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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跑过荆州地界的林二爷又被追了回来,到得林宅的时候还很不能相信他那个平素身子康健活蹦乱跳的四妹竟会一命呜呼?
老太太落不得床,半坐在床上被泪蒙了一双眼,眸子里隐约包裹着些撕心裂肺的痛。林二爷劝了几句,却见老太太将脸转过一边,这才发现老太太眼中有痛,却没有生离死别的哀伤。
林二爷有些匪夷所思,转头望向沈老太太。一向同林曼关系颇好的沈老太太,居然也只有些怅然和神伤。
林二爷从老太太屋子中走出来的时候,追着林大老爷问:“我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林大老爷抖抖胡须,道:“你去给四妹上柱香。”
林二爷有些纳闷。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去林曼的灵堂处上过香了,怎么又让他去上?
而且,他大哥好像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啊。
这些天林家发生了什么,变成了林宅中的一个忌讳。
顾氏一夜间发落了当夜当值的许多人,连同林曼院中的那些人一并不见了踪影。
每个大户人家家中都有些个让人讳莫如深的事情,做下人的该当知道什么该说,而什么该当做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老太太在这事情上表现得相当疏离,的确有些反常。林二爷错过的事情,没有老太太开口,也便没有人告诉他听。
谢姨娘住的月见苑同老太太或其他几房或薛姨娘都不大来往,自然也没什么风声。
林二爷抓破了脑袋,无可奈何之下去露薇轩的沈氏那里转了一圈,但见她哭哭啼啼悲天跄地,仿佛林四小姐生前同她曾有多么要好一样,不觉吊起一双白眼儿,抖抖袖子出了门去。
林二爷明白,沈氏这人除了哭这毛病跟脑子浆糊外,人倒是没有什么心眼。
她嚎啕大哭自此,也必然是没发现其中的那么点儿诡异。
林二爷踏步出露薇轩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立即打发了小厮福康去庙口处瞧瞧。福康应了声,速去速回,附耳同林二爷道:“听人说那赵隐前些日子晚间被人狠揍了一顿,后来就再未开铺写字了。”
林二爷抿抿唇,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林家四小姐的灵堂设在深宅院落里,依着便是林老太太同沈老太太商量出来的要求。只家中人祭奠,深宅院落中足以。
这可急坏了荆州那些个想借着祭奠林四小姐向林大老爷聊表心意的各级官员和大小富贾,却为一探究竟的林二爷提供了便利。
林二爷上完香又烧了些纸钱,站起身来反朝前走。
顾氏垂着眼,仿佛没看见林二爷的动作。李迎家的往后退了退,让出道来。
跟在林二爷身后的福康机灵得紧,虽也不知道这些天来林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在林二爷让他查探赵隐的下落时,也猜出了这事件的两三分来。
林二爷抬手撩起灵棚内的层层幔帐,身影朦胧在雪白的纱帘后。过不多久,他缓步又走了出来,神情仍是那般不悲不喜,对跪在地上的顾氏道了声:“大嫂辛苦了。”
顾氏笑了笑,淡淡继续着烧纸钱的动作。
林二爷也没再言语,领着福康出了去。
待要到月见苑时,林二爷同福康道了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要记清楚。”
林家人人对林四小姐的骤然离世表现出了惊人的沉默,只有屈指可数的人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
当林二爷还在四小姐的灵棚内上香时,月见苑的谢姨娘狠狠扇了林辰耀一个耳光。她说:“先生有未教过你谨言慎行?你没看见下人们都守口如瓶?你觉着他们不是心知肚明?难道你认为这屋里只有你一个人聪明?把你的揣测都给我憋在肚子里!读不得书,总也要做个不那么蠢笨的人!”
