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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母不识字，只知道庄户人家给女儿取名“招娣”“来娣”是要招来个弟弟的意思，所以她才坚持给孙女取名“来娣”，希望再给自己带来个孙子。
不知道怎么“来弟”成了来个妹妹。
“都说来弟了，怎么会来个妹妹呢。”
秦云何在一边也听的头大。
前些日子，玉哥儿跟秦云何问，说来娣的名字是想要让娣儿再来个弟弟吗？
秦云何问他怎么想起问这个。
虽然秦母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秦云何当然不想说自己女儿的名字是期盼来个弟弟。
无论秦云何想不想要个儿子，总归觉着女儿的名字是对另一个人的期盼这不大好。只是当时的他也没多想，反正过了五岁才能正式去录入户籍，叫什么并不着急。
他娘要让叫来娣，他也就没说什么。
如今被学生问起来倒有些赧然。
“我家马夫刚生了个小妹妹，取名叫‘招娣’，他们说就是想让她招来个弟弟。娣儿叫‘来娣’，是不是也是来个弟弟。”
秦云何便道：“来娣的‘娣’不是弟弟的弟。”
说着他便在纸上写了“娣”字。
“你看，这是‘娣’，姐姐称妹妹为‘娣’。”
秦云何自然知道人们取名“招娣”“来娣”是取它的谐音，读起来就是“招弟”“来弟”，只是真的被学生问起来，他却不好意思承认这名字的意思。
玉哥儿自行联想触类旁通：“那来娣的意思不是就是要招来个妹妹？”
秦云何便点头道：“嗯。”
只是没想到，这边他刚跟玉哥儿讲了，那边玉哥儿就跑去跟来娣讲了她名字的意思。
这时候女儿突然说出来，看到自己老娘震惊的模样，秦云何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
“来娣的‘娣’，不是弟弟的弟，确实是前朝姐姐对妹妹的称呼。”
秦母顿时急了：“我管他是弟弟妹妹的称呼，反正来娣就是来个弟弟。别人都是这么叫，人家后来就能生个小子，就你成天想的是妹妹，这能生小子吗？”
“小孩子的嘴最灵了，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教小孩子说是要找来个妹妹？”
秦母一嚷，刚刚沉默玩七巧板的来娣似乎有些嫌吵，捂着耳朵也嚷：“啊啊啊——”
玉茹心里有些闷，看到女儿这样更是十分心疼，赶紧抱起女儿哄着。
秦母虽然还是不痛快，但是看到儿媳和孙女这样的反应，到底是忍了下来没在开口，转身回了自己屋。
玉茹也不想理秦云何，抱起女儿回了厢房寝室。
秦云何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又是无语又是郁闷，思索良久回自己屋，想先去哄哄玉茹。
来娣看上去还是有点不开心，趴在玉茹怀里赖着不说话，情绪恹恹的。
其实她根本不懂几个大人在吵什么为什么吵，只是小孩子天然的敏感察觉到气氛紧张，感觉不舒服便嚷了。
秦云何凑过去想哄哄妻子，玉茹抱着女儿一扭身转到了另一边，显然是不想搭理他。
其实玉茹很少这样不理他，多数时候即便生气也只是跟他理论两句。
只是看到女儿恹恹的很是心疼，便也不想理秦云何。
“玉茹，你别生气……”
“我早便说让你查查典故，给娣儿起个好名字，你全当耳旁风。你读了那么多书，给女儿起的名字这样粗浅。你要觉着这名好，为什么不跟玉哥儿说就是想要让娣儿带来个弟弟？”
秦云何无话可说。
他以前确实是没把玉茹那些话当回事。
很多时候他自己回顾以前也经常觉着自己挺混账的，其实玉茹说的很多话他都是嘴上敷衍转眼就忘了，当真是当了耳旁风。
他以前确实一心都在玩上，并没在玉茹和女儿的事上放过太多心思，或者说，家里的事他都没有放过心思。
直到后来连遭家变，他一蹶不振，终日郁郁。
回想前二十年的生活，思及那些生活的细节，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自私多不靠谱。
对妻子不够体贴，对女儿不够关心，就是对老娘也不够体谅。
顿了半晌，秦云何才软声道：“好了，不生气了好吗？是我不好，是我以前太混账。当时娘说要叫来娣的时候，我之前觉着反正是个小名，叫什么不行。我想着五岁孩子才能上户籍，取名的事不着急，一时才没有放在心上。”
“你离开以后我真的反思了很多，我都想好了以后你说的话我都放在心上。你也知道，这一年我实在太忙，所以才没有及时想起给娣儿起个名字。”
玉茹听他这么说，心渐渐软下来，想到秦云何这一年确实变了很多，也确实忙得没空，倒觉着自己像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秦云何见玉茹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抱着女儿轻轻摇了两下，看出玉茹态度软了下来，便将妻子揽过来，将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搂在怀里。
“不气了，我这就开始想，一定给女儿起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
玉茹便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这边安抚好了玉茹，秦云何又去找他娘。
其实这一年来秦母也想了挺多。
自从玉茹离开，这一年来家里冷冷清清，本来就因为儿子丢了秀才暗暗取笑的人笑得更加明目张胆，给儿子求娶个被退婚的冬月都被拒。
再看玉茹离开后儿子的变化，加上秦云何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早就想好，只要儿子开心，她什么都不说不管了。
今天一时没收住，反应又有些大，这会儿心里既有些不快又有些后悔，一时之间天人交战，不知道是要后面再接再厉的教一教孙女，还是赶紧趁着现在跟儿媳妇说个软话。
儿子回屋后好一会儿没出来，秦母心里七上八下。
谁知正纠结着呢，儿子就过来了。
秦母正没想好要摆出个什么表情，却见儿子臊眉耷眼的进来，就那么往那一坐，有些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才道：“娘。”
秦母看见儿子这个样子着急了，也顾不上到底该做什么态度了，赶紧凑过来道：“怎么样了，玉茹生气了吗？”
秦云何可怜兮兮的看了他娘一眼又是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