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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几座巍峨的沙雕,土家洞外全貌便映入眼帘。
土族的招待还算是周全,至少没有让苏辞暖到大门口去吃饭。
土骁看着苏辞暖的座位被摆得远远的,神情一暗,朝着二长老道,“二长老,多亏了苏姑娘,我才能平安的回来。”
这话的语气有些不悦,带着些许的埋怨。
救命恩人被你弄到那犄角旮旯里去,再傻憨的人也知道不对劲了。
二长老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也消失,似乎是不悦土晓对自己的忤逆。
“都是下人安排的,真是不知道礼数,苏姑娘,你不会在意吧?”
话又抛给苏辞暖,二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声音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苏辞暖端着酒杯,也只是笑笑,道:“既然是下人的错,那可要好好管教一下了,这次得罪的人是二长老的贵客,下次还不知道会得罪谁呢?要是因为这小小的错处,惹出大麻烦来,到时候,不知道二长老还能不能用这套说辞了?”
场上安静下来,只有苏辞暖还能平静的饮着手中的酒。
这酒虽然不够香醇,但也聊胜于无。
苏辞暖可不管那些人心里想什么,独酌美酒。
土骁见状,心里着急,刚想要开口,二长老抢先道:“哈哈哈哈,苏姑娘说的是,说的是啊,还不赶紧给苏姑娘重新落座!”
二长老眼神示意身旁的人上前,给苏辞暖移座。
“不必了。”苏辞暖淡淡道:“土族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
这样打脸的话,二长老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苏辞暖也放下酒杯,酒杯与桌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土骁虽然身为土族少主,但也不敢忤逆长老,在两面为难的情况下,他终于鼓起勇气,道:“二长老,他们一路劳顿,不如让他们先去休息。”
少主搭的台阶他还是愿意给个面子,闷声道:“少主安排就好。”
土骁赶紧起身,走在苏辞暖的身侧,土愤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个人身后。
留下的二长老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土骁紧跟苏辞暖,犹豫片刻开口道:“苏姑娘,真是对不起,二长老平时不这样的,我……”
“不用解释。”苏辞暖道。
土骁垂头丧气,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可能,但还想着能够让苏辞暖得到长老们认可,以便能够长久的留在土族。
可现在二长老不知道为什么独独针对苏姑娘,那她还能待在土族吗?
“苏姑娘,你对住的地方有什么要求吗?我们土族地大,房屋也有很多,有一间院子里甚至还有一棵桃树……”土骁激动的给苏辞暖描绘那间院子,但紧接着就被泼了冷水。
“不用麻烦,随便一间院子即可,明日我就会离开。”
“啊?”土骁有些惊讶,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巴道:“不多休息几天吗?”
苏辞暖道:“不用了。”
土骁有些失望,给土愤指了一间院子后,又磨磨蹭蹭给苏辞暖挑起院子来。
“你知道南冥吗?”苏辞暖停下脚步,试探道。
南冥?
土骁一愣,摸摸脑门,“也是个种族吗?”
“那第一学院呢?”
土骁摇摇头,“我们土族在沙漠里生存,与大陆的联系很少,只不过听说大陆现在以九重州为首,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苏辞暖一凝,看样子自己真的被那神秘的神女弄到其他地方了。
“好了,就这间吧。”苏辞暖随意一指。
这院子很是破败,一点生气也没有,倒是和沙漠很是相配,参天大树伸出干枯的枝桠,从院子中间探出。
“这间院子太破败了……”土骁解释道:“这恐怕难以住人……”
“无碍。”苏辞暖已经抬脚进入院子了。
土族下人每日都会打扫,所以院子还算干净。
一进入院子,第一感觉就是光秃秃。
土骁再次劝道:“苏姑娘,不如换一间吧。”
“不用了,这间院子很好。”
土骁见苏辞暖如此坚持,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交代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一定要吩咐下人置办。
等院子里只剩下苏辞暖一个人的时候,小绿才敢从地下钻出来。
“呸呸呸!主银。这里的土也太难吃了吧,酸酸的,苦苦的,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小绿的藤蔓不断在空气中摆动,控诉自己的不满。
“好了好了。”苏辞暖摸着小绿的藤蔓,“等我弄清楚控土珠,我们就离开。”
“嗯嗯。”小绿听话的摇晃藤蔓,“对了,主人,您让小绿跟着的那个人一直跟着你们也来了这里。”
苏辞暖顿住,“现在呢?”
“还在外面呢。”小绿漫不经心道。
冷风吹过,干树枝互相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苏辞暖这才抬起头,看着上上下下都没有任何绿意的老树,熟悉的感召让苏辞暖神情一恍惚。
白雪漫天飘洒,帝绝尘骤然而至。
战场早已经被清扫完毕,只剩下金元宝几人还在苦苦等待,他们不相信苏管事会撇下他们独自离开,但那黑暗来的措不及防,让他们没有丝毫防备,再一见光明的时候,就已经没了苏管事的身影。
他们一眼看到远处白管事的身影,心里无所适从终于有了一点着落。
帝绝尘在人群中扫视一眼,便发现阿辞并不在其中。
长袍在残风中留下一丝虚影。
帝绝尘没有浪费时间,直接问道:“阿辞呢?”
金元宝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闻人青玉率先反应过来,长话短说告诉帝绝尘事情的经过。
“神女?”帝绝尘眉心紧皱,一瞬间便已经了然于心。
金元宝还想问些东西,下一刻,帝绝尘凭空消失在原地。
“白管事还真是厉害,竟然就这样离开了。”金元宝忍不住道:“也不知道白管事能不能找到苏管事?”
