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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曼,刚刚去哪了,我做了好吃的蛋挞等你,都冷了。”
刚回宿舍的伊曼扬起笑容:“哥哥不用做这些事,让佣人做就好了。”
“这些都是小事。”男人的声音很温柔,也充满着感激,“我能来这里上学已经很高兴了,总要派上点用处。”
伊曼心里刺痛,可是脸上仍挂着微笑,他上前埋进温柔男人的怀里,“哥哥不要这么说,你能陪在伊曼身边伊曼就很高兴了,我们是兄弟,当然要在一起的。”
温柔男人露出微笑,“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撒娇,我们的小伊曼真是可爱。”
“我刚刚见到易团陛下了。”伊曼轻声道。
“真的?!”温柔男人很高兴。
“嗯,他是个温柔的人,我看得出来,他会是一个好王后。”
“那是当然的嘛,瑟恩斯大人说了,易团陛下是神派来的使者。”
“是啊。”伊曼更用力的拥住身边这个人……
伊曼一直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幸福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刚出生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据说他的母亲在看到他的发色和眸色后喜极而泣。
伊曼没有辜负他的血统,他完美继承了乌迪特一族的能力,有非常出色的预言能力,是这一代族人里最优秀最有能力的,还受到了瑟恩斯的称赞。
他是父母的骄傲。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一个秘密。
——他已经去世的哥哥竟然还活着。
“听说了么,莱丽夫人又发病了,她把自己房间的东西砸了个精光,珍妮手都被砸伤了。”
“可怕,她这都好几年没复发了吧,怎么好好的突然这样了,谁刺激她了?”
“你说呢?”
“呃……那孩子又回来了?”
“是啊,下个礼拜是切斯特陛下的生日,之后说不定就要举行婚礼,然后还有王后陛下的加冕仪式,那总归是乌迪特家的孩子,回来也是应该的。”
“我说实话,莱丽夫人这有点过分了,好歹也是她亲生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她怎么忍心的。”
“是啊,那孩子长得还挺漂亮的,礼貌得很,我上次去别院送东西,看到他在院子里帮忙干粗活,唉,咱们这男仆都不干粗活呢,那是奴隶做的事。”
“同样的父母,伊曼少爷和他这个兄弟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什么办法,那孩子是红发,没有一点点预言能力,当年莱丽夫人因为这个受尽耻笑,估计她看到这孩子就心里厌恶吧。”
“唉,也是可怜,要不是后来有了伊曼少爷,我估计莱丽夫人的病都好不了。”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送走也好,免得天天被莱丽夫人打骂。”
“哎,撒气撒在孩子身上……”
站在不远处偷听的伊曼忍不住颤抖,他知道自己是有一个哥哥的,小时候他最喜欢和哥哥玩了,虽然哥哥身上总是有伤,那时候自己什么都不懂,母亲说哥哥是贪玩才会受伤,自己也就傻傻的信了,后来据说哥哥去上学了,当时他哭了好久。
不过兄弟之间每天都有邮件往来,对方总是说一些学校里的趣事给他听,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虽然从来没有视频也没有照片。
然后当有一天他跟母亲说,说想见哥哥,想让哥哥回来,母亲答应得好好的,可是没多久就传来了噩耗,哥哥死了,而且死得很不光彩。
伊曼不知道那所谓不光彩的事是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家里甚至都没有举行葬礼,一问起哥哥母亲就会哭闹,甚至好几次崩溃到晕过去,那时候他还蠢得以为母亲是对哥哥的死太过伤心了。
慢慢他的哥哥成了家里不可说的存在……
可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他的哥哥一直活着,只是母亲厌恶哥哥没有预言能力所以把他赶出了家门,母亲欺骗了他!
他的哥哥竟然在做着仆人做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哥哥!
伊曼冲进屋上楼,侍女看到他往主卧走连忙拦住:“少爷,夫人不太舒服,她——”
话没说完人就被伊曼推开了。
“少爷……”侍女很担心,她怕气头上的女主人会误伤小主人。
可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哪里拦得住,伊曼很快冲到了卧室门口,想也不想就推开了门。
然后伊曼就听见了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物品坠落破碎声音的还有母亲恶狠狠的咒骂声。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莱丽夫人的声音说不出的可怖。
“……”伊曼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母亲在他心目中是最最温柔善良的人,对他极好,比谁都要爱着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失态的事情。
“伊曼……”莱丽夫人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出现在了房门口,她突然慌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在这个可爱的儿子面前,她一直是优雅温柔的,现在突然被看到这样的一面,她很慌乱,“我……”她想找个借口解释。
“妈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说哥哥已经死了?”伊曼伤心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莱丽夫人瞪大眼睛,“……是谁说的?是谁告诉你的?!”
“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哥根本没死,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赶哥哥走,哥哥做错了什么?”伊曼一步步向莱丽夫人走去。
“伊曼……”莱丽夫人一步步后退,她的儿子眼睛里都是悲伤和责备,嘴里都是对她的质问。
“接哥哥回来好不好,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他和妈妈你长得那么像。”伊曼哀求道。
“不,不,他不是我的孩子。”伊曼最后一句话戳中了莱丽夫人,她伸手扶住伊曼的肩膀,“只有你才是我的孩子,只有你才是,我只有你一个孩子!”
