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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克一抹唇角:“女人,真该现在就抽你一顿鞭子!”
兰芽再抓把雪揉进嘴里,“噗”地一声将血沫子吐出来,昂首一哂:“大汗除了用强,原来再不会别的。”
她一步步走上前来,妙目灼灼盯紧蒙克:“可是我知道,大汗却也是骄傲的男人。你想要的不止是我的身子,你更想要的是我的心!否则你方才就用强要了我,你知道我并无力量抵抗。”
蒙克眯起眼来:“你说的没错。司夜染都能得到你的心,我便不信我不能!”
兰芽冷笑一声别开头去。
没错,在世人眼里,她最终竟然归心于司夜染,真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吧?于是便会如蒙克一般,生出同样的竞胜之心来,觉得自己比司夜染更有把握才是跖。
可是蒙克却根本就不明白,她与大人之间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她点点滴滴看懂的那些不必言传的心意……在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男子给得起。
当你已经在这世上遇见了最好的那个人,那么其余的男子,即便是身家背景完全可以与他一较高下的,也都只为无物。
蒙克大怒,一把抓起兰芽掼在马背上,他自己飞身上马,回身怒喝:“彻夜驰马,再无歇息!”
兰芽伏在马上,却只是浅浅一笑。
她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法子先打垮她的身子,进而摧毁她的坚持。可是他真的太小看她了,她绝不会屈服的!.
兰芽被巴图蒙克挟往威宁海的时候,京师也出了大事。
本朝“三杨”之一的少师杨荣的曾孙——杨晔,被司夜染下了西厂大狱。司夜染亲自审问,对杨晔严刑拷打,甚至动用了“弹琵琶”的酷刑。
所谓“弹琵琶”,就是用刀一根一根剃掉活人的肋骨……杨晔打熬不过,便将一应受他贿赂、为他遮掩杀人命案的官员全部招供出来。
这其中,他杨家的亲眷俱有牵连。
杨晔的父亲致仕指挥同知杨泰、叔叔兵部主事杨仕伟、姐夫礼部主事董序皆被司夜染命人擒入西厂大狱。连番审问下来,牵连到了朝中诸多大臣。
司夜染更是连夜带人进杨仕伟家搜查财物,对杨家人动了重型,甚至刑及妇女,一时之间整个京师为之哗然。
因杨荣乃是四朝老臣,身为大学士辅政,死后被追封太师,乃是台阁重臣“三杨”之一,于是杨家在文臣心中乃是楷模表率。杨家的后人被一个阉人这般折磨,便朝野上下对司夜染讨声如沸。
便连卫隐在奉了司夜染的命执行完对杨晔的“弹琵琶”酷刑之后,都忍不住向司夜染追问:“大人,若兰少监还在京中,她可会同意大人用此刑罚?”
司夜染一声冷笑:“兰少监?卫隐,你难道忘了西厂是属于本官的?兰少监别说不在京中,就算还在京中,本官下的令,她又何敢不遵?”
一时之间,京师内外、朝野上下,都将西厂当成了阎罗殿,而司夜染则成了活阎王。
灵济宫上下心下都忍不住嘀咕:兰公子走了,大人又回复了从前那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模样.
藏花私宅,小宁王听着亲卫的禀报,手却不曾停,照旧细细为藏花画眉。
长眉画就,小宁王端着藏花下颌左右细看,忽地一笑:“我看,要再补一朵花儿,才更衬你这眉眼之间的风.流。”说着以细狼毫蘸了胭脂,在藏花眉梢眼角处点上了一朵梅花儿。
藏花撑过菱花镜来左右瞧了,眼中露出喜色,面上却依旧傲慢:“画什么花儿不好,偏偏画了朵梅花儿。”
小宁王垂首洗笔,态度悠然:“梅花不好么?女子眉间的花钿,那不是叫梅花妆么?再说梅花冷艳,也恰好应和你的性子。”
“胡说八道!”藏花火了,伸手便用力蹭着那朵花儿:“王爷是装糊涂呢,我不信王爷忘了从前大人的对食就叫梅影的!大人还给她住的院子取名叫‘清梅坞’……她既然是梅花,我便不屑这天下任何形式的梅花!王爷故意在我眼睛上画这梅花儿,就是故意想让我不痛快呢!”
