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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让我抱会儿......”
室内一片漆黑,身体的感官便被无数倍的放大。
商玦的语气如此温柔深切,抱着她的双臂更是有力至极,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他呼吸轻微,仿佛在克制,只有心跳好似擂鼓,她与他身体相贴,便越发感受的到,朝夕眉头皱着,对商玦突如其来的亲密有些不能适应,然而她此刻浑身无力脑袋昏沉,根本做不出挣扎拒绝,而商玦的亲密,总带着一股子悲伤意味,一下子钻进她胸口让她心头发紧。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外力击中,即便有能挣脱的力气朝夕觉得自己只怕也挣脱不得,她浑身软绵,沐浴之后的温暖透彻心扉,鼻尖是商玦身上的芙蕖淡香,商玦还未来得及更衣,身上尚有水汽血味儿,和着他身上的莲香竟无端生出蛊惑,朝夕的呼吸也变轻了。
今夜种种,仿佛就是一种昭示,让她头疼的昭示......
“夕夕,你今夜任性了!”
朝夕浑浑噩噩的,只听到商玦带着叹息宠溺的话。
动了动唇,朝夕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商玦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语气万分深重,“明知道危险,你还会回来,我很担心,可......也很喜欢。”
商玦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慢,却也越发真切,朝夕意识混沌之间听个清清楚楚,她唇角微动,想要找个理由,还未说话,商玦却又收紧了手臂,他紧紧一抱箍的她生疼,片刻之后又放她躺下,商玦拉过棉被将她盖好,“睡吧,今夜回不去淮阴,暂且在寺中歇下。”
朝夕是真的疲累万分,再加上商玦给她喂了药便更生出睡意,听见商玦这话,她便索性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就绵长起来,商玦一直坐在榻边,等她睡着才叹了口气,他倾身拂了拂朝夕耳畔的碎发,又将手伸进棉被之内探了探朝夕的脉门。
这一探和片刻之前一样,朝夕果然还是内伤颇重。
窗外依旧是“噼啪”作响的落雨声,越发显得屋内一片安静,一片漆黑之中商玦只能看到朝夕的影子,可光是看着这影子也足够让他安心,商玦贪恋的又坐了片刻才起身走向屋门,打开房门走出去,再回身小心的关好,一回头便见战九城和云柘都站在屋檐之下!
见他出来二人齐齐行礼,商玦则顺着走廊往前面走了几步。
走廊转角处又一凉亭,商玦径直走了进去,而后才缓声开口,“说吧。”
战九城上前一步,语声沉沉道,“主子走后我们在那前后左右都探查了,山坳之中死的一共是十八人,每个人的死法都一样,用的都是赵国杀手团的御用暗器血滴子,这些人身上很少受外伤,大都是一招致命,足见下手之人的手法极其焊狠,雨下的太大,许多痕迹都被雨水冲散了,因此未曾找到下手之人的痕迹,属下已命人在楠叶山搜索了。”
微微一顿,战九城又低声道,“属下刚才检查了白月,白月身上的血迹不是它自己的,白月几乎不曾受伤,就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否受什么外伤?”
白月身上血迹太多,朝夕身上也有血迹,自然让人觉得是他们自己受了伤。
商玦双眸微眯,“她也不曾受伤。”
战九城闻言微微一愣,“这......”
商玦见他迟疑,却是转而问道,“赵国的人呢?”
战九城眼底杀意一闪而出,“我们的人一来他们就撤了,听闻此番赵弋亲自来了,他们纠缠了这样久也不曾得手,自然不会让他继续冒险。”
战九城乃是血性军人,说至此不由得冷笑一声,“赵国好歹也是五大侯国之列,此番竟然用了这等下等的江湖手段,不过可惜了,他们豢养的赵国杀手不过尔尔,赵国的兵在战场上杀不过我们,出动这么多杀手也无功而返,属下猜赵弋会十分窝火!”
雨势极大,夹杂着夜寒的水汽都扑到了凉亭之中,商玦仍然裹着半湿的衣袍站着,深情前所未有的冷凝,战九城默了默,语声也带着两分冷酷,“赵弋在赵国素有贤明,赵王眼看着不行了,赵康又死了,接下来的赵国只怕很是赵弋做主了,殿下,咱们是否......”
话还未说完,商玦已摇了摇头,“任何人,都不得在蜀国出事。”
战九城明白其中要害,当即不再说,却是眉头一皱道,“殿下,那十八人死的太过奇怪,血滴子在赵国杀手团乃是不传之物,何况即便是在赵国杀手团内部都没人能将其使的如此超神入化,一个人斩杀十八人,这实在太过耸人听闻,倘若真有这等高手,江湖之上,诸侯王室之间绝对不会没有一点风声,想一想是在太过诡异。”
见识到了十八具无头尸体横躺的场面便越发能明白那下手之人的可怕,想到眼下竟然有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和他们同处一地,便是战九城心中都是一颤。
战九城的疑问是商玦的疑问,也是今天所有见过那场面之人的疑问!
顿了顿,商玦喃喃道,“白月和她都未曾受外伤,她却是受了内伤的......”
在这山中只有两拨人马,若是赵国的人不可能会杀赵国的杀手,而商玦这边并没有排别的人,这么神秘之人杀了赵国之人便有可能是为了救朝夕,可是朝夕又是如何受的内伤呢?且那个神秘之人为何不曾露面......莫非是朝夕还有不曾暴露的势力?!
