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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后院演武场。
肥肥团团的南宫怜师一招一式,不住打着老爹传授的“乱石崩天拳”,直虎虎生风,凌烈威猛,随着拳脚施展不住一团团合抱大小的气团凝成,四下漫卷,飞落在演武场的地上。演武场乱石飞溅,闷响震天,米许厚的玄刚岩铺成的地面生生被轰出了一个个四五米方圆的巨大深坑,而纵阔百米开外的宽敞演武场此时早已找不到一块完整之地,密集布满了大大小小一般无二的坑洞,一片狼藉,令人心惊。
演武场边,两排粗大柳树下,摆放了一张柳木圆凳,身着丝袍、素颜朝天的夏冕盘膝端坐其上,静静看着演武场内徒弟修炼武技。她手里把玩着一枚不大的玉瓶,里面赫然盛放了几十枚“罗刹雪蜂王晶”。连同萧雪慕、祝缺缺那等性情清冷高傲至极的女子都难以抵挡“罗刹雪蜂王晶”的魅力,夏冕自然更难免俗,对于徒儿巴巴献上的玉瓶,二话不说就收于囊中。
对于南宫怜师修炼符术之前一定要先修炼一番武技,原本夏冕是抱不屑态度,只是东家南宫野望执意所为,而今胖墩游历回来又自己坚持,夏冕也不是那些迂腐顽固之师,也就懒得管束。
当时南宫怜师刚刚“种道”成功不久,就跟随姬浩离开羊栏城,因此修炼武技对符术有何益处夏冕并不清楚,待胖墩徒弟归来,游历大半年时间竟然就成了大符师,这让她这名老师惊喜不已。而近几个月,眼睁睁看着胖墩每次修炼完武技再修炼符术,符力修为提升之快、进境之明显,简直达到让她惊讶不已的地步,夏冕心头终于由开始的不屑变成了彻底的认同。
“这臭小子,跟随姬浩那小子游历这段时间,想不到修为暴涨,一跃成为了大符师,并且带回了天量的财富,甚至连虚空戒都有了,用不着我这名老爹送。这些倒都是末节,最关键是这小子修炼再也不用催促了,无比勤奋、不,甚至都有些疯狂,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转变。”城主南宫野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夏冕身后,眯着眼看着演武场内的儿子,满心欢喜,咂巴着嘴对聘请的西席无耻夸奖起自己儿子来。
顿了顿,南宫野望又道:“修炼是一方面,这小子也变得懂事多了,每天早晚都来给我这个老头子请安,晚上修炼那么累还要过去陪她娘亲说会儿话,给他娘亲洗脚、端茶,哄得他娘亲天天又是心疼又是合不拢嘴。噫,也不知道姬浩那小子用了什么法子,让这小子有了这么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倒要好好感谢感谢他才成。”
夏冕听了这话觉得极为刺耳,双眉微皱,没有做声。实则夏冕心头也极为郁闷,南宫怜师修为进境飞速,使用的先修炼武技然后再修炼符术的法子,可是姬浩那猎户父亲姬佰湖所传授;而南宫怜师跟随姬浩外出游历,不但满载而归,修为暴涨,现在听府主话里的意思这胖墩变得孝顺懂事,也都是受姬浩的言传身教,如此仔细盘算一下,自己这名胖徒儿所有让人欣喜的成长,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做师父的什么事儿,自己仅有的功劳好像就是给他“种道”,这让向来自视甚高的夏冕自然难以接受。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南宫野望旋即清楚自己话里话外光顾着吹嘘儿子,浑然忘了眼前师父的感受,尴尬一笑,忙找了个借口匆匆溜了。
夏冕原本对城主让刚刚“种道”不久的南宫怜师跟随姬浩外出游历的残酷决定,心头非常不满,她非常清楚连小符师都不是的南宫怜师外出游历所将面临的凶险,况且他们还要自己猎杀符兽,烙印符纹,凶险更是倍增。虽然东南方的那片“无涯天域”尽是低阶符兽,但对连小符师都不是的南宫怜师、姬浩,仍无异于龙潭虎穴。因此夏冕对城主的决定就极不理解,甚至与之大吵数次,只以为他想将自己儿子丢入死地,甚至连带着对姬浩印象也恶劣到极点,——你小子想要游历,自己去就是,干嘛要扯上我的徒儿。
