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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父子俩,这一路上互相打着嘴炮,不断的骂着对方。看押他们的士兵,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没有任何阻拦。卡车只能用来运输必要的物资,自然不会用来运输他们。所以,他们只能走路去长安。幸亏这里是洛阳,加上父子俩人都有着厚重的脂肪支撑,也不怕什么。要是其他地方,或者身体瘦弱,恐怕还没到长安,半条命就没了。福王的家产,基本上全都被拉回了长安。他们的银子,会被铸造成银币,在市场上流通。各种家产,都会被重新利用起来。因为他们分封的时间比较短,所以大部分家产基本上都在家中,不像其他藩王那样,遍地各地,不好处理。大雪不断的下着,他们终于赶在过年前半个月到了长安。走在长安的街道上,他们的眼睛不够用了。宽阔的水泥路,笔直的往前方蔓延。道路两边满是百姓,大红灯笼沿着道路一直往远处蔓延。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硝烟味,此时闻起来,年味十足。百姓们的精神面貌非常好,身上的衣服,也基本上全都是新的。几乎看不到一个乞丐,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街道两边的小楼鳞次栉比,整齐有序,明晃晃的窗户,就像是水晶一样,反射着阳光。福王连连叹息,看着眼前这繁盛的景象,认为自己置身天堂一般。哪怕是记忆当中的京城,也远远比不上现在的长安城。“难道,当年盛唐时的长安城又回来了吗?”福王一脸呆滞。朱由崧这个小胖子,走在福王朱由崧的身后,也是一副震惊到无法自拔的样子。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当年的荣华富贵,和现在相比较,也是大为不堪。内城有一座黑色的大院子,这是专门用来关押大明藩王的地方。这些人会在这里进行改造,然后发配到偏远的地方,种地或者放牧。荣华富贵没了,性命却也保住了。孙杰对福王父子俩没有任何兴趣,他们两人,不过是一对废物罢了。现在的孙杰,不在长安城中,而是在北边的一处大校场上。校场很大,方圆十几里,四周都用围墙遮蔽。围墙高五六丈,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在这围墙中,几条黑色的铁路,顺着围墙,绕了一个圈。孙杰坐在一辆蒸汽机车的驾驶室中,认真的操控着。蒸汽机车操控起来并不算难,孙杰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大部分都是机械化的东西,也不用太过担心,或者摆弄不清各种电子仪器。蒸汽机车的外面,孙传庭带着一众侍卫,不断的追逐。他的脸上满是震撼,那种感觉,就像是见到了神话中的东西一样。一条黑色的钢铁巨龙,带着道道龙息,奔驰在这大地上。如果这不是孙杰带来的,他还以为,神龙降临世间。“陛下,陛下,这这钢铁巨兽,就像是黑龙一样,陛下这是在降龙吗?”孙传庭的声音变得磕磕巴巴。蒸汽机车带来的庞大震撼,远远不是汽车所能达到的。周围的侍卫基本上也都是如此,有几个甚至还呆在了原地,双腿发麻,跑不动路。孙杰加快了蒸汽机车的速度,排烟口中冒出大量的水蒸气。伴随着响亮的汽笛声,速度越来越快。孙传庭追了一会儿,实在追不上,只好停了下来,目视着蒸汽机车渐渐远去。卢象升骑着一匹战马,想要和蒸汽机车一较高低。可惜,刚起步时还能超越,越往后面,越不行。无奈,只能骑着马回去。看着回来的卢象升,孙传庭问道:“你觉得,这东西如何?!”卢象升翻身下马,看着渐渐远去的蒸汽机车,道:“这东西比汽车快,力量大,能拉很多东西,按照陛下刚下说的那些来看的话,这东西,从长安到金陵,也不过是瞬息而至。不过,走的道路实在苛刻,还要修建专门的铁路,这成本就有些高了,但只修一次,能使用很多年,放到每年的话,也不是很高!在军事上,将这种铁路修到边疆,哪怕边地没有多少守军,一旦那边有变,朝廷兵马就能瞬息而至。是个好东西啊,是个好东西啊!”卢象升的眼光很毒辣,自然能够看到蒸汽机车的作用。孙传庭也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对了,孙兄,你说,这些神奇的东西,陛下都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几乎没有什么迹象啊!”