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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蒙蒙亮,一队蒙奴装扮的男子,骑着骏马,急匆匆的飞奔在青县县郊的官道上,马蹄急促如鼓,踏得路上烟尘四起,仿佛马从烟雾中来一般,行至位于县郊的逍遥山庄,几人下了马,其中的一个上前,奋力拍打着逍遥山庄的大门。
“开门,开门——”
庄上守门的侍卫隔着大门,不耐烦的吆喝了一声:“谁呀,大清早的!”
门外:“快,大都八百里急报,快开门!”
守门的一听大都来了急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将大门打开了
这会儿,逍遥山庄的庄主已经起来了,且整装待发。
昨晚半夜接到了那女人的消息,说她已经回京了,他便打定主意,要去将她捉回来,严加管教!
因此,他草草的歇了半宿,一大早就起来了,刚吃过早饭,正待出发时,却接到了大都的八百里急报。
父王蒙丹勒雷病危,命他速速回京!
萨克努思捏着这封信,那张狂妄的脸上阴霾重重,黑得几乎能滴出水儿来,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先回大都去,只是,那个死女人,少不得便宜了她,又能让她多逍遥一阵子!
虽然他不甘心就让她回京去逍遥,可事从权益,眼下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能抓到她。
也罢,暂时先放她一马,等他成了辽丹真正的主人,再收拾她也不迟!
萨克努下了决心,带上身边儿的几百个侍卫,满心不甘的回辽丹去了!
采薇并不知道,在数百里之外的地方,有个人正在咬牙切齿的算计她。
昨夜她大干了一场,收获颇丰,一夜之间晋升为富婆的她,喜滋滋的回到空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又在堆满了金银珠宝的卧室里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外面的天亮了方才起来。
起床后,她想清点了一下昨晚劫来的财物,结果清点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财物太多,一时半会儿数不过来。
无奈,她只好苦恼并幸福着,到空间里转了溜达,做了一会儿有氧运动,顺便看看空间里农作物涨势如何。
昨天她和白眉种下的东西都已经发芽了,而在这之前种下的那一批粮食和蔬菜,再有几天也可以收获了,这些农作物都长得郁郁葱葱,粮食颗颗饱满,青菜株株翠绿厚实,让她感到十分满意。
等她下回去岭北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可以给将士们吃了。
上次在青县请三军将士们吃肉时,那些士兵们眼里流露出的惊喜深深的感染了她,让她常常在无意中想起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睛,让她对改善将士们的伙食起了无比坚定的决心!
一双绿豆般漆黑的眼睛,带着期待的眼神儿凑了过来:“主人,早上咱们吃什么?”
突兀的声音,戛然打断了采薇的思绪,这会儿,她正在一片绿油油的麦地地头儿做着愈加,她舒展着身体,胸部有了微微隆起,柔美的曲线使她看起来比从前更美丽。
“呼!”
采薇拍着微微隆起的胸脯,抱怨着:“鹦哥,您能不能别这样突然出现,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鹦哥嘎嘎嘎的笑了几声,声音聒噪:“主人,我当然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可是,我不是人,我是鸟!”
采薇白了它一眼,转身走了!
“主人,早上吃什么?早上吃什么?”
鹦哥大叫着,颇有耍赖的架势,昨晚它就没吃好,心里还怨念着呢,所以早餐一定要吃好了才行!
采薇被它吵得不耐烦了,只好说:“待会儿给你们做玉米饼儿吃!”
空间里种着粘玉米和甜玉米两种玉米,种的不算多,只有三四分地的样子,那些玉米长的极好,每株玉米杆儿上,都长了两个玉米棒,而且那两个玉米都长的又大又饱满,掰一穗在手里,沉甸甸的,足有四五两沉!
嫩玉米做的玉米饼儿,要比秋天收的老玉米磨成玉米面子做的玉米饼好吃许多,嫩玉米做的饼子嫩、甜,还带着新粮食特有的香味儿,比那储存在袋子里的玉米面子做的玉米饼不知强出多少倍!
鹦哥对采薇的厨艺很放心,只要是她做的东西,就一定好吃!
因此,在得到她的答复后,心满意足的去了!
