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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澈从急救室里出来以后,就一直昏睡着,尹妈妈站在他床前,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我上前揽了揽她的肩膀,她抬头看看我,然后拉着我走出了病房。
“小晴啊……”她擦干眼泪,将我的手握在手心,“你这样不分日夜的守在这里,叫我怎么好意思……”
我看着她微微笑了笑:“阿姨,我守在他身边,也格外的心安啊。”
“小晴,你和尹澈的事情,我其实能猜个**不离十了。”尹妈妈垂下眼睛道,我微微惊讶。
“但是我想告诉小晴,爱情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谁对不起谁。这也怪我们,你们小的时候就这么武断的觉得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可是阿姨知道,尹澈不一定是小晴的命中注定,对你来说不一定是最好的,可惜我们明白的太晚了……”
“我知道尚空那孩子,你们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不容易,既然相爱,就不要再顾忌尹澈那么多了,小澈他时间也不多了,你不能在他身上耽误一辈子……”她的眼角又掉下一串泪,只是草草的擦了擦就继续开口:“我是亲眼看着你们长大的,一直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就算小澈真的撑不下去了,但你也一定要幸福……”
我看着尹妈妈微微笑着点头,然后抬起手臂抱住了她。
“无论结果怎样,我和尹澈都会陪在你身边。”
她抱着我流着泪,而我的心里无比清楚的知道,即使她讲的一切我都明白。可是依旧无法将尹澈这样占了我生命一大部分的人割舍掉。有些事情大脑想明白了,可是心却不那么想。大脑装着的是能捋清楚的道理,而心,盛着的是有时连自己都读不懂的感情。
我没法遮盖住自己的心,按照道理去生活,所以,原谅我吧尚空。我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所以离开你。
尹澈足足昏睡了两天,第三天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我趴在他床边,感觉有温热的物体覆上了自己的手。朦胧中睁眼看见他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眼眸,带着微笑静静的看着我。我一瞬间从睡意中抽离了出来。
“尹澈哥,你醒了……”我激动的反握住他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他,这样真实活现的他,比那个一直沉睡着的尹王子要让人心安得多。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虚弱道。
“嗯,不会,只要尹澈哥好好的。我都没关系。”我看着他笑,然后抬手想要按床头的铃叫护士来做检查,他却制止了我。
“小晴不要,就这么和你待一会。再叫……”
我放下了手,笑着看他:“好。”
他握着我的手,缓缓地眨着眼看我,似乎很累的样子,我就轻轻地靠在他身边,轻轻开口:“尹澈哥那么喜欢我啊,小晴真开心……可是下次。别再为了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好么,不然我要怎么陪在你身边……我还想和尹澈哥聊天呢,还有你答应我的,要一起住在海边啊……傍晚牵手在海边散步,还能看到又圆又大的橙色太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上一辈子啊……”
我靠在他身边,静静的感觉到泪水滑落的凉意。
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缓缓地闭上,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重新沉沉的睡去。太累了吧,为了我承担了太多,为了生命承担了太多,如果你真的好起来,我愿意兑现,我们曾经许下的一个个美好的愿望,和你相守一辈子,抛弃一切……
医生检查以后,说尹澈的病情暂时还能控制住,只是原本到达很重的地步,即使控制,也只是让其放缓变坏的脚步。
而且,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他的时间,恐怕只剩下两个月不到了……
我回头看向床上静静睡着的男生,沉默着点了点头。
……
这天,我走出病房去给尹澈换新鲜的花,关上门以后,下意识的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我停下脚步四处的看了看,看向身后的时候,惊讶的看到颜牧正瞪着眼睛站在那里。我一惊,有些慌乱的朝尹澈的房间扫了扫,抱紧怀里的花瓶。
他朝我大步走来:“和我聊聊。”说罢就带着我走左拐右拐,停到了大落地窗前。他望着我的眼神好像火焰,恨不得将我烧死一样。
“你真的和尚空分手?”
