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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一月,御花园中已没有了往日的郁郁葱葱,草木皆以发黄,怒放的百花也已经日渐凋零。一阵秋风吹过,树上的枯叶如天女撒花般‘哗啦啦’的往下掉,瞬间落了一地。
春柳见状,急忙上前,欲将抱在手中的披风披到皇后的身上。南宫逸伸手,接过春柳手中的大红牡丹团花披风,亲自给采薇披上,修长白皙的手灵巧的翻动,在带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采薇仰头望着他,心暖暖的,却顽皮的调侃说:“嗯,不错,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南宫逸的唇畔勾起一抹笑意,抬手不轻不重的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道:“你就皮吧,赶明儿御史弹劾你不敬国君、言行无状,看你怎么处?”
采薇抱住了南宫逸的腰,脸蛋儿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撒娇说:“要是真发生那样的事儿,就请相公多多帮忙喽!”
南宫逸被她蹭的心痒痒的,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那时自然,有朕在,谁也别想为难你!”
正说着,忽见莫太后带着南宫玉向这边走过来。
南宫玉在四五天前就从尼姑庵中放出来了,为了放她出来,莫太后也是拼了,竟然跟南宫逸闹起了绝食,一连三天水米未进,虽然最后她赢了,但是在南宫逸的心中,却跟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儿子参见母后!”
“臣妾参见母后!”
见到莫太后,采薇赶紧从南宫逸的怀中退了出来,跟在南宫逸的身边儿向莫太后行礼。
莫太后早就看到儿子跟采薇在一起拥抱说笑了,心中对采薇轻佻的行为十分不满,光天化日之下,就跟自己的男人当众狎昵,这种行为跟个粉头差不多,哪像个皇后?
但是,不满归不满,她很清楚自己如今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因此也只好把满腹的不满憋在心中,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即便是说出来了,这两个人也不会听,最后弄得她一肚子气不说,还会把他们得罪的更深了。
她扫了采薇一眼,凉凉的说:“起来吧!”
“谢母后!”夫妻俩异口同声的回答。
朝月怯怯的从莫太后的身后走出来,福身向南宫逸和采薇请安。
南宫逸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采薇虽然心中对她不满,但不想她们在她的面前跟南宫逸生出不快,便待理不理的说了声:“免礼!”
“是,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朝月起了身,又快速的回到了莫太后的身边,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采薇和南宫逸。
莫太后睃了采薇一眼,对她对待南宫玉的态度很不满意,但又无从发作,只好冷声说:“本宫今日此来,是有件事想求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成全才是!”
采薇一听这话不像,笑道:“母后言重了,母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臣妾就是,臣妾哪当得起母后的一个‘求’字?真是折煞臣妾了。”
莫太后冷笑道:“如今后宫中唯你一人独大,大晋国历朝历代皇后们做过的没做过的事都被你做尽了,又有皇上宠着你,给你撑腰,你如何当不起这个‘求’字呢?”
采薇道:“母后一定这么说,臣妾也没办法,什么事,母后尽管说吧!”
莫太后说:“听说过两天陪皇上秋狩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却没有玉儿,本宫以为,就算玉儿犯了错,可她毕竟是你们的亲妹妹,若是朝瑰她们那些公主都能伴驾前往,而玉儿却被留在宫里,别人会怎么想她?你们让她怎么做人呢?”
秋狩的名单是上午时采薇定下来的,还没有通知各宫的人,如今却传到莫太后耳中,看来,莫太后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她差点儿忘了,她宫里的宫人都是莫太后亲自挑选出来的,自然都是莫太后的耳目心腹,今时今日,虽然莫太后已经没什么权利了,但他们依旧心向着自己的主子,尽职尽责的把在她这儿探到的消息传到玉坤宫去。
很好,看来,她得换一批宫人了!
