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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素来紧张蜀国大公子,怎么此番却......”
战九城问出这话的时候朝夕一行已经近了踏雪院,赵弋从内追出来的一句话并没有留住朝夕,莫说战九城,便是子荨都疑惑的看着朝夕,做为朝夕的近侍,子荨自然明白朝夕对朝暮消息的紧张,赵弋忽然追出来说一句,她以为朝夕必定会被牵动心绪。
可朝夕没有,她头也未回,仿佛不曾听见那话。
朝夕走的极慢,似在思考什么,闻言默了默才道,“天下人皆知哥哥八年前就已经不见,亦知道我在找寻哥哥,他们以为如此哥哥便是我的软肋,若我每次都当真,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赵弋的势力我略知一二,他手上即便有消息,也是我知道的。”
战九城眼底闪过两分激赏的微光,“公主英明。”
子荨也满脸仰慕的看着朝夕,“公主刚才好有气势呢,那个赵公子一副贵胄的顶了天的样子实在叫人讨厌的很,远不如咱们世子殿下风姿凛然又亲和温雅。”
子荨对商玦是崇拜惯了的,朝夕听着也不意外,只是唇角微微一抿道,“赵弋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他不知人间疾苦,便是权谋之术也是几年之前方知,他那样的人,自然意气飞扬贵胄无边,可越是华美的瓷器越是易碎。”
子荨懵懵懂懂的听着,一个劲儿的点头,战九城跟在朝夕身后倒是露出两分欣慰薄笑,他并不多言,眼看着就要到踏雪院门口方才道,“公主,世子在等您呢。”
子荨抬眸一看,果然见商玦着黑白大袍带着白月站在院门口,不由也是一笑,“是呀是呀,世子等着公主回来呢!世子必定是在担心公主,眼下可以放心啦,公主您小心台阶——”
朝夕听着子荨的话小心迈上台阶,可刚走了两阶手便被一把握了住,芙蕖的淡香袭来,自然是商玦,商玦握住她的手语带三分笑意,“回来的倒是快。”
子荨顺势退下,商玦将朝夕牵着入了院。
进了院子朝夕一把拿下眼上白巾,眨了眨眸挣开了商玦之手,商玦从善如流放开她,一边往内院走一边道,“与赵弋一见如何?他此来想必是为了你。”
朝夕看也不看商玦,直接道,“不错,他说要带我回赵王宫。”
商玦脚下一顿,眼看着朝夕超过他往前走去,他默了默跟上去,挥退了身后的人和朝夕进了暖阁,朝夕褪下身上披风,随手将那白巾扔在一旁,随口道,“习惯了看得见,眼下敷着这个越发觉得难受了,待这一帖药服完就不用了吧。”
商玦站在门口的方向静静看着朝夕,“那么你是如何说的?”
听出商玦的话题还留在前一句上,朝夕转身为自己倒茶时手上一顿。
她转头看一眼商玦,“我如何说的,你难道不知?”
茶水注入白瓷茶盏,袅袅升起的水汽氤氲了朝夕的眉眼,雾白的暖气将她面上的冷意淡去三分,整个人看起来安闲许多,她动作优雅而洒然,先轻抿一口,觉得此茶味道不错才放心的喝了起来,一杯茶去了一小半儿,却觉商玦的目光仍然落在她身上。
握着白瓷茶盏的手一紧,朝夕索性将茶盏一放道,“当年因为他那三名爱妾之死我被构陷,我便趁势离开了赵王宫,既然离开,我便未想过回去,何况眼下赵国内乱频出乌烟瘴气,我连与赵国联手的心思都没有又怎会在这时回赵国?!”
商玦的目光幽沉,又带着某种执念,仿佛是非要等朝夕的回答,朝夕素来冷清,别人口若悬河尚且让她无法动容,更遑论是一道目光,可偏偏在商玦这里不行,那沉若渊海的眸子也不知藏着什么,每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总是又深又重,看的她倘若不说点什么便会生出些莫名的负罪感,要知道负罪感这种东西对她而言根本就是笑话!
朝夕语速极快的说完,果然商玦的表情便要松活许多,他唇角微弯,竟还笑了笑,朝夕双眸微眯,顿觉适才那一通话略有些表忠心的意思,她转头端起那茶盏一饮而尽,心中生出一堆无名暗火,这边厢商玦却走近了两步,“当年那件事到底......”
朝夕眉头一竖,“哪件事?你说赵弋那三名爱妾之死的事?”