后来在她极力反对,屡屡大吵下,南宫野望终于忍受不住,微微松口,隐约告诉她会有人去“无涯天域”保护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有生命之忧,夏冕这才彻底安静下来。夏冕也知城主出身来历皆深不可测,在外面也有很多强大朋友,既然他这么说了,南宫怜师虽然长得并不像、但的确是他的亲生儿子无疑,做老子的没有眼睁睁看着他送死的道理,想必暗中一定早已找好朋友去保护他们了。
原本以为胖徒弟跟随姬浩此番游历,即使有所收获也是有限,远比不上在城内跟随自己修炼提升的快,但大半年不见,胖徒弟如城主所说,直接脱胎换骨,并且修为竟然提升至四品大符师,对于当初城主的决定夏冕终于暗暗信服,毕竟胖徒弟跟随她修炼的话,此时恐怕连大符师都不一定能够修成。
见南宫怜师“乱石崩天拳”反复修炼了三遍,神完气足,精神充沛,夏冕冷笑一声,长身而起,飘然落到演武场内,长袖一拂,眉心开启,一枚宛如羊脂白玉雕成、色泽莹润细腻的玉镯飞出,迎风急剧涨成水缸粗细,镯身一枚枚玄青色细小符纹闪烁明灭,不住流转。
夏冕手指轻弹了几弹,白玉镯一阵高速颤抖,一枚枚虚影脱离镯身,以破碎虚空之势对着南宫怜师骤雨冰雹般劈头盖脸砸来。
南宫怜师一声大喝,脑袋一晃,两层霞圈浮现,同时右手虚空一握,巨锤显出,就此威风八面,风雷震荡,对着凌乱的白玉镯虚影迎去。
就听“叮”、“叮”、“叮”密集脆响响起,白玉镯虚影被南宫怜师接连打碎、震飞出去,但镯影委实太多,南宫怜师堪堪支持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一声惨叫,就此被完全淹没,而随后镯影三两下就将他护体霞圈打碎,更将他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堪言。
夏冕可是修为丝毫不在袁桓之下的符师尊者强者,这“白玉镯”是她修成至符师时炼成的本命符宝,打出去足以裂石崩岩,沉猛至极。虽然她并未全力而发,但仅仅“白玉镯”虚影,较之姬浩夺自傲鹰的伪符宝“崩山珠”也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这几个月来,姬浩在袁桓的特训下苦修不辍,南宫小胖显然也没有闲着,一天上午下午两顿挨老师符宝痛虐,到了晚上被打得惨不堪言的身躯,则浸泡在姬佰湖提供的药液内休养,过着与姬浩一般无二水深火热的日子。
将徒弟再次狠狠虐进了泥地里,夏冕招手收回“白玉镯”,淡淡道:“还有三天就到了‘云虚秘府’选拔弟子之期,这三天就不用修炼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着将挣扎着探起脑袋一脸惊喜的徒弟丢弃不顾,夏冕自顾飘然而去。
云山山巅,那块巨碗形的巨石上,袁桓盘膝端坐,手里不住把玩着一枚虚空戒,审视着戒内足足万枚的“养神灵玉”,眉花眼笑,心情大好。
“怪不得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喜欢干些杀人越货、强抢横夺的勾当,感情这路子就是来钱快啊,这不,宰了一出身世家大族的子弟,立时虚空戒、修炼所需的‘养神灵玉’全有了,这买卖还真值得下次继续干。”袁桓重新将虚空戒戴在手指上,审视了半响,越看越满意,砸吧着嘴道。
抬起头,看着身前不远处盘膝端坐不住修炼的子弟,袁桓眉头又慢慢皱起,老脸一丝关切浮现。
姬浩盘膝端坐巨石正中,双眼微闭,双手捏诀不住催运核魂修炼着。在他身后虚空,“混沌升金塔”异象再次显出,色泽玄黄的混沌气雾蒸腾,雄浑磅礴气势涌动的金塔升起,无尽金芒放射,景象玄奇。