采薇又练了一会,便打发长眉到树林里帮她找几个野鸡蛋,而她自己则到玉米地里去掰了几穗青玉米棒子,带回到竹屋的厨房,麻利的拔掉玉米皮子,摘去玉米须,将那金黄的玉米棒子用插菜板子打成玉米浆,又切了些葱末,加了少许的盐,将那些玉米浆搅拌均匀,开始烙玉米饼!
采薇专司烙饼,而烧火这项伟大的工作则交给了长眉。
别小看烧火,在没有煤气和电热灶的古代,烧火绝对算得上是个技术活,大户人家的厨房里,都有专门的烧火丫头,由她们来控制大厨炒菜做菜的火候,因此可以说,一道菜成功与否,跟烧火丫头有直接的关系!
好在长眉经过多次实践,已经能很默契的跟采薇配合了,采薇在它的协助下,很快烙好了一盆子金灿灿的玉米饼!
那玉米饼呈圆形,每张都是薄薄的,金灿灿、油汪汪,带着新粮食特有的香味儿,上面还点缀着翠绿的葱叶,如一件艺术品一般,让人看着都舍不得吃了!
烙完饼,采薇又蒸了一碗嫩嫩的鸡蛋羹,鸡蛋是长眉在树林里捡回来的野鸡蛋,纯绿色的,环保又美味!
她蒸鸡蛋羹的手艺绝对没的说,那蛋羹浅黄色、嫩嫩的,嫩豆腐一般,上面还零星的飘几颗油星儿,没等吃,就能闻到那鸡蛋羹的香味儿!
这一餐虽然没有肉,但好吃的程度却一点儿都不比肉食差,特别是鹦哥,吃得红艳艳的喙上都镀了一层油光,看起来跟红宝石雕的似的,好看极了!
长眉也吃得肚皮滚圆,再也吃不下一点儿,才意犹未尽的撂下筷子!
老乌龟则吃到十分饱后,慢条斯理的停下了。
“主人,您昨天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快要醒了,您是打算继续让她睡,还是把她弄出去!”
采薇想了想:“还是把她弄出去吧,待会儿我就想办法把她送走!”
她的想法是,李知县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三春留若还留在榆树县一定很危险,所以要尽早把她们娘仨送走,离开榆树县才行!
这会儿外面的天已经大亮,采薇出了空间,直奔尹氏和招娣租住的那个地方。
那地方不在榆树县城的中心,有点偏,在走到那小院儿的门外时,采薇瞅着四下无人,悄悄的把三春从空间里放了出来,扶着依旧昏迷的她,敲响了大门。
出来开门的是招娣,她看到采薇扶着三春进来时,先是愕然,随后大惊道:“恩人姐姐,我姐姐她这是怎么了?”
采薇“嘘”了一声:“先进屋再说。”
屋里,躺在炕上的尹氏一眼就看到了昏迷中的女儿,顿时挣扎着坐了起来,方寸大乱,痛心疾首的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三春她怎么了?三春,你醒醒啊,三春......”
采薇将高三春放在了炕上,沿着炕沿儿坐了下来。
早在路上时,她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和这娘俩说了,因此,一见到尹氏抓狂,便低声道:“婶子莫要喊,若是被人听见了,只怕三春姐姐会被重新送回到李府去!”
采薇的这句话简直比圣旨都管用,尹氏正大喊大叫着,本来还正欲撕心裂肺痛哭一场,以发泄自己情绪呢,这会儿一听要把女儿送走,倏地闭住了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招娣也捂住了嘴巴连连摇头,示意她也不会出声。
“哎!”
采薇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无比。
“三春姐姐昨夜在李府昏厥了,李家的人以为她死了呢,便派下人将她送了出来,本来是要送到庙里,买一副薄棺随便安葬了的,后来幸好被我撞见,我发现三春姐姐还有气息,便给了那下人几两银子,将三春姐姐带了回来.....”
尹氏见女儿双目紧闭、面容憔悴,深深浅浅的伤痕遍布了全身,心疼得心都碎了,只捂着嘴巴无声的痛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招娣儿趴在炕沿儿上,拿着沾湿了水的帕子,轻轻地润着三春的嘴唇,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水光。
“婶子、招娣,眼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尽快离开这儿,免得被李家发现!”