采薇笑道:“原来是这样,母后冤枉臣妾了,臣妾之所以没让朝月去,并非挟私报复,母后想想,朝月是以为国祈福之名进尼姑庵带发修行的,这才短短的几天就出来了,本就会引众人的揣测,若她再不知回避,到处招摇,岂不是更惹人非议?臣妾也是为她着想才会如此,若是母后觉得不妥,臣妾回去后再把她加到名单上吧。”
莫太后闻言,也觉得穆采薇的话有几分道理,她望了南宫玉一眼,南宫玉赶紧低下头,没有表态,看样子是决定要去了。莫太后只好说:“既然皇后答应了,朝月,快谢过皇后吧!”
朝月咬着嘴唇,上前一步福下身去,低声道:“朝月谢过皇后娘娘!”
采薇笑道:“不用客气,这原算不得什么的,以后朝月再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本宫,不必兴师动众的拉母后过来,弄得倒像是来讨伐本宫似的!”
朝月的脸红了,低着头,轻声道了一声:“是,朝月记住了!”
南宫逸见朝月执意要去,心中十分不喜,这个妹妹他疼爱了十几年,没想到会最后会这么让他失望,如今在他的心中,她也仅仅是跟他又血缘关系的一个人而已,至于兄妹间的情意,早就被她给消耗光了,“母后若没有旁的事,儿子跟皇后就先告退了,秋风渐凉,母后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行了个礼,拉着采薇的手离开了,由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南宫玉一下。
南宫玉望着哥哥和采薇的背影,忍着泪说:“母后,你看哥哥,由始至终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他从前那么疼我,可不是这样子的…。”
莫太后无奈的说:“哎,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岂止是你,就是我如今在他的心中,也比不上那个女人了……”
母女两个叹息了一番,悻悻的回去了。
南宫逸牵着采薇的手,刚走到御书房的门口,就见鹦哥扑棱着翅膀从远处飞来。
采薇一喜,忙问道:“鹦哥,怎么样?找到了吗?人在哪里?”
“主人,我找到了,是您的一个熟人呢,嘎,您一定猜不到这个青罗国的太子是谁?”
采薇惊讶的说:“京城中跟我熟识的二十二岁的男子,只有司徒掌柜,难道……是他?”
鹦哥‘嘎’的一声:“恭喜,您答对了,正是他!”
采薇道:“你不会弄错吧,司徒掌柜可是有父亲的!”
鹦哥不悦的说:“主人,您在质疑人家的能力吗?刚刚人家已经看过了,整个大晋国里右肩膀有陈旧的贯穿疤痕的男子只有三个,其中一个五十多岁,人在蜀西;另一个三十多岁,伤口还很新;只有司徒掌柜的肩膀上的伤是二十年左右的旧伤,人也符合您所说的二十二岁的年纪!”
“怎么样?它在说什么?找到了吗?”
一边儿的南宫逸见鹦哥嘎嘎嘎的叫着,知道它在跟采薇交流,而然,这一人一鸟的交流他完全看不明白也听不懂,采薇没有说话,表情却很丰富,鹦哥倒是叫了几声,但听在他的耳中就是鸟在叫。
采薇转过脸,看着南宫逸说:“找到了,居然是我参行的司徒掌柜!”
“竟然是他?”
提起司徒掌柜,南宫逸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俊美斯文的脸。虽然他不反对采薇在外面做生意,但是却不是什么事都放手不管的,采薇做什么生意,接触什么人,他都了如指掌,对于这位年轻俊美的掌柜,他的心中还是颇为忌惮的,虽然他相信采薇不会背叛他,但是,有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整日在自己媳妇面前晃荡,还是令他感到极度不爽的!
要真的是他的话倒也不错,正好没借口弄走他呢,这下刚好可以理所应当的打发了他,而且还不得罪自己媳妇儿,真是太好了!
“朕这就给青罗国皇帝修书一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快点儿派使节来迎接他的儿子,好使他们父子早日团聚!”
