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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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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往这么久,她就没跟周越凯相互交换过任何密码,自然也没查看过对方的手机或者电脑。

    这是戚烟第一次,对他产生好奇。

    她没表现得太直接,也并不急躁。

    先是查阅资料,做好笔记,再是点开他的收藏夹。

    周越凯在手机另一头静静地看书,翻书声很轻。

    戚烟瞥一眼。

    他左手撑着脸,右手捏着一支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眼睫毛又长又密,眼珠转动,落在某一行,提笔在旁边做笔记。

    似是感知到她在注视他,忽地抬眼看向摄像头,虚握的左手抵着下颌。

    “查完了?”他问,手中的笔却没停下。

    戚烟收回目光,扫视他的收藏夹,“没有。”

    笔尖一顿,周越凯搁下笔,凝视她片刻,“你看着,像是在纠结要不要跟我谈事情。”

    戚烟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收藏夹的内容里,点开“周泽已_百度百科”这一条,边回他:“我有什么好跟你谈的?”

    “能谈的多了去了。”周越凯向后拉开距离,右手食指挑起笔,继续转着。

    戚烟给他一个余光,看他那模样,俨然在琢磨她。

    而她也正在琢磨他。

    显示器里,赫然罗列几行大字——

    周泽已,20XX年9月至20XX年3月,获麻省理工学院博士学位。20XX年5月至20XX年11月,A大物理学院博士后、助理教授。20XX年至今,任A大物理学院副教授……

    后面的人物经历、主要论著还有很长一串,戚烟粗略浏览,拉到底,又滚回最前面。

    这里没有附上周泽已的照片。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戚烟在A大物理学院的官网里,找到教师一栏,点进“周泽已”这一人名。

    页面跳转。

    周越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神色认真几分:“你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私藏小电影咯~”戚烟故作轻松,试图蒙混过去。

    周泽已的照片已经加载出来了。

    长相跟周越凯有五分相似,都有一双漂亮的内双丹凤眼,眸光灿亮明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可嘴角噙着的一丝笑,莫名显得有点坏。

    就是那一点坏,跟周越凯简直如出一辙。

    两人的气质也相似,一看就是家庭出身特别好的,即使是平视,也不自觉透出点居高临下的傲气。

    从两人的年龄差来看,戚烟不认为他们是父子关系。

    想到周越凯有两个小捣蛋堂弟,于是猜测周泽已是他的叔叔。

    戚烟摸着下巴,越看越觉得周泽已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既然是A大物理学院副教授,大概率给周越凯讲过课。

    她去找周越凯时,或许在他教室撞见过他?

    “你看到了什么?”周越凯出声拉回她的神思。

    戚烟连点几下鼠标左键,关掉页面,删除浏览记录,打开D盘,随意点进几个文件夹,还真找到一个用于存放照片的文件夹。

    十张里,有七张是她跟他的合照,两张是单独拍的她。

    只有一张,拍的是景。看不出具体是在什么地方,拍摄时间是在日落时分,橘色余晖洒在葱绿的枝叶上,右侧的建筑只露出一角,层层台阶上方,是几根罗马柱。

    戚烟拿起手机,把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说:“在看照片啊,还以为能找到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这。”

    周越凯很轻地笑了声:“你要真想看,我可以帮你找。”

    跟周越凯翻来覆去那么多回,戚烟对小电影不怎么感兴趣。

    只是,有些问题,还没想好要不要问他。

    她也不觉得周越凯是真的乐于给她找小电影看,可能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真好笑,明明在一起大半年了,也自以为两人跨越了很多困难,解决了很多矛盾,怎么现在仍觉得,他们还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

    戚烟把手机放回原位,单手托腮,右手握着鼠标乱点,装作不经意地说:

    “还以为你会在电脑里存点家里人的照片呢,结果,家里人的照片没见着,倒是看到了一张风景图。你这张照片是在哪儿拍的?”

    “麻省理工。”他直截了当地回答她,视线调回书页,继续看书。

    坦然得像是不曾对她有过任何隐瞒,只要她问,他便会如实作答。

    戚烟追问:“你去那儿干嘛?”