小宁王也不恼,反倒笑了,上下打量藏花:“你瞧你,你瞧你,活脱脱一个司夜染的影子。他在西厂剔人肋骨、满门重刑,你这边就跟我耍小性子、借题发挥。你可当真在他的身边太久了,面貌和性子越发肖似,怎么就连情绪的起伏也能赶在一个点儿上?”
藏花登时便疯了,跳上来跟小宁王理论:“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两个本来好好儿的,王爷给我画眉,我也安安静静受着了。咱们不是都说好了,谁也不准再随便提起大人了么?”
“王爷,你从前总是怪我将一颗心悬在大人身上,不肯与你好;怎么我现在回到你身边儿了,你反倒计较起我来了?”
小宁王依旧半点没恼,反觉有趣地勾起了唇角:“瞧瞧你,说对他伤透了心了,可是一提到他,你却还是这么激动。孤王瞧着你啊,明明就还是放不下他。”
小宁王说着转眸去瞧着那个方才来禀报的亲卫,微微笑了笑:“你说你这么个模样,就算口口声声说肯跟我走,离开了这京师,离开司夜染……可是孤王却怎么忍心强扭个瓜儿呢?”
藏花便眼睛都红了:“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放不下他!我说了跟你走,就是跟你走。不信你现在就启程啊,你瞧我究竟是留下还是跟你走?”
小宁王却眯起眼来,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藏花面颊:“你就这么说想跟我走,啧,孤王还真不敢信。以司夜染的手腕,只扇了你一个耳光,我看还不足以就此打灭了你对他的情意。”
藏花浑身一冷,面上却笑得更艳:“那王爷还想要怎样?难道也想让他给我弹了琵琶,一根一根剔了我的肋骨,王爷才肯满意?”
“那倒并非没有可能。”小宁王面上依旧笑意吟吟:“若叫他知道了你也觊觎着那兰公子,他说不定真的会弹了你的琵琶……”
藏花面色大变,转头四处寻找了一下,便一把捧起那胭脂盒子来,劈头盖脸直朝小宁王砸了过去。一片胭脂水粉全都化作一片雾烟,梅红雪白黛青地朝小宁王一股脑飘洒了过去。
小宁王的亲卫连忙上前,用他自己替小宁王挡住这一片雾烟。
藏花掐腰跳脚尖叫:“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门去,再也别来!”
烟雾散了,小宁王推开亲卫,蹙眉望过来:“瞧你,这是何至于的?”
藏花凄楚冷笑:“我这个人,最恨人家不信我。既然不信我的,我就也懒得虚情假意,索性一刀两断了好。我跟他之间的,藕断丝连也好、快刀斩乱麻也罢,那总归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而眼下,我说跟你走,却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你非要打混了给掺和到一起来说,我就是不爱听!”
“我管你是吃醋还是故意找茬儿,总归我耳朵净,我听不得!既然你总说些让我不爱听的话,那我又何必留着你在这院子里?既然你总觉着我跟他之间还没摘干净,那我索性再回到他身边儿去罢了。就算挨他巴掌,总归他对我是一片坦白,爱了恨了都叫我知道得明明白白,不像跟你,说话还总得藏着心眼儿,一句话里至少总要绕三道弯儿!”
“我知道你还疑心我,那你索性赶紧走,你明哲保身去好了。我藏花的门槛,从今往后还就不叫亲王进了!”.
小宁王狼狈地被撵出门,藏花亲手咣当关严了门。
亲卫有些犹豫,问:“王爷,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再不上门儿了?”
小宁王这些年跟藏花之间的爱恨痴缠,亲卫全都看在眼里。虽说小宁王表现出来的永远是仿佛不那么在意,他在王府也该娶妻娶妻,该纳妾纳妾,也不怎么好男风……可是亲卫却明白,在小王爷心里,这个藏花是特别的。
小宁王望着那关严的大门眯了眯眼睛:“总归,只凭那么一个巴掌,他就说他恨毒了司夜染,就想跟孤王走……孤王是不肯信的。除非他跟司夜染之间,当真挑开了兰公子这个茬儿,那他们两个才真可能是掰了。否则,怕只是双簧着在孤王眼前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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