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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演接近尾声时,庄廷希转头对沈齐说:“我看你等下还是别上去了。就这一支玫瑰,送了反而让人笑话。”
沈齐却不以为然:“就这一支,他也是最耀眼的。”
庄廷希想了想,忽然笑起来:“说得对,哪怕一支,只要你上台去送,就一定是最耀眼的。”他说着看向舞台,“可惜今年你没被安排主持,不然哪有台上那位的事,不过就是比我们早生了一年,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和他爸上次到我家吃饭,父子俩跟我爸面前一通显摆,最可笑的是,姓韩那小子居然给我摆学长的谱,让我给他……”
这次的男主持是高二一位姓韩的学长,跟沈齐他们是认识的,不过不太对付,庄廷希尤其烦他那副装腔作势的嘴脸。
话还未尽,沈齐拍了两下庄廷希的肩膀,站起来说:“我先上去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庄廷希抬头一看,台上已经有人献上花了。
上去的人中,就沈齐一个人拿着一支,别人都是一大捧,再不济十几支也是有的。
顾景站在不算角落的位置,左边是王昱恒,右边是郑瑜。
沈齐上了台径直朝顾景走去,旁若无人地把花献给了他。
台下,谭必群看到这幕嘴角直抽:“不是吧这小子,让他给郑瑜送花,他怎么送给顾景了?这让人家姑娘多尴尬。”
“就是啊,我看——”项文慈正要说什么,突然被自家班长的行为搞懵,“等会儿等会儿,秦玖干嘛呢,那花不是要送给我们班王昱恒的吗,她怎么——”
何止两位班主任,这种情况换谁谁不懵?
王昱恒眼看着本该属于他的花到了郑瑜手上,左看右看,挣扎着问秦玖:“不是给我的吗?姐姐,我跟你才是一个班呀。”
“知道,”秦玖冷漠地回了句,“但我就是不想送给你。”
“我一个人空手多尴尬啊。”王昱恒在乎的是这个。
沈齐插嘴说:“那你就好意思让人家女孩子尴尬?”
“你也别装好人。”秦玖看向沈齐,不客气道,“抢了我的花,不知道送给谁。”
意外被扫射到的顾景:“……”
“他们表姐弟的关系好像……”郑瑜悄悄用胳膊碰碰顾景,干笑了一声,“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顾景严重怀疑这两人有仇,以前还没这么针锋相对,自从升上高中,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迷惑。
郑瑜的话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笑了笑糊弄过去,然后喊沈齐:“一起拍大合照吧,大家都准备好了。”
王昱恒突然嚷嚷:“我没准备好!就我什么都没有。”
以为会引来兄弟的关注,结果沈齐说:“没准备好就往旁边站。”说完直接将人拉到一边,自己站到了顾景左边,“要不要往中间站一点?”
“不用,就站在这里。”顾景转了圈手里的花,眼睛看向前方。
“同学们看我这里。”摄影师喊,“对,笑一笑。”
快门声响起,摄影师捧着相机说:“老师们可以上台了,再来一张集体的。”
这里的老师是指导策划本次汇演的全体人员,他们上来了,刚才那些献花的班长就要下台了。
趁着人来人往的混乱期,顾景拉住沈齐的手,觉得突兀又快速松开:“……谢谢你的花。”
沈齐怔愣了片刻,一点点蜷起手指,随后回头浅笑:“嗯。我在台下等你,结束了一起回家。”
“好。”
顾景不记得那会儿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等众人散场才想起,原来这场景似曾相识。
在沈齐第一次正面向他示好那天,他们一个台上一个台下,只不过这次台上的人换成了他。
像回到了起点,又像是开启了新的一章。
才坦诚没多久,顾景就又对了沈齐有了秘密。遵守对王昱恒的承诺,他没把那狗血的故事告诉沈齐,关于他是否喜欢沈齐这件事,他也只独自藏在心里,不敢细思深究。
有时候真觉得长大没什么好的,除了学会逃避和糊弄,其他方面毫无长进。
如今却连逃避都艰难。
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自己,越是不想,越是想。
*
假期里,顾景跟父母回了扬州。
先是去的爷爷家,跟同在春溪的小姑一家约好同行,车上有季远在,谁也别想安宁。就着这股闹劲儿,顾景自然没有心思发呆,可季远没两句又提到了沈齐。
他说:“沈哥答应我了,等我升到高中部,他就让人把北校门的玫瑰墙换成月季墙。”
沈齐原话还有一句——反正到时候我和你哥也毕业了。
顾青许听完直笑:“又来了,你命中注定的月季。”
“都初中生了,还迷信网上的那些测试。”季远的妈妈段秀颖也说,“这不摆明了,因为你姓季,测出的结果才是月季。傻不傻?还真信了。”
“我不管。”季远勾起旁边顾景的胳膊,“我哥都有开学礼物,我也要有,而且就要月季。”
“你是不是缠着人家了?”段秀颖教育儿子,“不许这样,沈齐是你哥哥的朋友,你这么胡搅蛮缠,让你哥哥以后还怎么跟朋友相处?”
“才不是我缠着他,是他有事没事就找我。”季远晃了晃顾景,委屈道,“他说我就跟他弟弟一样,叫我有什么事就找他,又不是我主动的。”
顾景被晃得有点晕:“你们经常聊天?”
“也不经常,就偶尔他帮我——”想收已经收不住了,季远懊悔地打了下嘴巴,答应沈哥不能说的。
顾景追问:“帮你什么?”
