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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婉宁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看着沈氏红彤彤的双眼,还有连官服都没有换下来的谢墉,此时正冷着一张脸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沈氏见谢婉宁醒来,更是喜极而泣,不停问着谢婉宁疼不疼。
谢墉大步走了过来,两道浓眉紧紧皱着,谢婉宁瞧着有些心虚,眼神躲闪。
谢墉见自己女儿这副样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沈氏的肩膀,对谢婉宁问道:“眼下就要入宫了,又折腾出这么严重的伤,恐怕到了进宫的日子,这伤也好不了。”
谢婉宁有些歉疚:“都是女儿不好,让父亲和娘亲担心了。”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沈氏闻言又是哭了起来,谢婉宁只好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握紧沈氏的手。
谢墉神色依然紧绷:“你受伤这事儿,与那人有关,若此事被宣扬出去,恐会被名声所累。”
谢婉宁心里一紧,上辈子她和赵冲的事情此时还没有发生,父亲口中的那人是哪人?要是皇上,她以后是皇上的妃子,怎么说也替皇上挡了一刀,为什么会被名声所累?
“女儿不懂……”
谢墉认真打量着谢婉宁脸上的神情,口中吐出几个字:“送你回来的是安王。”
谢婉宁心咯噔一下,天知道她多想跟赵冲撇清关系,甚至想此生都不要再见才好。
谢墉想她不久前经历了一件这么大的事,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定吓坏她了,于是语气松了下来:“你尚且不识安王身份,就能对安王豁出性命的出手相救,爹竟然不知道婉宁如此胆大,早知道应该让你徐伯伯教你一些防身功夫。”
他这个女儿平常是顽劣一些,但没有想到竟也敢豁出性命去,不愧是他的女儿,善良又勇敢。只是,救的那人有些麻烦……
谢婉宁如遭雷击,救谁?赵冲?
沈氏眼睛还红着,闻言不满的横了一眼谢墉:“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怎好去学拳脚功夫。”
谢墉向来是一个脾气好的,对待沈氏更是无有不依的时候,眼下女儿还在跟前,自然不能失了做父亲的脸面,看着谢婉宁脸色又白上几分,开口说道:“好了,婉宁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先让她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当二人相携离开,谢婉宁仍是怔愣着看着床顶。
那些刺客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而且对赵序是下了杀手的!
上一辈子……
如果当时真的像毓妃跟她说的那样,卫琅当时是不是也为救赵序而受了伤?谢婉宁左思右想,想到上一辈子与卫琅在宫中的初见,看着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
…
上一辈子的谢婉宁,用其父谢墉的话说,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每日没心没肺的娇小姐。这话从自己亲爹嘴里说出来,还委婉了些许。用其他人的话讲,谢家的嫡小姐那就是一个肚里没有半滴墨水,不安于室的泼皮。
后宅之中,大大小小的宴会无数,各家的当家主母也都会带着自家的子女赴会。可从未见过沈氏带着谢婉宁赴会过,就连未出阁的女子聚会,谢婉宁也从未出现过。
别人聚在一起聊着诗词歌赋,胭脂水粉,而谢婉宁在外面抛头露脸,招猫逗狗。不是打了户部侍郎家的庶子,就是抢了淮南伯嫡子看上的春月楼清倌……
谢墉任翰林院修撰数十年之久,从未有过进益,为人更像是一个泥人儿一般,一丝脾气气性都没有。因着嫡女嚣张跋扈的性子,也没少被其他大人在皇帝面前弹劾,可皇帝仿佛就是看出谢墉是这软烂的性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他大人无法,只能憋了一肚子气,回家嘱咐自己家的子女,以后在外面碰见谢墉的女儿一定要绕路走。
就这样,别人家小姐还未及笄时,便早早地被其他人家相看定下了亲事,只待及笄后便成婚。
只有谢婉宁及笄大半年了,这谢府的门槛还都没被媒人光顾过。
直到新帝继位,太后已充实后宫为由在各大臣家挑选了一十二位官家小姐入宫,还没有婚约的谢婉宁就在其中。
屋内昏昏暗暗,谢婉宁干巴巴的趴在床上,后背火辣辣的痛,脑中还想着昨天的那件事,可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其中关键。
“小姐?”
流光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谢婉宁眼珠一转:“进来。”
随后流光走了进来,也不掌灯,走到床榻跟前停下:“小姐。”说着一手伸进另一个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谢婉宁。
谢婉宁一愣,将信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婉宁亲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流光此时已经拿着一盏油灯走了过来,谢婉宁疑惑的将信展开,借着光亮看清了信上面的字。
‘一炷香后,迎客来见,否则后果自负。’
谢婉宁冷着一张脸,晃了晃手里的信封,一粒米色的珍珠滚落在手心,灯下散发着莹润的光。
“流光,我要出去!”
流光一惊:“小姐你的伤还没好……”
谢婉宁咬牙切齿,将手里的信攥成一团:“我必须出去!画眉被抓了!”
天已经浓黑如墨,谢墉和沈氏早就已经歇下了,正好趁此机会出去。
在流光的威逼利诱之下,门房大开方便之门,看着远去的马车,门房捂着怀里的银子,心里盘算着自己在这谢府还有几年的门房可当,想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时日无多矣”。
马车里被流光铺上了好几层棉被,就怕路上颠簸使得谢婉宁伤口疼,可谢婉宁额头上还是被疼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迎客来是上京城中有名的酒楼,每日食客络绎不绝,哪怕夜晚也有很多人在此开怀畅饮。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酒楼门口站着两个护卫打扮的人,腰间各别着一把宽刀,将要进酒楼里的食客一一拦住。
这能来迎客来吃酒的人,自然非富即贵,寻常百姓哪能来得起这儿。
三五成群的人乘兴而来,陡然被两个门神一样的人拦住,登时有些不悦。
“你们是何人?!为何挡在门口!”
两个护卫看着眼前皆是锦衣华服的几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