商玦的眉头越皱越紧,茫茫雨夜之中似乎还隐藏着太多秘密......
“山坳之中的事,公主殿下最为清楚,待公主殿下醒来便可知道一切吧。”战九城犹豫的开口,“也或许是公主殿下安排的人?至于受了内伤......”
战九城说着说着也觉得疑窦太多,看了看云柘便住了口,云柘上前一步掀袍便跪,“主子,今日都是属下不曾护卫好公主,请主子责罚——”
商玦未曾回头,神色却一凛,“孤选了她,燕国朝中多有疑窦反对之声,可你们乃是孤的心腹,不该不懂孤的意思,今日艰危,可在孤心中,她比孤更为重要。”
战九城眉头一皱,云柘虽然面有自责,可神情也透着一股子不轻易服软的执拗,他们跟了商玦许久,自然只认商玦这个主子的性命最为重要,何况朝夕待商玦的态度从来都十分公正,他们只会觉得商玦待朝夕太好,自然不会理所应当的把朝夕看的比商玦还重要。
商玦深知身边这两个手下,话音落定,他这才回头看了二人一眼,“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你们见她如见孤,若有违抗,便不再得孤信任。”
云柘一愣,战九城也是一愣,随即二人齐齐抱拳,不敢轻慢半分。
商玦看了看云柘,“起来吧,白月安顿在哪里的?”
云柘站起身来,指了指走廊的另一边,“在那边的偏房里头......”
商玦点点头迈步走过去,还未走到那偏房的门口白月便从屋内一跃而出扑到了商玦面前来,虽然已回了楠叶寺多时,可这会儿的白月仍然穿着粗气不安非常,商玦倾身拂了拂白月的脑袋,语带叹息,“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今日你做的很好,下一次也不能丢下她。”
白月的狂躁被商玦安抚下去两分,一时变的温顺了些,先是拿脑袋蹭了蹭商玦的小腿,而后便一掉头到了禅房正门之前,他并不闹出响动来,脑袋却是朝着门口的,商玦欣慰一笑,又道,“你在担心她?她睡了,你可千万不要吵了她。”
白月低低的呜咽两声,果然不再闹腾,商玦爱怜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又问身后二人,“这边的动静这样大,淮阴侯府恐怕也不太平,你们盯着些,另外郁坧应该到了,送消息给他,让他先行一步,在钦州等着我们便是,另外,来接她的仪仗也不要大意。”
战九城在后领命应声,又道,“只是殿下,你这次就这么算了吗?”
商玦闻言唇角微弯直起了身子,“眼下最重要的并非和赵国的恩怨,赵弋自视甚高,这次这样好的机会他都不曾得手,往后就更没了机会,这笔账自然不能算的,不过现在还不到清算的时候,等她回了巴陵稳定了局面,会有机会算旧账的。”
战九城默了默,“您离开燕国日久,此去巴陵必定还要些时日,您在燕国的时候无人敢闹出乱子来,可是您走的时间长了保不准就有人作乱,您是知道的......”
商玦眉头微皱,片刻才一笑,“至少要先定下婚事。”
战九城唇角几动,到底未曾多言,商玦回首看了这楠叶寺一圈,“晚上惊醒点,天亮之后出发回淮阴,先通知府中的人,准备一下,早日离开淮阴。”
云柘应了一声,商玦便推门走了进去,刚要关门,白月却在门口轻轻呜咽了一声,商玦唇角一弯,“你可以进来,但是不能吵到她了,如此可好?”
白月又呜咽一声,商玦只当它答应了,不由一笑,“进来吧......”
白月在门口探头一瞬,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从门口跃入,它本就体型巨大,黑灯瞎火之下还是撞得门扇“吱呀”一声,这一声突兀非常,听的商玦眉头大皱!
白月仿佛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忙让在一旁缩着脑袋,商玦无奈的摇了摇头,床榻方向朝夕却似乎醒了一般的呢喃了句什么,商玦以为朝夕被吵醒了连忙转身走过去,白月也畏畏缩缩的跟了过来,至床边一看,朝夕仍然闭着双眸还在睡着。
“哥哥......哥哥......”
走得近了,商玦便十分明晰的听到了朝夕的呢喃,她大抵是在做梦,语声透着无比的眷恋,商玦听着眼底便生出了心疼来,抬手触了触朝夕的额头,只觉温度正常才微松口气,随即又是一叹,不论朝夕做的梦是否危险,却只会喊这一声“哥哥”。
缄默片刻,商玦一转头便见白月还立在榻边,它身上带着水汽,商玦便抬手准备让其走去一旁,可他只是手一抬,白月却好似被惊到了一般的瑟瑟一抖!
白月即便在万军阵前也不会惊惶,眼下这异常顿时让商玦眉头微皱!
掖了掖朝夕的被角,商玦将手轻缓的落在了白月的脑袋上,这么一摸,却发现白月是真的在发抖,白月乃是万兽之王,也未患病,在门外还好好的,眼下这模样便像是......
想来想去,商玦忽然唇角一沉,白月是在害怕?!
这屋内一片安静祥和并无危险,而适才在门外白月还和他那般亲密......屋内只有他和朝夕,白月绝不可能害怕他,那么它害怕的是......
商玦缓缓转头,榻上睡着的朝夕万般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