    周越凯不疾不徐地说:“家里有个亲戚在那儿毕业,我过去看了一下,觉得这张照片拍得挺好,有段时间还拿来当电脑桌面。”

    “哦。”戚烟点开图片属性,看到了这张图片的创建时间。

    是在高二结束的暑假。

    那时候她忙于集训,跟他分开过一段时间。

    而这个时间点,周泽已早已回国发展,根本就不是他博士毕业的时间。

    如果周越凯只说前半句,戚烟会戳穿他在说谎。

    可他后半句一出来,她不确定了。

    所有疑虑因他一句话而中途暂停。

    她不再深挖他的想法。

    或者说,她在自欺欺人地想着,周越凯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她,愿意用余生陪伴她。

    她不想破坏两人现在的生活。

    看周越凯的意思,他也是这么想的。

    两天过去,年初二一早。

    周越凯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她家。

    大番薯屁颠屁颠地跑上前迎接他,“喵喵”叫个不停。

    戚烟还赖在床上睡觉,听到动静,神经顿时紧绷,心脏一紧,立马从床上弹起,操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光着脚就走出房间。

    周越凯在玄关换好鞋,外套挂在挂钩上,把东西拎进厨房。

    戚烟只看到了他转瞬即逝的背影,恍惚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周越凯?”她叫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靠近厨房。

    “这么早就醒了?”

    熟悉的音色,熟悉的戏谑口吻。

    悬在半空的心脏悄然落地,戚烟松一口气,随即看到周越凯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来。

    他穿着件加绒卫衣,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小臂,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眉梢一挑,“见到我太过激动,连鞋都忘了穿?”

    “是啊,两天不见,想你想得要命。”说是这么说,戚烟的目光没在他身上逗留,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周越凯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继续回厨房摆放东西,收拾完,再拎着尚且温热的早餐出来,放在餐桌上,招呼她吃早餐。

    戚烟洗漱完,拧开门,打着哈欠,走到餐桌边坐下。

    进餐过程中,两人都不怎么说话。

    她没睡够,周越凯也懒倦。

    一吃完早餐,她去给大番薯准备猫粮,周越凯直接回房间换衣服睡回笼觉了。

    看大番薯吃饱喝足,戚烟扛不住困意,也回房补觉。

    可是睡多了会导致脑子混沌不清,醒来时,她侧躺在床上,朝向窗户的方向,表情木呆呆的。

    两扇窗帘裂开一道豁口,窗外是混浊的天色,一片片雪花翩跹飘落,砸在窗玻璃上。

    身后响起鼠标声。

    戚烟听着,缓慢地翻过身来。

    周越凯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怎么舒服怎么来地瘫坐在转椅上,左手肘支着扶手,托着腮,眼睑半耷,面无表情,还处在没清醒过来的状态。

    他那台笔电开着,双模鼠标在鼠标垫上缓缓移动。

    戚烟看不到他电脑里的内容,从他脸上也猜不出他在做什么。

    只知道,一睁眼就看到他,让她觉得很安逸。

    好像一辈子可以就这么平静安稳地过去了。

    他懒懒地瞟她一眼,眉眼终于有了点活气,“中午想吃点什么?”

    “睡醒就吃,你当你在养猪?”戚烟坐起来,后背挨着床头。

    “猪哪有您挑食啊?”周越凯逗她。

    戚烟抡起一只枕头就砸他身上。

    他笑着抬手接住,抱在怀里。

    搁在左腿上的右脚落下来,踩着地板一转,转椅转向她。

    枕头被丢回床上,周越凯把他手机掷在她手边,“想吃什么,自己点。”

    戚烟垂眼看了下手机,视线上移,看回他。犹疑片刻,伸手拿起手机,问他密码。

    “我生日。”周越凯说,起身出房间,去客厅逗大番薯玩。

    他的意思很明显。

    空间腾给她,手机密码告诉她,手机里的东西随她查。

    电脑没关,也随她查。

    机会是他主动给她的,戚烟查完他手机,又去看他电脑。

    其实这样做挺没意义的,该删该藏的东西,周越凯肯定早就处理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随便点了些吃的,她走到客厅,把手机还他,从他手里抢走逗猫棒,放在一边,抱起大番薯就是一顿撸。

    她挨着周越凯坐下。

    周越凯没看手机,而是在看她。

    手机捏在指间,另一端抵着大腿,上下颠倒,慢悠悠地转。

    “戚烟。”他唤她。

    “嗯?”

