停停。”楚辞头都大了,“你能少说一些八卦吗?”
福喜“哦”了一声,又道,“南郡王世子妃前段时间病逝了,他想在京城求娶一位贵女,安和郡主年纪到了,该寻郡马了……”
楚辞苦着一张脸,“福喜大人,您就说说我真的想知道的吧。”他在小南山是完全不理窗外事的,并不想在那里也没得安心,所以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更新信息。
这也是福喜没有远离京城的原因。
福喜蓦然一皱眉,“皇上是打算和几位皇叔杠上了。”
“恩?”楚辞觉得他听到了重点,也许他能晓得他这一路上都不太平的原因了。
福喜叹了一口气,“皇上打断削藩。”也只有福喜敢怎么直接说出来了,换了别人就算明知道皇帝的打算,只要皇帝没有承认,就根本不敢也不能说出口。
楚辞吸了一口凉气儿,那小白眼儿狼竟然有这样的打算,也不怪藩王们坐不住了。
楚辞眉头紧皱,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他太心急了。”
若是楚轩放慢些脚步的,先壮大了自身,再一步一步蚕食了藩王的势力,也未尝不可,可是他早早暴露了目的,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藩王们怎么可能由得他这样来?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这些自先皇起就存在的藩王们了,他们在领地经营多年,势力根深叶茂,哪里能那么容易撼动?楚辞当年也因为他们头疼得要死,身为帝王,分走了他权力的人,谁都容不下。
楚辞眉头紧皱,当年那小白眼儿狼甚至是和藩王联手一起来掀翻他的,否则只凭借他自己,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哪里能那么容易成功?只是他也不清楚,那小白眼儿狼到底联合了多少人,又是如何与虎谋皮的。
想到这里,楚辞心一寒,可是又想到如今,又觉剪不断理还乱,马上就头痛欲裂。
福喜看出了楚辞的难受,面上就有了点急色,“不是说沈家乃绝世神医世家吗?怎的这么多年了,病还没有治好?”
楚辞摇摇头,揉着眉心,忽而有些破罐子破摔起来,他还管那么多破事作甚?反正那小白眼儿狼不是省油的灯,那家伙上辈子被他限制了发展都死不了,还掀翻了他,这辈子他都主动退出了,更不曾妨碍他,横竖那小白眼儿狼该比上辈子混得更好。
“大人,太妃娘娘来了。”有人敲敲门,通报道。
“太妃?莫非是袁太妃?”楚辞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