卢象升忽然问道。孙传庭看了看天上那没有多少温度的太阳,叹道:“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咱们只需要知道,陛下是当今第一明君,是千古第一明君就行了!”卢象升还有些不死心,在那里呢喃:“军中有言,陛下似天外之人!”指了指天,一脸神秘。“陈将军失踪许久,事情恐不正常!”卢象升的好奇心很重。也是,这种事情,只要是个人,都有很重的好奇心。要是不好奇才怪。“这事就此打住吧,陛下是天道注定的皇帝,你我莫要在此饶舌了!”孙传庭的声音低了几分。在孙杰这里当官,和在崇祯那里当官,孙传庭的心态有很大的不同。在崇祯那里当官,即便面对崇祯,更多的是出于儒家理学那一套说辞从而产生的尊重。在孙杰这里当官,却是发自肺腑的崇敬,甚至还有几分恐惧。明明是一个年轻人,可就是让孙传庭恐惧。一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孙传庭的心里就恐惧的厉害。每次面见孙杰时,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人,而是天上的神仙。“轰隆隆!”说话之间,孙杰开着蒸汽机车,从远处疾驰而来。那隆重的白烟,在两人的眼中,就像是神仙座下的云朵一样。“若非天上仙,何以逆世间?从古到今几千年,一成不变的这么延续了下来,可陛下,却将这几千年的东西,彻底改变!”卢象升低语呢喃。孙杰准确无误的将蒸汽机车,停在了两人面前。“你们两个,上来,我带着你们两个去兜兜风!”孙杰透过车门,朝着他们两个大喊。孙传庭和卢象升两人,急忙上了蒸汽机车。蒸汽机车在孙杰的操控下,速度渐渐提高。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两人的头发被这风吹的飘了起来。孙传庭的目光渐渐的变得有些飘渺,蒸汽机车外面的道路,竟然变成了尸山血海。在这尸山血海当中,一辆黝黑色宛如巨龙般的蒸汽机车,冒着浓重的白烟,朝着远方驶去。蒸汽机车两侧更远处是跪伏在地上的臣民,他们服装各异,和中原迥然不同。蒸汽机车每到一处,便会引来大量臣服。恍惚之间,他看到了孙杰,如同当年的始皇帝一样,征服了整个天下。那些虚幻的场景在他的眼前逐渐崩碎,他终于回过神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会将国号定为大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恐怕,这句话终究会成为现实!”……新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到来。长安城中的年味已经浓郁到了极致,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硝烟味道。孩童们穿着新衣裳在街道上到处乱跑,小商小贩们也趁着年关之前最后的这点时间,卖力的吆喝着自己手中的货物。大人们倒没有多担心这些小孩子在城中会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被人贩子拐卖。每至年关,街道上的巡检将会成倍增加。这些巡检在上任之前经历过很长时间的训练,虽然他们比不上正规军,但和预备役相比,不妨多让。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传统来看,巡检和之前的衙役,在职责上并不差太多。但百姓们在面对他们两个时,却有着天翻地覆的态度。衙役在百姓们的心中,几乎没有什么好印象。这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专门欺压良善的家伙。可巡检却不同,他们非常贴近百姓,经常和百姓打成一片。如今市井流传这样一句话:“有困难,找巡检!”究其原因,和孙杰提高巡检的待遇分不开关系。孙杰穿着一身常服,在长安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乱转。每逢年关将近,他都会如此,更加贴近的感受百姓们的生活。前后两侧以及更远处,侍卫们寸步不离,眼睛死死的扫视着前方的人群,不路过任何一个角落。街道上还有唱大戏,也有说评书的,各种各样,七彩纷呈。孙杰有时候会挤在人群当中,看着这些热闹,时不时还会打赏几个银币。