林辰耀方才还亮如火焰的眸子顷刻间熄灭了光芒。他垂着头走出谢姨娘的屋子,走不几步,突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清浅的嗤笑。
林辰耀的心头一紧,回身看去,但见林画茹站在谢姨娘的门口,双眸澄澈闪亮,雪白的脖颈高昂着,向他昭示着她的聪颖,和那从小便开始全全享受着的林二爷和谢姨娘满心满意的宠爱。
林辰耀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腿脚有种奇怪的僵麻感,使得他用了比平常更久的时间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或许生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可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读书人,也都不是读书的料子。
人说勤能补拙,可是林辰耀每一拿起笔,便想起林二爷的嗟叹和谢姨娘的横眉冷对。
他想,他应是她母亲努力的一辈子中最为残缺的失败品。
他生无天分,连后天也无法补上着拙劣的败笔。
他这辈子注定都会被他的母亲因为忿忿难平而生的各种怒火笼罩,很遗憾的是,他不仅学业碌碌,察言观色更是没有天赋,连偶尔一次献宝般的揣测,都被谢姨娘一个巴掌刮了回来。
林辰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咬了咬下唇。
谢姨娘的这一巴掌不重,但也不轻。
足够让林辰耀好好警醒,也足够让他的心中多加一道阴霾的伤痕。
因为林家四小姐的突然过身,林辰宗的婚事也要往后延些日子,大约延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荆州的冬日很是湿冷,林辰宗的病反复不止。原本延迟了成亲的时日,顾氏大约能透口气闲下一段时间,结果如今已是眼眶深陷。
沈老太太常陪着林老太太说话,天南地北的随意说着些往昔人物如今的是是非非。
这是林老太太犯病前就爱聊的话题,无非说说别人的困窘破败、荣华富贵,再叹息叹息物是人非的无奈和平步青云的欣喜。
如今林老太太说起话来虽不利索,却仍爱听这些家常是非。
她和沈老太太明着看来,就像是从没有怄过气,只是陈妈妈看出了林老太太和沈老太太触目之时不易察觉的黯淡疏离。
林四小姐重病身亡的那晚,林老太太房中的灯亮了彻夜。被一留再留的沈老太太不住看着时辰,直到第二日听闻陈妈妈通传了林四小姐重病不治的消息,才从整晚的迷惑中回过神来。
薛姨娘那边倒是合时宜的很,该哭的时候哭,该忧伤的时候忧伤,该感怀的时候感怀,该落寞的时候落寞,该欢喜的时候欢喜,成为林家从林四小姐过身后一直到年节来临时,神态表情的标准姿态。
年节的时候,林老太太因是身子的原因,还是下不得床来。
林书茹央着沈氏,又央着顾氏,这才好不容易赖在林老太太的屋子里,而不是外头那坐了一大家子人的圆桌上进饭。
陈妈妈笑眯眯的将食盒打开,一样样将菜布在床头案上。林书茹咬着筷子问:“陈妈妈,哪些是小厨房给做的,哪些是同大家一样的菜色。”
陈妈妈指了七八样精巧的菜色,俱是在沈老太太的指点下,小厨房精心烹制的一些京都富贵人家家中正流行的宴请佳肴,有些极为珍贵的食材荆州难以寻觅,沈老太太便让用了其他的替换,看起来倒是差个j□j不离十,也不知吃起来差了多少。
因都是些费心思又金贵的菜肴,自是紧着老太太哄老太太的,外头的大桌子倒是没有。
林书茹乐得嘻嘻笑,抱着碗双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样,同老太太说:“果然还是找祖母讨口饭吃,吃得最好。”
老太太笑着笑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陈妈妈问:“太太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看书茹丫头多开心呐。”
林书茹点点头:“祖母还要像孙儿这样开心才好。”
上元节那天,荆州下了一场厚厚的雪。林书茹那天醒得特别早,披了一领斗篷便跑出了门。
碧婷和芳草在后头边喊边追,家中已经有好几位姑娘都病了,自家姑娘可得当心些才好。
林书茹跑得脸颊红扑扑,停步瞅瞅后头追来的碧婷和芳草,弯腰拾些雪拱成个松松的球状,准备朝她们中的一个砸过去,突然“啪”一声被人砸了后背一下。
沈绍延哀叹了一声,“失手,失手。”
首次不中,接下来迎接林书茹的报复时,他的胜算已然不大。
林书茹怒转枪口,将手中的雪球砸到他的脑门上,边砸还边命令刚赶上来的碧婷和芳草:“给我砸,砸坏砸傻了算我的。”
三对一的攻击让沈绍延措手不及,沈绍延咬牙对安顺道:“傻站着干什么?帮忙啊!”
安顺鼻子尖冻得通红,搓搓手问:“爷,这都是姑娘,要是砸坏她们了,算欺负么?”
沈绍延恨恨道:“你爷我要被欺负死了,少在那唧唧歪歪的,你必须帮忙!!”
安顺忙点头陪笑,还没弄出个雪球,就被芳草那一拳头大的冰晶雪球砸破了眉心,昏倒在地。
碧婷瞠目:“芳草,你搞出人命了……”
林书茹扶额:“芳草,打雪仗不用将雪球攒得这么紧……你太认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顺:T_T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