“对,对,采薇姑娘,说得对......”
尹氏边哭边说着:“我们这就走,我去雇车!”说着,挣扎着就要起身。
采薇一把按住她,道:“婶子别急,这儿离街面儿还远着呢,您身子不好,不宜走动,待会我去帮您雇吧。眼下,咱们先商量商量你们去哪,然后再去雇车也不迟!”
招娣抬起泪迹斑斑的小脸儿,抽了抽鼻子:“姐姐,我们不是去京城投奔舅舅吗?”
采薇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叹道:你娘的身子不好,不宜长途跋涉,三春姐姐的上有伤,旅途中舟车劳顿,不宜养伤,所以姐姐想着,你们还是把进京的事儿暂时放一放,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等尹婶子和三春姐姐的身子都养好了,再进京也不迟!”
“嗯,还是采薇想事周全,婶子都听你的!”
尹氏拿帕子擤了擤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连连点头。
“既然婶子也同意,不如说说看,您打算去哪?我好去帮您安排?”
“嗨,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走到哪算哪吧!”
采薇想了想,说:“既然这样,婶子不如就去青县吧,我在那有认识的朋友,到时候我给她写一封信,你们到了那她会照应你们的!”
她想着,沈菊花现在在沈府的处境一定比从前强多了,所以,帮她照看三春娘仨应该没有问题!
“嗯,都听你的吧!”
尹氏已然将采薇当成了主心骨儿,对采薇的建议言听计从。
采薇在那张剥了漆的小炕桌儿上给沈菊花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尹氏,让她们到了青县后去沈府找她。又嘱咐她们简单收拾下行李,自己则去给她们雇车,准备今天就把她们送走!
县城里拉脚的马车一般都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方揽活儿,通常揽到的都是在本县内的活计,虽然不累,却赚不到多少钱,因此,当采薇找到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车夫,提出要让他去青县送一趟人,并给他二两银子的工钱时,那车夫立刻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似的,连连点头应允。
采薇付给了车夫一百文的定钱,让他回去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在此处与她汇合,而她自己去了街上,打算给尹氏母女买几斤炊饼馒头之类的点心,留着她们在路上饿了的时候吃。
进了一家卖炊饼的铺子,里面有几个客人正一边儿吃着炊饼,一边儿眉飞色舞的说话。
“乖乖,昨晚那把火儿烧得那叫一个旺,把半个县城的天都给映红了,我亲眼见的,整栋酒楼都给烧落架了,烧得片瓦不存,高甲都要疯了!”
“何止是烧了酒楼啊,听说他那娇滴滴的婆娘也被毁容了,脸上用刀子给划出了三四寸长的大口子,肉都翻出来了,吓死个人了!”
“啧啧,真是太惨了,我还听说高甲攒了多年的细软,还有他卖女儿的钱都被抢走了呢,还说是个年轻的小丫头子干的,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哎,高甲这下子算是完了,人财两空啊!”
“可不是,要不说抛弃妻子会遭天谴呢!他落到这般下场,也是他造孽太深,遭了报应的缘故......”
采薇买了十个炊饼、十个馒头,付了钱,拎着东西走出来了。
可惜她时间太紧,不然她也一定去高记酒楼的废墟去看看,顺便去瞻仰一下那负心汉现在悲痛万分的表情!
买完东西,她用意念联系到了老乌龟,向它询问了尹氏的病和三春的伤。
老乌龟给的答复是,尹氏的病郁结在心所得的,是心疾,心病还得心药医,而三春就是她的心病,同时也是她的心药,三春找回来了,她们母女得以团圆了,她的病自然也会很快就好的;至于三春,虽然她身上的伤势看起来狰狞恐怖,但那些都是些皮外伤,昨晚在空间里老乌龟就已经给她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的,养些日子,那些伤就会淡去,直至消失!