“有人欺负我,他不得帮我呀。”季远更委屈了,往后座一瘫,半真半假地说,“他从高中部过来初中部就几分钟的事,都不用动手,一个眼神,挑衅我的那帮孙子就腿软了。”
段秀颖和顾青许一听说季远在学校受了欺负,接二连三就问起来,只有顾景对此的真实性存疑。
正疑着,沈齐的微信发过来了:
【上高速了没?】
顾景捧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直接问他,对面就又发来一条:
【我下午要去找王昱恒,可能不会及时回复你的消息。】
删删减减,顾景想,还是算了吧。
【Encrypt:刚看到。】
【Encrypt:上高速了。】
【Encrypt:你们要去赛车?】
【狗狗:不是。】
【狗狗:王昱恒说有东西要找我研究,也不说是什么,非要我去他家看。】
【Encrypt:哦。】
【狗狗:就哦?】
【Encrypt:不然呢。】
【狗狗:你以为我发消息就为了告诉你这个?】
【Encrypt:?】
那边沉默了许久,顾景正要敲字,屏幕上忽然冒出一堆消息。
【狗狗:记得带特产。】
【狗狗:只带我的那份就行。】
【狗狗:别忘了家里有几十张试卷等着你。】
【狗狗:早点回来。】
【狗狗:如果你把书包带去了,就当我没说。】
【狗狗:玩得开心。】
【狗狗:我出门了。】
【狗狗:勿回复。】
看到最后一句,顾景硬生生把那个问号给憋了回去。
他向上滑动手机,将沈齐的回复从头到尾又看了几遍。车里众人仍在问话交谈,没人注意到他为何突然露出笑意,下秒又陷入沉思。
直到抵达段家老宅,顾景才被人推动。原本坐在身边的季远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余声。
一扇车门是敞开的,余声就坐在靠近那边的座位上,他比顾景年幼些许,同样是弟弟,却不似季远那般幼稚张扬。
他半垂眼皮,在漆黑的屏幕里看清顾景的表情,淡淡地问:“紧张么?”
顾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每次来见爷爷,自己都是带点紧张的。担心又哪一句说得不好,哪一件事做得不对,招来爷爷失望责备的眼神。
今天他显然忘记了紧张。
于是摇头,说没有。
余声很轻地笑了声:“看你也不像是为这件事烦心。”
顾景惊讶道:“看得出来?”
“挺明显的,你刚才一直盯着手机看。”余声抬了抬下巴,“在等谁的消息?”
顾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即使对方低头收敛了表情,余声也还是盯着他看:“哥,你好像变了。”
“变了么。”感受到余声探究的目光,顾景捏着手机的手指逐渐泛白。
“嗯。”余声告诉他自己的感受,“以前的你很好懂,因为你喜欢遵循规则,而现在的你,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往外走。”
这不是一朝一夕得出来的。从他哥搬离扬州,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几年之内,好像什么都变了。
顾景知道余声话里不止那点意思。他和余声之间很少有无用的言语,这就导致他们看似疏离,其实又是懂得彼此的人。
“我应该回去吗。”他问余声,更在问自己。
“如果回去会让你不开心,”余声说,“那就不要回去。”
沉默片刻后,顾景看向他的眼睛:“如果让我不开心的事才是正确的,我该怎么选择。”
“最重要的是你开心,不是吗。”余声迈下车,转身将手臂撑在车门边缘,“规则没那么重要,没有那些,你还是你。”
顾景抬头见他站在阳光下,不禁有几分羡慕他的果断洒脱。
“顺其自然就好,我的哥哥。”他嗓音澄净,虽是玩笑着叫“哥哥”,却让人觉得他才是哄弟弟的那个,“去吃饭吧,别让大家等久了。”
顾景收起手机,下车后走在他身边。
所有人都离开了,就剩他们两个,余声说:“我那会儿也刚到,看你心不在焉,想吓唬你来着,就让大家别叫你。”
顾景无意说了句:“你们怎么都喜欢吓唬我。”
余声问:“还有谁?”
顾景就不说话了。
余声摇头说他:“又藏话。”
后院湖畔种着一排柳树,为避烈日,他们走在阴凉里。却难免被垂下的枝条挡住视线,顾景抬手拂开几枝,低头时看见湖里的锦鲤。
“下午来这儿写生吗。”余声掐了一段柳枝在手里甩,“我妈说你最近爱上画画了,她想看看你的水平。”
顾景捶了下额头,有一瞬间的失语:“谁跟姑母说的?”
余声轻笑:“还有谁,你爸呗。”
“姑母难道想把我收作关门弟子?”
“我又不爱这个,她难得找到你,无论水平如何,起码是自己家人。”
顾景幽幽地叹了口气,对这个玩笑并不感兴趣。
余声也点到为止,专心晃起了手里的柳枝。
顾景看了一会儿,问他:“好玩儿吗。”
“比你好玩。”
“你下午干什么?”
“不知道。”余声问,“你呢,还是吃完饭就走?”
往常都是这样,顾景“嗯”了声:“还要去外公那里。”
余声忽然问了个突兀的问题:“春溪好玩儿吗。”
顾景没办法像他一样开玩笑说“比扬州好玩”。
接着,他又说:“感觉你急着回去,有人催你么?”
顾景听完明显慌乱了,语气却强装镇定:“没有。你从哪儿感觉的。”
余声顿了几秒,很平静地回道:“就从你这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