    “我打算过两年在新都开一家‘ZANY’。”无波无澜的口吻,仿佛在跟她阐述今天下了一场安静无声的雪。

    撸猫的动作停下,戚烟愣愣地转头看他,“讲真的?”

    他眨了下眼,没再说话,而是抬手摸大番薯的小脑袋。

    这场小雪飘到半夜。

    戚烟洗完澡回到房间时,周越凯在检查她的电脑,小螺丝旋开,搁在一边,盖子一揭,露出内部的零件。

    灯光亮着,她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放在桌上的手机,在播着ROE的《WannaBe》

    动感抓耳的旋律让空气有点燥热。

    不论什么时候,周越凯都表现得很淡定,以至于让她怀疑自己在庸人自扰。

    “周越凯。”她走近他。

    周越凯在检查硬盘,“嗯”了声。

    戚烟拉开他的手。

    他抬起脸看她。

    搭在他腕上的手向上移,她双手扶着他的肩,抬腿跨坐在他腿上。

    香味飘在空气里,勾着人的魂魄。

    “要是真跟我去新都了,你家里人会不会不高兴啊?”戚烟轻声问他,两只小手缠着他的头颈,拉近两人的距离,用一双电眼赤丨裸裸地勾引他。

    周越凯托着她后背,“他们不会在这种事上管我。”

    “这么大一件事,他们都不管?”戚烟不太相信。

    在她身后的那只手,倏地上移,掌住她的后脑勺,摁着她吻向他。

    她抵着他的肩,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温润触感。

    他的吻不太纯粹,带着点别的意味,唇舌缠绵辗转,不一会儿就叫她脸红心跳,微微喘息。

    “除非是我杀人放火,干了些神志不清的事。”他说,手从她衣摆钻进去,不太规矩地游移着,“否则他们懒得管……我们家的氛围还是很宽松的。”

    戚烟瘫在他怀里,额头枕着他宽阔的肩,眸子半眯,呼吸渐渐急促。

    “周越凯,”她吻在他侧颈上,“你别骗我。”

    “不骗你。”周越凯说。

    有时候她挺讨厌他这种云淡风轻的口吻的。

    好像在她看来比登天还难的事,于他而言,都只是小事一桩。

    婚姻大事,她看得那么重,总在为两人飘摇不定的未来而担忧。

    可他只是轻飘飘一句,他家里人不会管。

    她说不好他是在瞒骗她,哄她开心。

    还是他真的有底气、有决心和她坚持到最后。

    这一晚几乎没怎么睡。

    睡一阵,闹一阵。

    床的嘎吱声断断续续地响到清晨。

    天色熹微,她趴在他身上睡着。

    他终于没再闹她。

    她的长发散在两人的肩身上,一只手还与他十指紧扣,露在被子外的肩颈布满吻痕,床单皱巴巴的。

    地上团着几个纸巾,空气弥漫着尚未消退的暧昧气息。

    周越凯帮她盖好被子,瞥一眼桌上拆开后迟迟没组装回去的笔电,以及另一台暗着屏幕的笔电,眸色一沉,闭上眼,也睡了。

    后来,她的电脑是周越凯修好的。

    那一夜过后,家里的床也换了一张。

    他嫌原来那张床太吵,吱吱嘎嘎的。

    大二下学期到来。

    这一个寒假,梁紫子过得不太安生。

    她跟家里人积怨已久,最后决定自己搬出来了。

    嘴上说着“独立与反抗”,但那也难掩“离家出走”的本质。

    由奢入俭难,大小姐奢靡成性,也亏她早就留有一手,暂时还能过着非五星级酒店不住,非名牌包不背的日子。

    不过这日子持续没多久,就捉襟见肘,到了需要找人借钱的地步。

    戚烟提醒她:“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可以租个小房子暂时住一下?”

    梁紫子对着食堂里的饭菜,实在提不起胃口,吃得特别慢,“我在想要不要把车给卖了。”

    戚烟还想再劝,斜后方忽然坐了一桌男生。

    他们嘻嘻哈哈地聊着天,聊到一半,分贝陡然降下去:

    “也不知道周越凯一个月花多少钱包的她。”

    “花的钱应该不多,礼物占大头。不是说送了她一条项链吗?少说也要几十上百万吧。平时再买点首饰包包什么的……”

    他们自以为压低了嗓音,孰不知这么近的距离,戚烟跟梁紫子听得一清二楚。

    梁紫子不屑地嗤笑一声,扬高了声:“你知道有些男人最恶心的地方在哪儿吗?”