经老乌龟这么一说,采薇放下心来,又唤出了长眉。
此地距青县数百里之遥,尹氏母女现在病的病、弱的弱,万一在路上遇到匪徒,或者车夫面憨黑心,想要害她们,她们母女简直就是刀俎下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所以,采薇不放心她们娘几个单独走,便打算派出长眉跟着她们去,等把她们安全护送到了,再让长眉回来!
长眉虽然不愿意离开主人,但经不住采薇的软磨硬泡,而且无良的主人还承诺单独给它做三顿好吃的,所以,当采薇回到和那个车夫约好的地方时,身边多了一只白毛长眉、面色怪异的猴子!
那位车夫早就到了,他收拾了一个大包裹,将包裹捆在了车篷上,见到采薇回来了,立刻露出了憨厚又谦卑的笑容。
“小姐,小的都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
采薇上了车,将自己买的东西都放在了车上,自己却坐在了车辕上,笑道:“现在先去接人,接到人马上就可以走了!”
一路上,采薇详细的询问了这车夫的家庭状况,还悄悄的派出了鹦哥去核实。
虽然她派出了长眉护送尹氏母女去青县,但车夫的底细还是要摸清才行,若是这车夫在半路上起了歹心,尽管长眉可以制服他,但没有了车夫,这娘几个可怎么行路呢?
很快,鹦哥传回了信息,车夫的家庭状况和他自己所说的完全吻合,这让采薇放心不少,他能将自己的情况毫无保留的交代出来,足以证明他目前是没有任何坏心思的,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旁敲侧击了一番,以免他以后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采薇回到了尹氏居住的小院儿时,三春已经醒了,尹氏也已把她离开李府的始末跟她说明了,对于三春来说,能脱离李府,简直就像从地狱离逃出来一般,打死她都不会再回去了,因此,在娘说要带她们姐妹逃到青县去后,她二话不说的应了下来,还撑着病体帮娘和招娣收拾东西!
“采薇妹妹!”
一见到采薇,三春的眼圈儿蓦地红了,她上前一步,拉着采薇的手,哽咽:“要不是妹妹,姐姐就再也见不到娘和招娣了,多亏妹妹了.....”
采薇抽了抽嘴角,感情这丫头是听了尹氏的话,还真个以为自己是要被当成尸体处理了呢!
“呵呵,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动身吧!”
采薇避重就轻的岔开了话,伸手帮她们去拎炕上的包袱。
娘几个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套破烂不堪的被褥和几身打着补丁的衣裳,还有几只粗瓷碗、一口生了铁锈的黑铁锅......
相对于高甲家,尹氏娘几个的日子确实是太清苦了,打劫高甲的银子采薇没打算自己留着,原本就是要还给她们的,只现在还不能还给她们,这娘几个还没稳定下来,几个出门在外的女人,身上带了这么多银子,很可能会惹来事端,招来祸患的!
所以,她只悄悄的拿出二十两碎银,乘人不备时塞到了她们的行李里,顺便儿帮她们把行李和包裹搬到马车上。
上车时,大家看到车厢里的长眉,都愣住了。
采薇解释说,这只猴子是她豢养的宠物,眼下她有事要去办,无法照料它,所以想托她们帮忙照看些时日。
尹氏母女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大家看着长眉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都喜欢的紧,就算没有采薇的情面,她们也会照看它的!
看看时候不早了,采薇催着这娘几个上了车,马车载着尹氏母女三人和长眉,走过长街,缓缓的向城外的方向驶去.....
京城的农发布庄里
采菲正怀着一颗无比激动的心,跟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说话。
这位嬷嬷可不是普通的人,而是前几天刚从宫里放出来的,堂堂的绣衣局副总管事,专司给皇后娘娘绣凤袍的!
只因皇后娘娘生病,锦贵妃主持后宫,贵妃娘娘说要节省开支,给前线打仗的将士们省银子,所以特意奏明了皇上,把宫里闲置的宫女放了一批出去。
结果,放出来的大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连她这位在宫里呆了三十多年的老嬷嬷也给放出来了!
俢嬷嬷的娘家早就没人了,出来后也没地方可去,幸好霍公子听闻她要出宫,率先跟绣衣局打了招呼,她一出来,就直接将她接到了农发布庄里,许给她高薪,让她专司教习采菲刺绣的手艺!