就见他后背与左侧身躯的伤势已完全痊愈,被洞穿肩头的毒雾也被祛除,伤口完全愈合,端坐当地神色安详,丝毫不见萎靡之态,精神蕴含,显然自内而外完全复原。
他的识海内,同样混沌气雾飞腾,玲珑塔稳稳矗立当中,金芒放耀,与体外的“混沌升金塔”异象暗暗吻合、呼应。再次显出“混沌升金塔”异象,姬浩也是迫不得已,识海玲珑塔不住剧烈颤抖,一声声振聋发聩般的钟鸣响起,他竭尽全力,不得已借助体外显出的异象之力,才堪堪将识海玲珑塔给维持住,不至于就此崩裂。而在他法诀的催运下,金芒开辟出的方圆一百几十米的识海,一枚枚巴掌大小金星也不住滋生,投火飞蛾般密集飞投而来,帮助滋养加固着玲珑塔。
表面安详从容,实则姬浩此时是有苦难言,在玲珑塔内,收取傲蛙的那枚晶莹璀璨、金光熠熠的“金梭”核魂,涨大锅盖大小,不住剧烈飞射,拼命撞击着玲珑塔的内壁。每一次撞击,玲珑塔就是一阵剧烈晃动,同时一声震耳钟鸣声响起。
而玲珑塔内也不是随便好呆的养老场所,任凭“金梭”不住撞击,玲珑塔依旧稳固如初,并且一股恐怖浩大的吸纳、融合之力发出,抽取吸纳着“金梭”蕴含能量。“金梭”原本光滑琉璃的外壁,此时完全化作了迷蒙金雾状,丝丝缕缕宛如烟霞的金雾不住被抽取出来,散入玲珑塔内。
姬浩深知这“金梭”内,尚残存着一丝傲蛙的神识,因此自己的玲珑塔才久久无法彻底将“金梭”镇压、吸纳,化为己有。但玲珑塔吸纳融合之力沛然莫当,傲蛙残存神识驱使的“金梭”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随着“金梭”散发的金雾不住被抽取,而金塔随之渐渐加固,此消彼长,总有一日“金梭”会彻底被炼化、融合,只不过时间有些漫长而已。
时间漫长,但好处却也是巨大的,要知道符师的“核魂”,除了在小符师“成核”时,如果足够强大能够“化形”,此外只有在修成至高无上的天符师时才有可能“化形”,而傲蛙竟然能够将本命核魂在三才符师修为时,硬生生修炼化形成梭,所耗费的资源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傲家所能提供的,显然他也是有过一番奇遇,并且耗费的心血精力根本就不可估量,从而这枚“金梭”核魂所蕴含的能量也绝对是充沛雄浑莫名。
毫不客气说,傲蛙虽然不过一名七品三才符师,但他的核魂,不用说比之傲鱼,即使较之傲家的家主傲阎、姬浩师父袁桓,甚至羊栏城城主南宫野望,都要远远超过,毕竟他们三人的核魂并未“化形”,无法祭出体外做符宝用。
姬浩的“玲珑塔”,是小符师“成核”时进行的“化形”,无论品阶品质较之傲蛙的这“金梭”都要远远超出,威力也远非“金梭”所能匹敌,因而姬浩在大符师这等浅薄修为就能够祭出体外,进行防御与攻击。只是他修为现在实在太低,玲珑塔真正威力根本没有发挥出来,不过用它来做最基本的防御、或者用它重量来砸压敌人而已。而今真个被他将傲蛙的这枚“化形”核魂给炼化,融入“玲珑塔”,“玲珑塔”势必将大为壮大,威能暴涨,到时所能动用的神通威能绝对无可估量,而这也是姬浩甘愿耗费漫长时日,也执意要将“金梭”给炼化的原因所在。
似乎明白姬浩所怀的不测之心,傲蛙残存的神识又那里甘心就此为他做嫁衣?外围已被炼化成金雾不住被玲珑塔吸纳的“金梭”,陡然灼灼刺目金芒透射,在玲珑塔内陀螺般急剧飞旋起来,一时涨大、一时缩小,给人以极不稳定的感觉,同时一股即将爆炸、无比凌厉暴烈的气势散发而出。
姬浩心头大骇,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泛起,情知傲蛙神识在走投无路之下,直接开始玩命,企图将金梭一下引爆,就此炸开,固然他残存的神识就此灰飞烟灭,但玲珑塔也休想再吸纳到“金梭”的一丝一毫,甚至都有可能遭到重创。
玲珑塔也感应到凶险危机的存在,散发的金芒急剧收敛,拼命加固着塔身,从而识海混沌迷雾声势大作,惊涛骇浪般翻滚不已,掀起滔天之威,并且不住演化着地水火风,似乎要一举将姬浩识海给撕裂毁掉。