南宫逸说着,提步进屋,到龙案处去写信了,采薇跟了过去,贤惠的帮他研磨。
一个低眉顺眼儿的小太监走进殿来,奏道:“娘娘,小的今日去珍宝阁送珠子,珍宝阁的掌柜说莫少夫人今儿去珍宝阁找您了,说有事想见您!”
采薇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南宫逸问:“她找你做什么?”
采薇道:“十有*跟你那好兄弟有关,他受了小妾的蒙蔽,伤透了湘云的心,如今虽说已经幡然醒悟,但湘云已经被他给伤透了,不打算原谅他了,两个人就这么扛上了,湘云八成不是他的对手,想找我求助。”
南宫逸说:“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事儿你还是少搀和为妙,免得将来老太太埋怨你!”
采薇笑道:“我心中有数,不用你来聒噪。”
……
郊外的庄子里
湘云一下车,便急着往自己的屋里跑,她真心不愿意面对那个男人,然而,莫子离却叫住了她。
“湘云,等一下。”
他走过来,把一只精美的锦盒递给她:“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湘云不情愿的接了过来,却没有打开。
莫子离浅浅一笑,道:“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湘云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的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一套浅粉色的珍珠头面静静的躺在里面,珍珠的珠花、珍珠的步摇、珍珠的项链、珍珠的耳坠…。
每一件都巧夺天工,价格不菲。
湘云诧异的抬起头:“你这是干什么?”
莫子离浅笑着说:“你是我的妻子,我还没给你买过礼物呢,这套首饰是我亲自为你挑了,你看看可喜欢?”
湘云低下头,看了看那套精致的粉珍珠头面,不知为何,一下又想到了杜婉清那套紫罗兰玉的首饰来,不由得生出一阵怨念,她扣上盒子,将那盒子又递了回来,冷冷的说:“这个,你还是留着送别人吧,我不喜欢!”
莫子离本是嘴角噙笑,等着看她惊喜的小女儿之态,却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他没有接那只盒子,只怔愣的说:“这是珍宝阁最新出的样子,你不喜欢?”
“是,不喜欢。”湘云淡淡的说。
莫子离的脸上划过一丝失望,他扯了扯嘴角,说:“你什么样的,告诉我,我去买给你。”
闻言,湘云的脑海中不觉浮出了那套令她心痛的紫罗兰玉首饰,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冷声说:“我喜欢的那套首饰已经给卖出去了,其余的,我都不喜欢!”
说完,将那套粉珍珠的头面往莫子离的怀里一扔,转身进屋去了。
莫子离顿在那里,皱了皱眉头,半晌唤过成才:“你去珍宝阁问问,少夫人喜欢什么首饰,那套首饰能不能再打一套出来,多少银子都没关系!”
成才答应着去了,莫子离望望着湘云消失的方向,提步向屋里去了。
屋里,湘云脱下披风,气冲冲的坐在了炕上,翠纹献上茶来,小心的说:“少夫人,您刚才的态度太差了,不管怎么样,公子好心好意给您买东西,您就算不要,也不能甩脸子给人家看啊!”
湘云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想当初,他给杜婉清买的那套紫罗兰玉头面价值七千多两,可是给我买的顶多值三千两,可见,我在他的心中连她的一半儿都不如呢。”
门外,莫子离刚走到门口,正要掀开帘子进去,刚好听到湘云说的这一句,不觉一下收住了自己的脚步,那只抬起的手也慢慢的放了下去。
是他考虑的不够周全,只想着给她买件礼物来讨她的欢心,却忘记了礼物还是有贵贱之分的,不是他舍不得银子给湘云买,而是他如今已经没有钱了。
他尚未出仕,并无薪俸收入,所有银钱皆是府中每月给子弟们的份例银子,他性情淡漠,并无其他年轻公子们走鸡斗狗,花街柳巷的恶习,所以花销并不大,因此,每月的月例银子都存了下来,加上逢年过节时长辈们赏的,十几年来,零零总总的攒下了二三万的银子。
不过,这些银子都被他花在杜婉清的身上了,给她们母女赎身、安家,给她买那套价值连城的首饰,帮她偿还了砸了觅芳斋的损失,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三千多两了,可以说,他是用自己现在所有的钱给她买了这套首饰,却没想到倒惹得她生气了!
