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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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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阵阵威压从老者和他身边两只恶鬼的身上扩散开来。

    他漠然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无法说话的孔雀和正要醒来的十三。

    而躲在石穴阴影里的姜绯,通过屏住呼吸,控制住心跳,侥幸躲过了他的探查。

    “走吧,前鬼的状态已经到了极限,是时候去里高野了。”

    被鸦羽道满唤做老师的老人大袖一挥,姿容枯槁的阴阳师就被无形的力量抓起,丢垃圾一样扔到了持斧恶鬼的身上。

    “老师,下面还有里高野的和尚!”

    下意识的,中年阴阳师提醒了一嘴。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提及老者要去里高野寻找的姜绯也在,故意隐瞒了下来。

    “黄泉之气即将爆发,方圆十里之内不会留下活口,就让他们两只蝼蚁自生自灭吧。”老者淡淡的回应。

    “那这附近的人怎么办?”道满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天道轮回,自有命数,不需要你我操心。”

    老者的回答让他脸色一暗,后槽牙不由自主的就咬紧了。

    “狗屁的天道!要不是你命我种下那种邪恶果子,哪会有今天这种祸事!”道满暗自腹诽。

    别看他贪财、好色、小心眼,但对本国的贫苦大众却一直多有照拂。

    最近几年,他帮着老者培育了不少凭依果实(眼球果实),本就让他的良心备受煎熬。

    如今眼看着周围就要生灵涂炭,他却只能袖手旁观,内心深处对老者的怨恨不由得又加深了许多。

    “老师,起码通知一下最近城市的警局也好啊。”

    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鸦羽道满陪着笑脸,恭敬的建议道。

    没理会他的提醒,始终一脸淡漠的老者已经轻飘飘的飞向了半空。

    两只恶鬼则双脚用力高高跃起,借用爪子扒上了四周的石壁。

    高大的身型并没有让他们变得笨重,只是几个腾挪间就跟在老者身后,离开了石穴。

    “太晚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飘荡在空中,二人两鬼已经消失在了洞外清冷的月光里。

    等他们彻底走远,姜绯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目光凝重的望着老人离开的方向。

    “如果没猜错,他就是小姨让我小心的那个伊势神宫之主,当代役家的仙人役小神吧。”

    他一边心想着天晴太夫之前告诉他的那些情报,一边将尸堆里的孔雀扶了起来。

    至于十三。。。。。刚刚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正面如死灰的抱着沙重的残躯,不知在想些什么。

    “孔雀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暂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十三,姜绯只能先看看孔雀这边的情况。

    原本还算魁梧的大和尚消瘦了很多,不过精神状态比之前的道满好了许多。

    应该是因为他心中没什么恶念和罪孽,所以在梦境中的那几年,除了每年加固一次的仪式外,灵魂并没有受到什么煎熬。

    要不是被困在这里的时间比道满多了好几天,他早该恢复状态了。

    “不用管我。刚才那老者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止这里的黄泉之气爆发!”

    哪怕处于假死状态大大降低了他的新陈代谢,可多日没有饮水,他的嗓音变得极度沙哑。

    尽管每一次开口,声带处都会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可孔雀还是焦急的开口问道。

    对于整件事情,他还一头雾水,只能凭借刚才那两个阴阳师之间的对话,推测出有祸事马上就要发生。

    不过,这问题他问姜绯明显是病急乱投医,注定得不到答案。

    反倒是刚才形同死尸的十三忽然开口接道:

    “两位师兄不用担心,下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十三僵直的站起了身,怀里还抱着缩水回正常大小的沙重。

    没了凭依果实的力量,少女的残躯自然没法存活,很快就停止了微弱的呼吸,彻底死去。

    不过很快,一只巴掌大的鲜艳红蝶,就从她背后恐怖的伤口中飞了出来。

    它紧紧绕在少年的身边,上下翻飞,如同跳着一曲凄美的舞蹈。

    不等姜绯二人开口,十三伸手让红蝶停在指尖,面露温柔的解释道:

    “沙重告诉我了。只要汇集这些天她制造出来的红贽,再去下面施以封印术,就有很大的几率能暂时封住虚的爆发。”顿了顿,他的神色变得决绝。“咱们三人中,只有我的封印术用的最好,所以我自己去。”

    “不行!我陪你一起,不然凭你的体力,一会肯定上不来。”

    听出对方心存死志,姜绯赶忙想上前阻止。

    然而少年依旧摇了摇头,退后一步,躲开了他抓过来的手。

    “封印的过程会撼动整个深坑,只有姜绯师兄你的体力最好,能把孔雀师兄也就出去。这是我们能做到最好的结局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亦如姜绯和他初见时一样。只是曾经的红衣少年已经长大,每个语句下面都埋藏着深深的悲哀。

    一旁用锡杖稳住身子的孔雀单手行佛礼,脸上宝相庄严。

    “还是我来吧,我的孔雀神力应该对这所谓的黄泉之气更有用。”他憨厚的笑了笑。“十三,你和一成都是俗家弟子,未来还有美好的人生要走。我一个出家人,本就四大皆空,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正是我最好的归宿。”

    将手抬在脸边,十三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红蝶,脸上带上了点揶揄的说道:

    “孔雀师兄,你一出家人哪懂什么叫做爱情。没了沙重,我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们不用再劝我了。”

    见十三态度坚决,孔雀还想继续劝说,但被身旁的姜绯拦了下来。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有什么心愿未了,告诉我。”

    姜绯的感应远超常人,他清晰的干察觉到,地下那股邪恶的气息躁动不止,已经是在爆发的边缘。

    “帮我杀了刚才那两个阴阳师,拜托了。”

    没有客气,十三干脆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身上突然爆发出的杀气与恨意惊动了红蝶,吓得它飞离了指尖,焦急的绕着十三飞舞,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明白了,你放心吧。”

    姜绯一个手刀敲晕了反抗中的孔雀,并将他扛到了肩头。

    临行前,他忍不住再次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少年。

    红色的发带随风飘摇,衬得面色苍白的十三更显柔弱。但熠熠生辉的双眼没有丝毫犹豫,慷慨赴死!

    “认识你很高兴,再见。”

    言罢,姜绯高高跃起,终于在地面塌陷前跳上了两侧的石壁,大步流星的朝洞口出奔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十三的嘴形变幻,像是说了声再见,但马上被巨大的轰鸣声所掩盖。

    无数的红蝶从碎裂的地面里飞散开来,在沙重所化的红蝶引导下,化作了一双美丽的翅膀附在了十三的身后。

    少年双手怀抱,义无返顾的冲向了下方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