    戚烟接茬:“哪儿?”

    “以为给女人标上价格,等自己有钱了,就能得到这个女人。”梁紫子斜那群男生一眼,“然而,事实证明,要钱钱没有,人也瞧不上他。”

    戚烟笑,也说:“靠着诋毁诽谤他人,才能获得零星半点的优越感,那人是挺没用的。”

    嘴上这么说着,但戚烟的确有被刺激到。

    当晚就拉着周越凯出来逛街,夸下海口说,但凡他喜欢的东西,她都给他买。

    周越凯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脸上写着“你在跟爷开玩笑”,戏谑道:“戚爷今儿出手好生阔绰。”

    戚烟甩他脸子,“你买不买?不买——”

    话还没完,周越凯打住她,“买!”怕她反悔似的,语速极快,“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买,是吧?”

    戚烟硬生生咽下差点吐出的“是”字,表示:“得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没过多久,戚烟就后悔了。

    周越凯什么人哪,精着呢。

    在这个物价飞涨,通货膨胀的年代,除了金银珠宝这种有限的资源,就只剩房子还算保值。

    周越凯平时花销极大,但要问他在哪方面最舍得下血本,那肯定是能保值的东西,比如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

    大晚上的,多的是为有钱人服务的人。

    周越凯一通电话过去,载着她前往某小区,带她看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他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男销售在小区门口恭候多时,一见到他,喜笑颜开的,一口一个“周先生”叫得很热络。

    戚烟没想到周越凯会想买房,当下心里有点慌。

    她知道自己口袋里有几个钱,新都油画村的房价摆在那儿,她都还得想想清楚再买房,更何况是寸金寸土的首都。

    销售走在前面,领他们进小区。

    周越凯不容抗拒地牵着她的手。

    戚烟偷偷掐他手指,暗中泄愤。

    路灯明晃晃地亮,她依稀看到周越凯嘴角勾起的坏笑。

    三人搭乘电梯上楼。

    那套房在三十一楼,楼层搞,视野开阔。

    坐北朝南,房型也好,看得出有人打扫过,没落多少灰尘。

    周越凯站在阳台,俯瞰远处灯火辉煌的街景,在猎猎风声中,问她:“你觉得这房子怎样?”

    戚烟站他旁边,双手扶着栏杆,长发被风吹乱,她拨到一边,说:“还行吧。”

    他转过身来,双肘搁在栏杆边,歪着头看她。

    身后是月明星稀的夜空,错落林立的高楼,和星星点点的灯光。

    “我们先预订一个家吧。”低沉磁性的悦耳嗓音融入夜色,淌进她心里。

    戚烟必须承认,这是一句很令人动容的情话。

    只是,现实就摆在眼前,她问他:“这儿的首付多少?”

    戚烟的手从栏杆上下来,交叉抱在身前。

    “这儿的房子,我是买不起的啦。”她低垂着头,把话跟他讲清楚,“你知道的,我的钱要留着回新都开画廊,或者跟人合伙开工作室。我不知道回去后,会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这些钱,我得省着点用。”

    “倒不是食言,不想给你买东西,送你礼物的意思。”她抬起头看他,咬了咬唇,有点为难,“只是说,送你房子什么的,真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周越凯掐她脸颊,“钱我出,房产证上加你名字。”

    戚烟的食指在胳膊上轻点,有些焦躁。

    他补充道:“新都那栋房子我不会卖给你,也不赠与你。就我们俩目前的关系,我也没办法加你名字,除非你跟我结婚,我们到时拿着结婚证去变更登记。”

    戚烟看着他,心情复杂。

    新都的房子,他紧抓不放。

    就连在京城的房子,他也试图跟她牵连在一起。

    良久,她笑了:“周越凯,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跟我搅和在一块儿,是不是?”

    “是啊。”他懒懒散散地应她,张开双臂抱住她,“我现在只想要这个。”

    属于他的体温渡到她身上,戚烟把下巴垫在他肩上,视线落在远处闪烁的灯光上,渐渐有些失神,唇瓣嗫嚅着,泄出一句:“那MIT,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