就在这紧要关头,姬浩小腹忽然一动,一团柔和白光亮起,这段时间一直乖乖蛰伏不动的那枚神异圆球飞腾而起,循着姬浩身躯直飘入他的眉心识海。一进入识海,乳白圆球轻轻转动,识海内翻腾的混沌迷雾立时风平浪静,最终彻底平息下来,而乳白圆球落在玲珑塔的塔尖之上,一层层莹润白光散发,水波般不住冲刷着玲珑塔。
像是拂去尘埃、露出明珠的本来面目,一层白光刷过,玲珑塔随之变得莹润明净了一分、更加坚固醇厚了一分。弹指间刷过了九九八十一层,白光开始自外而内,向着玲珑塔内部渗透,就此对着玲珑塔内不住剧颤蓄势、即将炸开的金梭刷下。
弹指间白光又足足冲刷了九九八十一层,每一层冲刷下,金梭剧烈颤抖就平息一分,八十一层过后,玲珑塔内隐隐一声愤怒不甘的咆哮响过,金梭彻底安静下来,静静悬浮,再无异动。姬浩大喜,飞快催动符诀,玲珑塔吸纳之力充斥,金梭外层再次大团金雾腾起,被不住吸起,渗入玲珑塔内。
姬浩识海又是一声悠长沉闷的钟鸣响起,玲珑塔一下涨大锅盖大小,散发金芒开辟的识海混沌,也一下变成二百米方圆。感应变得无比雄浑坚凝、似乎足以撑天裂地、其中更隐隐滋生出一丝大地大道意蕴的玲珑塔,姬浩心头振奋不已,情知玲珑塔此番得到好处简直不可估量,而这还是核魂“金梭”没有彻底炼化,真个彻底炼化,玲珑塔将进化到何种地步即使他都不敢想象,只在心头暗暗莫名期待着。
而让姬浩大为惊奇的是,那枚乳白圆球似乎是喜欢上了它的新家,也许他躯体不住受“乌焰净筋果”淬炼,变得不适合它居住,竟然不再返回姬浩小腹,而是就此停在玲珑塔塔尖之上,不住轻轻旋转,乳白光晕释放,玄异莫名。
姬浩砸吧着嘴,连连称奇,心头更大为欢喜,以后识海有这枚神异圆球坐镇,自己玲珑塔再无论再镇压何等强大存在的核魂、神识,都不用再怕它们闹出什么幺蛾子,绝对不会再出现喧宾夺主的现象。
符诀运转,催动深厚符力在玲珑塔上的骷髅头、银月符纹滚珠涌泉般飞速流转,直随心如意,并无半点迟滞,而自然而然,他符力再次增进,达到八品之境。感应着再次变强的符力,波涛般波动涌荡,姬浩心头豪情滋生,长吐口气,任凭玲珑塔自动吸纳核魂“金梭”,神识就此自识海中悄然退出。
姬浩一睁开眼,吓了一跳,见师父袁桓乌七八糟头发覆盖的小脑袋凑在自己跟前,捻着下巴的稀疏胡须,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想不到姬浩突然睁开眼,师徒两人大眼小眼相对,同时吓了一跳。
“师父,你干嘛,吓死我了。”姬浩抱怨道。
袁桓眉花眼笑,一把将乖徒儿扯了起来,苦口婆心道:“我的小祖宗,你可算醒过来了,你再晚点儿醒,你老爹可就亲自过来将你揪醒了。这样他也一天三遍的来看,生怕你有半点儿闪失。”
姬浩心头一抹儿暖意涌起,“呵呵”笑着,摸着脑袋有些心虚道:“我修炼多长时间?”
“十天!”袁桓干脆地道,“也怪不得你老爹心急,再晚点儿醒来,可要耽误‘云虚秘府’的试炼了。”
姬浩道:“妹妹醒了吗?”
袁桓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没有醒,听你老爹说这反而是好事,小丫头来历神奇,出身不凡,此番觉醒,沉睡的时间越长,觉醒后力量就越强,看你老爹的架势,恨不得她这辈子都不醒了。”
姬浩一脸无语,半响道:“那,还有几天就将参加试炼?”
“三天。你回去准备一下,南宫小胖子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你。回去与你老爹、老娘告个别,然后我与夏冕那婆娘,亲自送你们两个过去。”袁桓道。姬浩一听,立时自山巅一跃而下,流星弹丸般向着羊栏城家中飞射而去。“臭小子,有了爹娘,又不要师父了是不是?”袁桓“哇哇”怪叫,随后紧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