经此一事,他失去了去见她的勇气,只盼着成才快点回来,快点打听出她到底喜欢那件首饰,好给她买回来将功折罪。
然而,晚间时,成才回来了,苦着脸对莫子离说:“公子,我打听出来了。”
“怎么样,她到底喜欢的是什么样的首饰?还能在打一套出来吗?”
成才说:“那掌柜的说少夫人出嫁前,在他们铺子里相中了一套紫罗兰玉的头面,是他们珍宝阁的镇店之宝,可惜那套首饰太贵了,少夫人的银子不够,没买成。”
莫子离半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情不自禁的握起,一阵愧疚席卷而来,让他愧悔不已。
没想到,她相中的竟然也是那套紫罗兰玉,可是,那套东西竟然被他买下来送给了别的女人,当她看到那套东西戴在杜婉清的身上时,一定很难过吧?难怪看了他买的珍珠头面会这么生气。
莫子离,你真是个混蛋!
他沉默了一会儿,黯哑色说:“你有没有问问,那套紫玉的首饰还能不能再定制一套了?”
成才道:“公子,掌柜的说了,紫玉难求,像少夫人相中的那套头面更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卖一件少一件,如今就是有银子也没地方买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莫子离挥了挥手,让成才出去了。
晚饭时,湘云没有出来,只告诉翠缕说来跟莫子离说一声,她身子不舒服,晚上不想吃了,莫子离知道她是不愿意见到自己,没有强求,只告诉翠缕每样菜都盛一点儿,拿屋里让湘云吃。
湘云当然不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只是情愿挨饿也不愿意见他而已,早上她就没有吃饭,中午在穆家做客也没有放开肚子好好吃,如今正饿得前心贴后背呢,见翠缕把饭菜给她带回来了,急忙呼呼啦啦的吃起来。
只见她左右开弓,如风扫残云一般,很快把翠缕带回来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小丫头进来收拾碗筷了,收完出去时,莫子离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见到被湘云吃得一干二净的盘碗,不觉无奈的摇摇头!
这丫头,为了不见他,宁愿躲在屋里饿肚子,他该怎么办呢?
吃过晚饭,湘云怕莫子离又来缠她,天还没黑就躺下了,莫子离听丫头说她已经睡下了,自然明白事怎么回事,一阵懊恼后,也让无奈的回去睡了。
一宿无话。
翌日
湘云起得很早,且难得主动的去找莫子离。
彼时,莫子离刚刚起来,正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坐在案边看书,见湘云主动来找他,自然很高兴。
“湘云,你怎么来了?”
湘云站在门口的位置,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今天我还要到城里去,可是我想要自己去,不想你跟着我。”
刚说完,莫子离的脸一下冷了下来,湘云见了,急忙说:“村路崎岖,你的身子还没好,若是因为我颠簸坏了,祖母和母亲会怪我的。”
听了她的解释,莫子离的脸色好了许多,他放下书站了起来,绕过案子缓步走到湘云的面前,低头定定的看着她,却不说话。
湘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退后一步,紧张的说:“你…。看我干什么?”
莫子离忽然笑了,说:“湘云,虽然你的理由并非实话,但我仍然很高兴你能主动来找我,你不希望我跟着你,我可以答应,但是你带的人必须由我来安排。”
湘云点了点头,说:“好!”
