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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件众目睽睽之下的刺杀案到处都是目击者,张公子几乎不存在翻案的可能。司域无非是想了解事情真相,但是如果不给张公子一点希望,他定然不会配合说话。
张公子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期翼的望向司域:“真...真的吗,我,我没有想杀他的..我..”
“别怕,你从遇到南越世子开始说,尽量说详细一些。”司域安抚道。
张公子深吸一口气,才道:“今日休沐,便想着与诸位同学到青梅雅筑...放松,没想到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南越世子赵钟也在。”
“这赵钟...南越世子,他在书院时便是独来独往,颇有诗才,在诸位进到这青梅小筑之前,我们便比试过一轮行雅令...
“出了这青梅小筑之后,我等却又发生争执,他那一边的一位士子嘲讽我们不无术,要是今天没有你在,赵钟定然是让我们颜面扫地,我,我们气不过,便骂他身为大雍世子,竟然甘愿去当卓尔小国的狗腿...于是双方便吵起来。”
“那赵钟本来已经上马,却又下马朝我走来,我以为他要对我言和,没想到他却凑上来对我说了一句令我无比气愤的话,让我,让我怒火攻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拔出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之前都没有杀过人,而且他是南越世子,我只是普通的一个士子,我确实是没想过杀他的。”
说完,张公子无奈地低下头:“我自己这样说起来,也知道我没救了。”
他颓唐地坐在地上,捂着脸一言不发。
司域想了一下,继续问道:“他对你说什么?”
“他说,说‘郡丞看不上,而我却知道,你老娘很润’,我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就是这一句话触到了我的逆鳞。”
司域咋舌,这句话确实杀伤力很强......
“所以你真是郡丞的儿子......私生子?”问话的是许久没有说话的马胖子。
张公子点点头,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的...身世,在书院很有名吗?”司域接着问。
“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被这赵钟知道。”张公子摇摇头。
“你是多久到一次这青梅雅筑?这之前有没有碰到过这南越世子?”
“我这数月被这青梅姑娘迷住了,但也不是每天来,只有在休沐的时候才来,以前从未见过这赵钟来青梅雅筑。”
“最后一个问题,他在说,说那句让你怒火熏心的话题的时候,你为何会想直接杀了他,他...有没有躲闪?”
张公子想了半天,却是摇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有没有闪躲。当时就是一股无名火起,就一剑抽出来,如果换做现在,我不可能做这种傻事。”
司域站起来,和三人对视。
“你们觉得有没有问题?”他问三人。
明明甘先锋和商乘隆才是场中加入暗度使更早的人,但是无形之间司域却成了场上的主导者。
“听起来这南越世子竟像是一心求死一般。”马胖子犹犹豫豫地说道。
显然他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这个推论。
但是没想到司域三人也是同时点头。
“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甘先锋说道,“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束手就擒的张公子,“周围这些士子,再找一个人问一下。”
随后揪了一个同南越世子一起的白衫士子,问到的情况,和张公子所说大同小异。
大概就是今日休沐,南越世子邀请这几位到青梅雅筑一聚,因为都是同学,而且素来知道这南越世子出手豪爽,便没有拒绝。
只是赵钟和这张公子到底说了什么,事出突然,没有听到,便看到张公子一剑朝南越世子刺过去,南越世子躲闪不及,便发生了悲剧。
四人再度聚在一起。
“现在的问题,确实是张公子将南越世子一剑刺死。我们发现的疑点,却是对这最根本的问题没有帮助。”甘先锋无奈说道。
“驭,让开点让开点。”
人群之中,忽然分出一条路来,只见一名蓄着八字胡,身穿官府的中年男人领着几名胥吏已经到来。
几人寒暄一番,司域才知道这是本城的决曹掾史孟昭宇。
大雍王朝,地方的政治体制为郡县制。天下有百余个郡,设郡守,在郡守之下,设掾史,分管民政、财政、兵政、交通等工作,而这决曹掾史,便是专管断罪决狱君之事。
掾史的官阶,便和一个县的县令一样。掾史亲自来,由此可见,琅琊郡对此事的紧张。
此刻眼瞅着捕快已经给张公子套好手镣脚镣,收敛好南越世子的尸体。孟掾史朝着甘先锋等人一抱拳:“各位暗度使,本官还得快马加鞭,星夜带着这嫌犯回衙署讯问,回头可能还有麻烦诸位之处......”
司域突然问道:“孟大人,请问是这南越世子的家奴前去报案的吗?能否请他来见一面。”
孟掾史愣了一下,道:“自无不可。”
不到一会儿,一个长得黝黑瘦小,年纪只得十七八岁的小孩站到司域面前,眼角还留着哭过的泪渍。
仔细端详了一会,司域却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本来怀疑这在他到来之前便已经离开的家仆会有什么疑点,因此忍不住用望气术望了一望。
虽说没什么卵用,但是万一发现了什么肉眼能观察到的细节呢?
但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
甘先锋安慰司域:“这人不管有什么问题,但确实是被张公子杀的,如果他父亲真是郡丞,自然会为他打点。”
他身为雍人,自然是对南越世子没什么好感,心还是向着张公子。
司域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倒不是同情张公子,只是隐隐觉得有疑点,郁结在心中,让他一阵不爽。
此刻已经是月过中天,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在琅琊郡胥吏的马匹背后,那南越世子的家仆正牵着一匹马,跟在装载南越世子尸体的马车之后。
望着这个景象,司域一怔,急切地叫过来一个上青楼的杂役:“那匹马是南越世子的马吗?”
杂役莫名其妙地回答道:“是啊,那匹马怎么了?”
司域扭过头去,面色严肃地朝着甘先锋三人道:“那匹马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