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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作者:燕燕尔勿悲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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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份,开学了。

    雨竹踏进校园时,学校里的凤凰花开得正是灿烂。

    这是一种高大的植株,开大红色的花朵,花期正盛的时候满树结花,一片红火。

    凤凰花开两季,一次是在五月,一次在九月。因此,校园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在每年的开学季用凤凰花给心爱的人编一条手链,就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凤凰木下偶尔会有捡花的女同学,她们充满向往的眼睛里饱含对爱情的期待,手里小心翼翼地拢着挑选好的凤凰花,准备精心编织成手链。

    看着她们,雨竹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曾经在夜晚偷偷捡花的小女孩,用凤凰花制成了一条拙劣的手链,然后悄悄放在了讲台上的抽屉里,好像这样,就能离心里的人更近一些。

    但是现在,她过得很满足。

    因为她憧憬了十年的愿望,在这一刻已然实现。

    三个多月来,她的腹部已微微隆起,为了盖住它,雨竹穿着宽松的棉麻上衣,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走进办公室,雨竹来到自己的工位前。

    许久没来的工位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桌上的绿植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她把抹布沾湿,擦了擦桌椅,等水迹干透后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开学文档。

    “程老师,我来找你签字。”李珊珊从工位的挡板后面探出脑袋,古灵精怪地说。

    “好呀。”雨竹接过纸笔,扫了一眼大致内容,便在结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怎么样,第一天上学,感觉如何?”雨竹递过纸张问道。

    “挺好的,东大真好看,期待研究生生活!”李珊珊笑着说道。

    “那就好。”

    “那么,老师,我先走啦。”李珊珊打开书包,将文件收了进去,对雨竹说道。

    “去吧。”雨竹目送着她离开,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着的朝气与活力。

    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的雨竹想要先离开,王宇一行人正在商讨着要去哪里吃饭,便问雨竹要不要一起聚餐。

    “我也很想去呀,但是现在怀孕了,还是回去吃点清淡的东西好了。”雨竹推说怀孕忌口。

    “差点忘了,多亏程老师提醒。那么我们就先走啦。”王宇满脸笑意地看着雨竹,说罢便离开了。

    雨竹也便回家了。

    第二天,雨竹想着趁开学初期事情较少,再去医院做一次产检,便叫上家超,来到了医院。

    有了上一次产检的经验,这一回二人轻车熟路了许多。

    家超一路挂号、缴费,没有花费过多时间,雨竹很快地便做上了常规检查,除此之外,雨竹还按照医生的要求做了非整倍体筛查。

    拿着厚厚一叠报告单,雨竹和家超坐在候诊椅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做检查空腹,来,吃点东西。”家超打开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块面包和一瓶酸奶,递给雨竹。

    饥肠辘辘的雨竹接过食物,撕开包装袋一口接着一口地咀嚼了起来。

    吃完早餐,雨竹又百无聊赖地刷了会手机,终于轮到她了。

    依然是上次那位和蔼的年长医生。

    一坐下,雨竹主动递上各项报告单,医生一边翻阅着,一边从电脑中调出雨竹的相关档案,做着记录。

    “这胎儿发育正常,你看这个胎心,”说罢医生指着B超,示意雨竹和家超看。“可以多补充点营养,让孩子长得再大一些。”

    雨竹点点头。

    “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按照惯例问道。

    “最近也不怎么吐了,吃睡都挺好的,就是**总是胀得疼,还有点儿硬。”雨竹如实说道。

    “你到里面去,我给你看看。”医生把雨竹叫到帘子后,示意家超止步,虽说孕妇因为怀有孩子,身体激素发生变化,确实可能出现**胀痛,但为了以防万一,医生准备给她做一个初步的临床触诊。

    雨竹褪去上衣,双手背向身后,解开了内衣的钢丝扣。

    医生先观察了一下,然后用手在两侧探了探。

    “疼不疼?”医生观察雨竹的面部反应,一边问道。

    “不疼。”

    “这里呢?”医生换了个位置再次询问。

    “嘶——有点儿感觉。”雨竹下意识地向后躲。

    “穿下衣服,出来吧。”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雨竹从医生的表情上捕捉不到任何信息,心里忐忑不安。

    “你这个,怀疑是个病变,这样,你先去做个乳腺超声,然后挂个乳腺科看看。”

    “超声……对胎儿有影响吗?”程雨竹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放心,超声没有辐射,操作方便,适合于高密度型乳腺,显示度高,有什么问题可以看得很清楚。”医生安慰道。

    雨竹和家超这才放下心来,向超声室走去。

    超声仪器凉凉的,在雨竹的胸口探来探去,医生一边盯着超声显示屏,一边飞快地用键盘敲击着数据。

    “可以了。”超声医生说道,“你这个结果,疑似乳腺癌,快拿去给医生看。”医生冷静地说。

    雨竹用手撑起身子,刚站起来,这句话有如五雷轰顶,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背后冷汗四起。

    怎么会这样呢?幸福的生活不是才刚刚开始吗?老天爷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拼命想要握住一道月光,而这月光,是握不住的,一攥紧就从手头溜走,留下满身的遗憾。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木然地接过医生的单子,木然地走出超声室,然后木然地走到家超身边。

    “家超……”雨竹声音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我好害怕……”

    家超接过单子一看,那几个大字触目惊心,让他也感到头晕目眩。

    “没事,这个报告写得有些复杂,咱们毕竟不是专业的,也看不懂什么意思,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我们去听听医生怎么说。”家超拍拍雨竹的背安慰她。

    等到叫号后,雨竹和家超来看乳腺科的专家。

    医生接过单子一看,非常干脆地说道:“基本可以确诊,为了更好地对肿瘤的性质和期间做一个界定,我的建议是再做一个乳腺X线钼靶摄影、加强核磁、活检以及MRI,不过价格稍微贵一些,看你们怎么考虑。”医生抬眼看了看二位,又再次翻看病历。

    “价格不是问题,医生您觉得怎么处理最好,就给我们开吧。”家超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强撑着应对。

    “那就先做检查,出了结果再拿来给我评级。今天可能做不好了,明天再过来继续做。”

    走出诊疗室的时候,雨竹终于还是没忍住,顾不上周身人来人往,抱着家超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