她只是讨厌莫子离,对于谁跟她一起进城并不介意。
没吃早饭,她就带着翠纹和翠缕,盛着莫子离的马车向城里去了。
她没吃早饭的理由很充分,因为她早上想吃刘记的油条和豆汁儿,莫子离虽然知道她的话不可信,但是却不忍心勉强她,所以,她又成功的避开了跟莫子离一起吃早餐的尴尬。
此次进城,出了待翠纹和翠缕,她还带了莫子离的两个随身侍卫,两个侍卫骑着马,跟在马车的后面,护送着湘云进城去了。
因为坐着带有理国公府标记的马车,马车后面又跟着理国公府的侍卫,很多百姓都以为是理国公府的公子出入呢,都主动的纷纷避让,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向刘记出发。
正走着,忽然从路边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那妇人大喊大叫着,一把拉住了马的辔头。
“离公子啊,您不能这么对待我的清儿呀,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就跟了你,你怎么忍心送她下大牢啊……”
这个妇人正是杜婉清之母王氏,杜婉清被扔进大牢后,白氏命人将王氏从莫子离购置的那栋房子里赶了出去,并叫人把杜婉清的而行告诉了她。
王氏虽然理亏,但是她知道莫子离曾经多么喜爱她的女儿,所以,一直寻找着机会,像见到莫子离,替她的女儿求求情,让她们母女再回到过去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中去!
车夫被忽然冲出来的王氏吓了一跳,随即大喝道:“哪来的老乞婆,瞎了你的狗眼吗?竟敢拦我们理国公府少夫人的马车,还不给我滚开!”
王氏在理国公府外转悠了好多天,都没机会见到莫子离,还被理国公府外的小厮威胁了一顿,扬言她再敢去理国公府外转悠就打折她的腿,吓得她再不敢去理国公府外晃荡了,这会儿好容易瞎猫碰死耗子的见到了莫子离的车仗,哪肯轻易放过?
她拉着马的辔头大哭道:“离公子,清儿可是给你怀过孩子的啊,你可不能这么对她啊……老天爷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两个侍卫见状,急忙跳下马,想把她拉到一边儿去,王氏已经是走投无路的人,莫子离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哪肯轻易放手,见有人来拉扯她,她死命的抱住马头,又喊又叫的就是不撒手。
马被惊到了,不安的嘶鸣起来。
两个侍卫年轻力大,一起用力,终于把王氏给扯开了,王氏尤不死心,又踢又喊着,一脚踹到了马脖子上,马受了惊,扬起提子嘶鸣一声,撒腿向前跑去。
这一下来的太突然了,两个侍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人已经被马撞开了,车夫也从马车上滚了下来,车里就只剩下湘云和两个侍女了。
“少夫人——”
“少夫——”
两个侍卫爬了起来,急忙去追那匹受惊的马,一行跑一行喊着:“少夫人——”
“少夫人——”
湘云和翠纹翠缕坐在马车里,吓得尖叫连连,翠纹年幼,更是吓得不顾一切的拉开车帘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受惊的马跑的极快,风驰电掣般,很快就把莫家的两个侍卫和车夫甩得无形无踪,街上的人忙不迭地方向两边躲闪,依然有不少腿脚慢的被撞倒踏伤。
“砰——”
一个急转弯时,车厢撞在了一棵大树上,车厢顿时散了架,翠纹和翠缕正坐在被撞开的那边,随着惯性的作用,一下扑了出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车顶也随之一倾,歪歪斜斜的掉了下来,残破的车厢,只剩下湘云一人苦苦的撑着,她抱着那扇摇摇欲坠的车壁,吓得面如土色,眼见得马车射箭似的飞奔着,根本没人敢靠上前来救她,她心急如焚,又慌又怕,眸中渐渐生出了一抹绝望的神色。
忽然,人群中有一道身影掠出,纵上了街边的院墙,一路急追而来,那人的轻功极好,且飞且行,白袍轻展,身姿如鹏,很快就追到了湘云的身边,稳稳的落在了残车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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