俢嬷嬷是打宫里出来的,三十多年的宫闱生活,早就将她养成了一副一丝不苟的性子,当她听说让她教一位小姐刺绣时,还担心她所教的是那种娇滴滴的,吃点儿苦头就要哭眼抹泪的千金小姐,所以,当她坐在采菲面前时,第一句话就说:“姑娘若是想学成一手刺绣的好本事,就要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不仅如此,还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刺绣是细活儿,若是姑娘学几天就嚷着眼睛疼、脖子疼的,就干脆不要张罗着跟老身学了!”
采菲站起身,毕恭毕敬的说:“多谢嬷嬷指教,嬷嬷尽管放心,菲儿一定有始有终,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俢嬷嬷见她谦恭知理,又生的一副温柔端庄的样子,很满意,“好,既然姑娘这样说,老身也就可以放心教你了!”
谢嬷嬷从身边儿的针线笸箩里取出一根粉色的丝线,递给采菲,让她将针穿上,等她看到采菲手利落的把线穿好,不禁暗自点头,嗯,手脚麻利,毫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丫头,值得栽培!
之后,俢嬷嬷开始给采菲讲起了蜀绣的针法。
蜀绣的针法共包括十二大类上百种,有晕针、铺针、滚针等,每一种针法都是细致惊韵,而俢嬷嬷的一手蜀绣双面绣,更是美得让人赞叹,她身上的带的那块帕子,就是双面绣,堪称巧夺天工!
这些天,采莲因家里的生意太忙,十几家酒楼跟家里订购五香花生、五香瓜子等小食吃,爹娘忙不过来,又不愿雇人,怕自家做五香花生和五香瓜子的手艺被偷了去,所以拼着自己挨累,也不肯雇人。
采莲心疼爹娘的辛苦,这几天就没来跟采菲一起学刺绣,而是留在家中帮爹娘干活儿了!
采菲知道采莲因为没来布庄,虽然感到有点儿遗憾,但人各有志,她不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的身上,所以,对采莲姐姐错失学习蜀绣技法的事儿,也只能感到惋惜了!
一直到晚上布庄打烊,采菲几乎没怎么下针,就只在绣绷上的一角,按照俢嬷嬷的话不断的学习各种针法,临走时,俢嬷嬷还说,只是学针法,差不多就要学习一年,采菲也没说什么,更没有不耐烦,点点头笑着离开了。
坐上马车,采菲还没从拜师于修嬷嬷的兴奋中走出来,一见到前来接她的父亲,便喜形于色的说:“爹,那位俢嬷嬷真是厉害呢,您不知道啊,她用的那块帕子居然是双面绣,太漂亮了!”
穆仲卿笑了笑,慈爱的看着女儿:“只要你开心就好,等你姐回来了,见到你学会了双面绣,一定很开心!”
“嗯!”
采菲重重的点头,补充说:“等将来把祖母接出来,祖母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穆仲卿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梅氏的死,他没有告诉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美娘现在身孕不足三月,前几天被安国公府冤枉驱赶出来的时候,害得她差点儿流了产,他可不敢再冒险让她伤心痛苦了,若是被菲儿知道了梅氏已经死了,她一个小孩子家,是断断隐瞒不住的,所以这件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能由他自己扛着了!
明天老太太就要出殡了,虽然霍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家里只他一个人给老太太下葬,不知老太太在九泉下会不会心寒,哎!
“爹,我跟您说话呢,您这几天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
采薇一只白嫩的小手儿在穆仲卿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满眼疑惑的看着他。
穆仲卿咳了一声,掩饰说:“没想什么,就是想到了文儿的脑袋,这孩子总嚷着脑袋疼,爹是怕他留下甚么后遗症!”
文儿自那日醒后,就经常间歇性的头疼,姚院判诊断说是脑子里有块儿淤血的肿块儿,等那肿块儿消散了就好了,姚院判是大晋国有名的神医,穆家人自然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但即便如此,每每看到文儿受此苦楚,一家人还是很揪心的!