“啊?”我恍惚的啊了一声,好久没听到他的名字,突然听到,有些反应不过来。
“尚空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也找不到你,他问遍了身边所有的人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前些日子我来医院复查手臂,看见你匆匆的跑进那个病房,别告诉我你这分手是真的,而且就是为了病房里的那个人。”他的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严肃,此刻面对着他,我甚至有些害怕他。
“那里面躺着的是谁?”他皱眉问道。
“我爱的人。”我微笑道。
“你爱的人是尚空,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们俩在一起的样子,那种默契,那种互相的明白,以为我会看不到吗。像你这种因为同情和那个人守在一起而放弃尚空,你以为你很高尚吗?知不知道尚空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茶不思饭不想的守着电话,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发着呆念出你的名字,紧张到一睁开眼睛就要出门找你,他坚信你一定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心想要来帮你啊!”
“够了!!!”我捂住耳朵,眼泪涌了出来,一想到我那样骄傲的尚空,变得如此落魄,就心如刀割。
“够了,你不要说了……”
“他是真的爱你啊!你怎么舍得……”
“对!我怎么舍得?!这都是我的错……我们就不该遇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更不该相爱……”我抓着头发靠着窗子蹲了下来。
“我们就不该相爱,不然相爱……怎么要承担这么重的负罪感……”
“从一开始喜欢上他……到现在深爱着无法割舍,都带着重到我无法承受的愧疚……拜托你……不要告诉他我消失的原因,劝他忘了我……”
“小晴……”颜牧看着我,眼里多了一丝动摇。
我抬头看着他,多想让他把我带到尚空身边,告诉他我不想离开他。我就在这里,我有多爱他多不舍的他伤心……
可是,我只能想想,然后将所有的念头,从脑海中删除。等待着哪一天,对你的爱和思念、愧疚,连同你,都被我遗忘……
“你真的不会后悔这样的选择吗,或许你需要他的帮助,你这样一个人……”
“不要。不要让他知道,不然他一定……会放不下我,我怕我自己会后悔……所以不要让他知道……”
再也不想做任何让尹澈伤心的事情了。他不应该继续,承受我给的伤害了,从前的那些,够了。
看着颜牧离开的背影。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真的和那个有着蔚蓝天空的世界,告别了。
希望,你在那个世界,忘记我存在过,好好的生活……
我刚整理好情绪,取好花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蓝欣拉着尹澈的手开心的笑着,看见我走进来也没有一丝不悦,随后就是尹妈妈尹爸爸和医生走了进来,医生的脸上带着笑意,尹妈妈眼里尽是泪水,嘴上却也带着微笑。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才出去这一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尹妈妈把我拉到身边,在我耳边轻轻道:“医生说,找到和尹澈匹配的骨髓了!”说罢她的眼泪又决堤,我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真的吗?这是不是就代表,尹澈有机会活下来了,能够痊愈,能够重新站起来蹦蹦跳跳,能奔跑,能跳得很高打篮球……我看着床上躺着的尹澈,捂住嘴模糊了视线。
“您好,告诉您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找到了和您匹配的骨髓了,所以最近一定要更加积极向上的配合治疗啊!您能支撑到现在,再挺一挺那胜利就在眼前了!”医生也情绪高昂的对着尹澈说,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希望。
尹澈微笑着点头,眼神越过蓝欣,看向她身后的我。
这真是……太好了。
送医生出了病房,蓝欣还陪着尹澈在房间里,我跟着他们走了出去。到了门外,医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扶了扶眼镜道:“真是祝贺你们找到骨髓,这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尹妈妈感激的看着医生,医生继续道:“只是,骨髓移植手术的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三十左右,而且费用方面,是很大的花销,你们确定要进行手术吗?”
尹妈妈的泪水一直没有止住,尹爸爸揽着她的肩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抓住!还麻烦您了!我们接受手术!”
“好,那请先跟我来,给手术签个字,我们最近就开始准备手术,骨髓到了以后就开始……”
看着他们走远,我无力的靠在墙上。
哪怕只是一丝希望,都不该放弃的,我却总忍不住去想到那片黑暗的可能。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那就是你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要离开我一个人走,为什么希望只占了那么小的部分……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希望都照到你身上……
我能做的,除了祈祷,只剩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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