朝夕语带火气,商玦还没回答她便将那茶盏“噔”的一放,“那三人死的蹊跷,却并非是我下的手,当年赵弋初露锋芒,赵国的世子之争刚刚开始,赵王后欲利用此事瓦解赵弋的势力这才将这事压在了我的身上,赵弋不敢明保只能暗助,最终我去了凉山。”
朝夕说着冷笑一声,“天下人都道我蛇蝎心肠,这三人的死落在我身上也无碍,只是那乌银花的毒委实厉害,所有人都以为我必死无疑,可偏偏我只瞎了眼。”
商玦听的神色微沉,“在凉山那三年,你......”
商玦语气犹疑,仿佛带着十二分的疼惜,朝夕听的心头一紧,理了理袖袍站起了身来,“那三年是我接手墨阁最紧要的三年,我得感谢他们让我去那里。”
朝夕说完径直走出暖阁,仿佛不想再让商玦多问,商玦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战九城忽然在外通禀,商玦浅吸口气走出去,看着站在外的战九城道,“来书房。”
战九城点点头跟上去,到了书房却发现扶澜也在,扶澜以一个十分慵懒的姿势窝在椅子上,看到战九城的时候目光微亮,“咦,回来的倒是早的很呐!”
战九城点点头,“是,公主的态度很明确,赵弋无话可说。”
扶澜一听“嗖”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神颇有些兴味的问,“怎么个明确法?”
战九城略一回想,“公主说她当初去赵国只是为了自保。”
扶澜笑意一深,“哦?还有呢?”
战九城也一笑,“公主说眼下绝不会回赵国,还说往后若有需要自然会让赵国再站到蜀国这边,只要赵国还没沦落到不在五大侯国之列,赵弋说咱们殿下或是有所求才会选了公主,公主便道世人皆有所求,赵弋最后说他有公主哥哥的消息,公主未理。”
战九城越说扶澜笑意越发深刻,听到这最后一句扶澜更是面色微变,“连这个也未理?啧啧,不得不说小鹿对别人冷清起来也是十分可爱的......”
“好了,孤让你来要问的正是这件事。”
商玦坐在书案之后打断他二人的对话,战九城和扶澜同时看向了商玦,便见商玦眉头一皱问道,“当年她被放逐至凉山到底是为何?”
战九城面色一正,扶澜也笑意淡去,他甩了甩袖子一手撑腮的趴在椅臂之上,“这个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就是因为她杀了赵弋的三名爱妾,那三人出自赵国贵族,因小鹿受宠平日里时常刁难几番陷害,后在一次饮宴之前那三人齐齐被刺死,当时有人指正小鹿,小鹿便被定了罪名放逐到了凉山,不得不说,凭着这罪名,小鹿的这个结局是那时候的赵弋能争取到的比较好的结果,不过小鹿也是厉害,乌银花的毒可不是谁都能有好运气逃过一劫的。”
商玦眉头微皱,“可她说那三人并非是她所杀......”
扶澜一笑,“那可是赵王宫!小鹿彼时身份不高,要陷害她实在太简单!”
商玦转眸看向战九城,战九城也皱眉道,“今日,赵弋说他亲眼所见是公主杀了人......”
扶澜双眸一睁,“这......赵弋不是要来带小鹿回赵国?却怎么......凭小鹿的性子,她可不喜欢被人冤枉,赵弋如此岂非自寻死路,不过......”扶澜眼珠儿一转,“不过这样说来倒是让赵弋的话有了两分可信度!可这样又说不通了,莫非......莫非是她哥哥?!”
扶澜被自己的推测说的有些兴奋起来,“我刚才和你说的只是打探来的过程,当年赵弋既看到了是小鹿所为,小鹿却又说不是她,这不是和前几日洛灵修之死一模一样?!这样就简单了,四年前,是小鹿的哥哥帮她杀了刁难她的人,却被误会了......”
商玦眉头几皱,“既然她哥哥四年前就已经出现,却为何一直不曾见她?她一直说她哥哥会护佑她左右,可至今也未曾发现我们周围有任何来路不明的眼线。”
战九城也跟着皱眉,“自洛灵修死后,我们周围的警戒没有一日放松的,连带整个淮阴我们的人都在盘查暗访,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不过......能用那样的手段杀死洛灵修还有早前那个秀娘,凶手的身手必定十分高绝,或许我们还是遗漏了什么。”
商玦眼底一片幽沉,“当年赵国那三人死状如何?”
商玦一问,连战九城也看向了扶澜。
扶澜神色一正摸了摸鼻子,“就说是被刺死的啊,当年这件事发生在赵国王宫和贵族之间,赵王可没让乱传,死就是死,谁知道是什么死法......”
商玦的眸色越来越暗,扶澜终于话语一断,“好好好,我再想想办法......不过事情有些久了,也不知能查出什么来......”
“自然是越细越好!”商玦眉头微皱,又道,“孤总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