“肯定能。”马政笃定道,苏管事那样厉害,肯定能够化险为夷,白管事也一定可以找到苏管事的!
“我们还是赶紧回学院吧。”闻人青玉虚虚看了一眼天空,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绝世天才,这才感受到玄力的差距,他回过神来,道:“这次圣殿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估计肯定不可能平静下去了,我们需要赶紧向学院里汇报情况。”
众人也不再迟疑,处理完琼屑的事情便离开了。
而这边,苏辞暖恍惚过后,慢慢走近老树,伸出手掌贴在树干上,感受整棵树的根脉走向,缓慢而迟缓,仿佛下一刻就会戛然而止。
苏辞暖的心被扯动了。
手上的戒指灼热滚烫。
控土珠蠢蠢欲动。
自从苏辞暖无意中得到这颗珠子,好像还没有见过这颗珠子有什么动静,现在却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苏辞暖往戒指上注入些许玄力。
控土珠便开始源源不断的输出灵力,源源不断地钻到老树下的土地之中。
土地似乎也是也感受到灵力入体的愉悦,不再那样松散。
土壤无私的反馈给老树。
老树摇摆着枝干,不断地汲取。
不多时,枝干上开始冒出一个小小的绿芽。
迎风而立,颤颤巍巍,害羞却也会让人一睹芳泽,就像是小精灵一般,煞是可爱。
苏辞暖笑了。
紧接着,老树摇晃身躯。
大米粒大小的嫩芽便开始逐渐发生变化,开始展露自己的美好。
嫩芽慢慢舒展,变成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然后仅在弹指一挥间,老树开花。
朵朵绚丽的花朵开满了枝头,茂密无比。
这边的动静不小,周围的人都出来观望,看到那间破落院子的老树开花,竟让他们热泪盈眶。
在这广袤无垠的荒漠中,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繁盛的鲜花盛宴了?好像是十年前,百年前,千年前,好像更久,久到让他们忘记了鲜花盛开本就是这般摸样。
花香四溢,花满枝头,花团锦簇……这才是花的模样,树的模样,天泽胜境的模样……
他们眼泪夺眶而出。
土骁赶到这里的时候,于万花丛中看见盈盈一笑的苏辞暖,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起来。
土骁不忍心破坏这幅完美的画面,不忍心惊动花中精灵。
“苏姑娘!”
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土骁的遐思,土骁扭头看去,看到脸上有些凝重的二长老。
二长老没有理会这个年纪尚轻、不足为惧的少年族长,直接来到苏辞暖面前,先是观察了一下这颗老树,摘下一朵花碾碎在指尖,然后才看向苏辞暖,“这树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苏辞暖道。
二长老眼神狐疑,语气有些冰冷,质问道:“是吗?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这老树在土族已经有二百三十年,不论我们怎么努力,他从来没有任何反应,怎么你一来,他就开花了?”
苏辞暖莞尔一笑道:“那我也问一句,这老树开花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好。”二长老果断道。
这棵老树是前任神女亲手所种植,一直保佑着土族,二百三十年前突然枯萎,土族也开始没落,如今这树又开花,那岂不是预告着土族复兴?
二长老当然高兴,看着苏辞暖都带了些许的善意,“虽然但是,这树究竟如何开得花,你要一五一十说清楚!”
苏辞暖笑了。
“你们土族毫不讲理啊,竟然不想着感谢我,反而还在咄咄逼人。”苏辞暖摸了摸老树,低声道:“恐怕你也是伤了心的。”
老树晃动,花瓣纷纷掉落。
“你休得胡言!”二长老怒道。
“胡言?”苏辞暖反问道:“你土族的姑娘们怎么回来的?你土族的少主是怎么几次化险为夷的?”
二长老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着眼珠子,想让土骁帮忙说几句话。
但土骁将头扭到一边,似乎没有感受到二长老的视线。
苏辞暖又道:“这土族也是该没落了。”
说完,苏辞暖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
这声音一出,一众土族的人跪倒在地。
苏辞暖看着远道而来的一捋胡子的老者,这是又来了一个?真不让她走了?!
“小姑娘请留步。”那一捋胡子老者笑呵呵道:“这都是我们土族的错,是我们土族招待不周。”
“然后呢?”苏辞暖一点也不想要听这些话,都是冠冕堂皇的话。
“小姑娘不要生气,我们坐下好好谈谈,你能让我们土族的老树开花,简直就是大功一件,是我们土族的座上宾。”老者扭头,看着那战战兢兢的二长老,怒道:“还不快过来给小姑娘赔罪!真是丢了土族的脸!”
二长老有些害怕,他之所以在土族这么嚣张就是因为面前这个老者,也就是土族的大长老闭关去了,土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说了算。
“大长老,我,我也是秉公执法,这位姑娘她……”
“行了,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大长老面无表情道:“我劝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土族存亡你我都有关系,要是你真的耽误了土族的大事,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辞暖听着大长老的狠话,还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看上去乐呵呵的老人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好歹同是长老,这样不给面子的吗?
二长老心里也是憋屈,他也是长老啊,凭什么让他处处得意,自己却要受这样的窝囊气!
二长老藏起眼底的不忿,恭恭敬敬道:“苏姑娘,是我处理事情不当,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一幕被站在人群之中的掌柜的尽收眼底,他咧嘴一笑,却被苏辞暖撞了个正着,随即就收敛了笑意,没有任何违和感。
“二长老有失偏颇,我也替他想你赔不是了。”大长老笑道:“那咱们现在进屋谈论一下这件事情,我想苏姑娘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苏辞暖抬眸,神情异常清冷。
大长老神情不变,俨然一副待客的模样。
半晌,苏辞暖开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