采薇不知爹爹心中所想,见到爹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柔声安慰说:“爹,您别担心了,姚院判说过,文儿他没事的,等过些日子脑子里的肿块儿消失就好了!”
“嗯!”
穆仲卿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这会儿,八福酒楼还没到打烊的时间,但自从穆仲卿从朝云的嘴里听说了那日杜玉衡想骗采菲上车之事后,就每天赶在农发布庄打烊的时间来接采菲,将采菲送回到碧水山庄后,自己再乘车回八福酒楼去!
到了碧水山庄,采菲下了车,笑意盈盈的扬起小脸儿,对车上的父亲挥了挥手。
“爹,我先进去了,您路上小心些,晚上早点儿回来!”
穆仲卿慈爱的一笑,敲了敲马车的车壁,张伯一听,马上扬起鞭子,赶着车走了!
采菲目送着爹爹离开了,自己便折回身子,守在山庄门口的小厮一见是采菲回来了,忙殷勤的上前开门,弓着身子请她进去了。
不远处,一辆不甚起眼儿的马车停在了碧水山庄南墙外的柳树下,车里的女子缓缓的撂下车帘,靠在了座椅上,一双幽怨的水眸转向了旁边儿的一个老嬷嬷,那眸中似乎有淡淡的水雾溢出。
“彭嬷嬷,就是她吗?”
彭嬷嬷勉强的笑了笑,堪堪的说:“碧姨娘,瞧您问的,老奴也未曾见过那人是谁,是不是她老奴也不知晓啊!”
碧姨娘冷笑,擦了擦颊边滑落的泪珠:“能住进碧水山庄,能让他的小厮这般殷勤服侍的,能让他花大价钱将宫里绣衣局管事给请去习教绣艺的,难道会是寻常人?”
彭嬷嬷扯了扯嘴角,安慰说:“姨娘不要担心,男人嘛,都是图个新鲜,现在公子对那丫头正在兴头上,对她偏宠些也是有的,等过了这股子新鲜劲儿,也就不稀罕了!”
“偏宠?”
碧姨娘冷笑,彭嬷嬷的安慰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反倒让她的情绪更加激动了,“这些年你可见他偏宠过谁?他屋里的人并不少,别人送的,老太太给的,别说偏宠,就是宠幸,他一个都没宠幸过,可如今,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敢违拗老太太的意思,竟然连家都不回了,怎能不让我担心!”
碧姨娘一边儿尖锐的发泄着,一边儿很名单揪着着手中的帕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的涌出来,片刻间就将她那身碧色的牡丹纹织花褙子的大襟给氤湿了。
从前,虽然他一直对她淡漠如冰,但他对其他的侍妾也是如此的,虽然他的妾很多,但他从没宠过任何人。因此,她一直用他性子淡,不喜女人这些借口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好让自己的心好受些。
可是,突然间,这样的一个女人出现了,这些天传来的消息,让她瞬间崩溃了,她深爱了多年的表哥,竟然爱上一个乡下秀才的女儿,还将她接到了碧水山庄,更甚的是,宫里放出来的绣衣局的俢嬷嬷,竟然被他高新聘了去,去教那姑娘蜀绣的绣法,以此来讨那姑娘的欢心!
他对那女人那样好,可他何曾在她身上用过一分的心思,别说是在她身上用心,就是她待他的那份深情,他又何尝回馈过一星半点儿呢?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贵妾啊!
老太太说过,等他娶了亲,就抬她做平妻。
可是,就算是做了平妻,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做了平妻又能怎样呢?
彭嬷嬷在霍府多年,对霍渊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今天他陪着碧姨娘寻到这儿来,若是被或公子发现了,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他不会对碧姨娘怎样,却绝对会拿她来杀鸡儆猴,给碧姨娘颜色。
因此,在碧水山庄门口儿待的每一刻,对彭嬷嬷来说都是绝对的折磨。
“姨娘,咱们回去吧,要是公子看到咱们来这儿了,心里会不喜的!”
“呵呵,我就算是不来这儿,每天只留在院子里等他,他也一样不喜。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怕他不喜呢?”
“可是,姨娘,您可不能这样自暴自弃,若是这样怎么能让公子对您上心呢,您看看刚才那姑娘,多喜庆啊......”