在以前,这些跑江湖的,是下九流的行当,没有几个人能看得起他们,有时候还会招来衙役或者官府的敲诈勒索。他们的身份被死死地钉在贱籍上,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哪怕子孙后代,也无法从事其他行业。如今,他们是自由民,没有那么多的限制。街道旁边,一个摊位,吸引了孙杰的注意。摊主年过半百,头发须白,脸上沟壑纵横,精瘦短小。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两个半大的孩子簇拥在他旁边,脚下是破烂的草鞋。几个破碎的木箱子,用一根扁担颠着,此时放在了地上。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将那几个破烂箱子打开,把自己的吃饭家伙取了出来。一身黑袍,一顶花冠,一件斗篷。一个半大的孩子,提着一个破铜锣,硁硁然的敲。尖利的锣声,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这中年人拱手抱拳,开了嗓子:“在下从川地而来,初到贵宝地,还请诸位海涵,若是看的好了,打赏一二也算结个善缘。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海涵。行走在外,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脸上满是讨好之色,言语间满是小心翼翼。另一个小孩,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戏词。声音稚嫩,可却老辣。中年汉子,在这个小孩的唱词中,连连翻了几个跟斗。引来周围百姓的连连喝彩。“哈!”这中年人忽然突兀的喊了一声,斗篷遮住了脸,随后猛然挥下,半对着百姓的脸猛然亮相。一张红脸关公脸谱,出现在那沟壑的脸上。“喝!”又是一道喊声,右手从身下往上一提,经过脸庞。红脸关公,又被白脸曹操取而代之。“好好好!”“真好!”这精湛的变脸,引来众多百姓的叫好。孙杰站在人群中,不断的鼓掌。这个中年人技艺精湛,几乎看不出什么缺陷。也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若是没有压箱底的手段,又怎么能吃饱饭?他们的身上没有那些光环,这只是他们讨生活的手段。小孩停止了唱词,那破锣声又响起。中年人拱着手,笑嘻嘻的求着打赏:“诸位好汉,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好,看赏!”一道呼喝声响起,一个黑色布袋,从人群中扔出,落在了地上。口袋的绳子断裂,七八块银元落在了地上。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中年人连忙捧起钱袋子,弓着腰,脸上满是谄媚和讨好。那两个孩子,也一并跪在地上,说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话。“谢谢爷,谢谢爷!”中年人连连感谢。“钱我也给了,这变脸的绝招,也该亮亮底,让我见识见识呗!”年轻人笑嘻嘻的拉住了中年人的肩膀。中年人似乎见怪不怪,笑着回应:“海不露底,技不外传。千两黄金不卖道,十字街头送故交。这位爷,金盆打水银盆装,原谅,原谅!”腰,更弯了。谄媚,更多了。但年轻人似乎并不想放过,还在那里不依不饶。孙杰那本来还兴致高昂的脸色,现在直接垮了下来。就在他准备出手制止时,几个巡检手持铁尺,穿过了人群。“住手,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谁允许你如此?!”一个年轻巡检,横在了年轻人前方,手中的铁尺,指着年轻人的鼻子。年轻人看着巡检身上的服装,心头一颤,灰溜溜的跑了。中年人松了一口气,又忙看向巡检。“几位官爷,小人初到贵宝地,有不识礼数之处,还请多多担待!这是今日的银钱,小人请几位官爷喝几杯茶水,润润嗓子!”中年人笑中带苦,小心翼翼的把刚才年轻人的打赏,往巡检手中塞。巡检后退数步远,一脸尴尬的训斥:“这里是长安,不是别的地方。我们可不是那些欺压百姓的狗官,是伱们的钱就是你们的钱,莫要如此,误我前程!行了,你们就安安分分的在这里卖艺吧。谁要是再来骚扰你们,就来找我们。我们给你们主持公道!”巡检丢下几句话,飞一般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