“妈妈!”伊曼难过得想哭,“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哥哥,就因为他没有预言能力?他是你亲生的孩子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看着儿子失望的眼神莱丽夫人慢慢松开了手,她抱住自己的头痛苦的蹲下,“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那孩子的出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我的噩梦……”
“妈妈……”伊曼跟着蹲了下来。
“他是红发,他出生后瑟恩斯大人失望的眼神我永远都忘不了,你知道乌迪特一族想要个孩子有多难么,我那时候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有那么一个孩子,所有人都耻笑我,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还要唆使你的父亲和我离婚。”
“直到你的出生。”莱丽夫人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怜爱,“你才是我的孩子,你像个天使一样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可是哥哥什么都没有做错……”伊曼说不出的难受。
莱丽夫人接受不了,“为什么,妈妈对你不好么,为什么你总想着那孩子,我看到他就痛苦,你为什么不为我想一想?”她的情绪渐渐有点失控了。
侍女安娜急忙过来拉起伊曼,她是莱丽夫人的贴身侍女,是莱丽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
安娜让其他侍女收拾了房间,然后扶了莱丽夫人上床休息, “少爷,夫人其实很辛苦,你体谅一下她吧,大少爷的事我知道,我们出去说。”
通过安娜的嘴伊曼把过去的事知道了个大概。
乌迪特一族有非常奇异的预言能力,但是生育力低下,即使人工授精也不一定能成功,每一个优秀孩子的出生都非常难能可贵。
但也不是每一个族人都具备预言能力,有很多族人会像伊曼的哥哥那样,完全就是个普通人。
而且这类人生下有预言力子嗣的可能性为零,所以对乌迪特一族来说跟“废物”一样,没有任何的价值。
这些没有能力的族人基本一生都不会有什么大成就,学业结束后大多留在族里帮着打理杂事,也没有获得爵位的可能。
而像伊曼这样的天之骄子,一出生就会获得男爵的爵位,成年后就立马成为子爵,如果能力出众,伯爵的爵位也是很容易的,甚至可以有机会成为公爵,也就是乌迪特一族的族长。
当年瑟恩斯就是这么成为公爵的,那时候他的父亲还在,但他的能力是所有族人中最出色的,还未成年就继承了祖父的爵位成为了家主。
在这个家族,地位从来都是按照能力划分的。
只是瑟恩斯活得太久,能力又是最出众的,所以这么几百年来家主一直没换过。
伊曼的父亲特雷西伯爵预言能力非常出众,瑟恩斯很看中他,当年想嫁给他的名门贵女不计其数,但他却看中了管家的女儿,也就是伊曼的母亲莱丽夫人。
莱丽夫人是平民出身,虽然因为父亲是豪门管家没吃过苦,当小姐一样养大,平时还有侍女服侍。
但也改变不了她是平民出身这个事实。
两人的恋情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就连莱丽夫人的父亲都不赞同,身份相差太大了。
瑟恩斯也不喜欢莱丽夫人的出身,但是特雷西伯爵坚持,他苦苦的哀求了瑟恩斯。
最后在瑟恩斯的松口下两人结婚了,两人都对瑟恩斯充满了感激。
婚后莱丽夫人过得并不舒坦,她出身低微总是被其他贵妇人看不起,甚至仆佣们也会偷偷在背后说她坏话,即使她不刻意去听,也总有尖刻的话挤进她的耳朵,甚至有人说,她这样低贱的人,肯定生出的孩子也低贱。
当时她虽然很难过,但也没有太在意,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恶毒的话。
直到她怀孕。
结婚第三年,莱丽夫人怀孕了,她每一天都很幸福,那些尖刻的话也听不见了,只要她生下一个有用的孩子,谁都不会瞧不起她了,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肚里的孩子身上。
然而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的美梦破碎了,那一头和她一个颜色的红发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生了一个废物……
期待新生命出生的瑟恩斯什么话都没说,看了一眼孩子就离开了。
不能怪瑟恩斯无情,他们这一族繁荣的唯一凭仗就是预言力,生命短暂的乌迪特一族没有预言能力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普通人有几百年的寿命,他们只有短短几十年,谁会为了一个没用的孩子浪费时间。
莱丽夫人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怀孕时所有的幸福快乐都成了噩梦,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此,以前嘲笑她的人更加恶劣尖刻的耻笑她,甚至有人诅咒她去死,虽然她的丈夫安慰她说没有关系,但她还是崩溃了,时不时就会自残,有时还会掐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后来医生诊断说精神有点失常,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
然后过了几年莱丽夫人再次怀孕了,大家都没有抱什么希望,甚至莱丽夫人中途有过堕胎的想法。
可是奇迹发生了,孩子出生时那头淡紫色的短发让莱丽夫人喜极而泣,乌迪特一族已经好久没有发色这么淡的孩子出生了,发色和瞳色越淡,能力越强,伊曼的发色几乎和瑟恩斯差不多了。
莱丽夫人抱着伊曼哭了好久好久,她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所以不要责怪夫人,她只是受了太多的苦。”安娜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大少爷来说不公平,但这也不全是坏事,大少爷在这个家里过得并不好……”
“……母亲总是打他对不对?”伊曼艰难道。
“……”安娜沉默。
伊曼垂下眼睫,“……我去找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