彭嬷嬷倏地住了口,忽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竟然拿碧姨娘最大的敌人来挤兑她,碧姨娘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看来,今日少不得被她发落一顿了!
“姨娘恕罪,原是老奴昨晚撞客着了,所以才满嘴胡话,求姨娘饶恕则个!”
难捱的片刻安静后!
碧姨娘呵呵的笑起来,笑得难以自抑,肩膀都笑抽了,把彭嬷嬷惊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姨娘,您,您,您这是,笑什么?”
彭嬷嬷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偷眼看着碧姨娘那晦暗莫测的笑脸,心里不停的打着鼓。
碧姨娘笑够了,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我怎么从前就没想到呢,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来提醒我呢!”
“呵呵,姨娘把老奴笑糊涂了,老奴提醒您什么了?老奴怎么不记得?”
“您提醒我,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碧姨娘笑意妍妍,眼角的泪痕尚未干,就已经露出了喜色。
“嬷嬷,只要我变成他喜欢的那类女人,再加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怕他不喜欢我吗?”
彭嬷嬷不明所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姨娘并不知道啊,而且姨娘怎么才能变成公子喜欢的那类女人呢?”
碧姨娘指了指碧水山庄:“很简单,接近她,跟她学!”
......*......*......
夜色已深
大地被一望无际的黑色幕布笼罩着,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两旁的铺子也都打了烊,熄了灯笼,整座县城像是睡着了似的,沉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采薇从空间里钻了出来,看了看月色,又看了看静谧的街道,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白毛虎!”
一声低呼,小山般的白毛虎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俯下身,采薇一跃,骑在了白毛虎身上。
“咱们走!”
白毛虎立刻像一支射出的利箭般,向南方窜去。
经过李县令的府邸时,一晃看见了府门口悬挂的白纱,李县令暴毙了,这个消息在中午时才传出来,比高甲遭劫的消息传出来的晚,却绝对比他家的消息劲爆!毫无悬念的成为了今天榆树县街头巷尾的头条。
因为关于李大人的死,流传了两个极为香艳的版本,极大的满足了人们的YY的心里,又让那些对豪门士族感到好奇的百姓们尽兴的满足了一把!
这两个版本之一是,李县令纵欲过度,活活累死在两个小妾的身上了;之二,李县令有变态的嗜好,两个小妾受不了他的折磨,合谋将他害死了!
两个版本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百姓们无从查证,采薇却清楚个中的原因。
李大人是给活活的累死的!
她昨晚给她们下了那么重的药,那些药只要嗅一下就受不了,何况是洒在身上那么多,李府的丑闻之所以中午才传出来,就是因为整个上午的时间,李大人都在作死的路上奔波了。
家里遭了盗,一家人都乱成了一团,当大家哭哭啼啼的找到李知县时,他还在小妾的床上和小妾及小妾的丫头你来我往的大战着,下人们听到那让人羞愧的声音,不敢贸然打扰,只在门口团团的转着。
后来,夫人见老爷迟迟不完事儿,心中疑惑,加上家里遭了盗,便也顾不得许多,贸然的闯了进去,想要将老爷和两个女人拉开。
没想到进去时,发现老爷竟然像神志不清了似的,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不到,只管红着眼睛干着。那两个女人也像疯了似的,不顾廉耻,就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放浪着,看得李夫人瞠目结舌!
再后来,李夫人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便动手去拉李知县,那只李知县像是魔怔了似的,一拳将她打晕了,继续干自己的事儿......
后来,李夫人醒了,儿李知县却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因为李知县死的太过丢人,所以李家没有大肆声张,只说是在睡觉时暴毙了!
但家中有嘴巴不严的下人,还是将这事儿给添油加醋的宣言出来,很快成为了酒馆茶寮的八卦头条。
丢东西的事儿李家也没敢往出说,因为家里丢的财物数额巨大,都是李知县这些年贪污得来的,万一那盗贼被抓到,交代了在李家所盗的钱财的数量,只怕就算是李大人死了,他们这些做家属的也得跟着遭殃!
白毛虎的速度很快,像利箭一样,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山,穿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