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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桌旁一铜香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阿真沉甸了,世间纷纷扰扰的事瞬间从脑中消失,他只想就这么静静看着爱妻,陪着她直至天荒地老,永远永远就这么陪着她。 〔
许久一段时间,沉浸在仙子柔波里的男人被一阵弱有弱无弦音扰醒,合上了张开大嘴,眨了眨目瞪口呆眼睛,不舍地伸手按住仙子乒乒乓乓敲珠玉手,道:“婷儿,夜深了,明天再算不迟。”
“呃?”苏婷婷算的正起劲,手掌突然被握,自然反应便缩开,仰抬秋水莹眸见着是相公,绝颜顿闪出愧疚之色,伸手反握住他的宽厚手掌,起身轻道:“相公,婷儿入神了,冷落了您。”
“不会!”阿真一颗心被温馨柔软包裹着,微笑把爱妻牵出桌案,大掌轻轻抚摸她隆起肚子,语声轻柔道:“相公真想就这样陪着娘子,只是孩儿须要休息,明里再算好不好?”
“好!”苏婷婷不知相公是怎么呢?温柔乖顺轻点小头颅,与他双双出了书房,走于寒冷下,一颗心无比的温暖,相公的心意她知晓,她的爱恋相公亦明白,两颗心贴的极近,勿须多说半言,彼此安静感受各自的深情爱恋。
这一夜两人无语,静静相拥相视,深情亲吻传沫,卧房安详,烛影纱屏,寒梅吐霜,冷枝结凌,安详缠眠。
宣统二十七年冬,辽、周议和,各自班师回国,重划疆界,待来年开春再战。
腊月底,百万大军回师抵至金陵,兵马驻泊于城外十里,校场精兵屯积三十六万,各骑骁将、各虎大将、诸旅龙师,铠甲精良,蓝黑白红将麾,时值虽是严冬,三军将帅却威严壮志,三十六万各种师旅分田立于校场,等候检阅。
天不亮阿真就被皇上召进宫内,三品以上高官无一例外全都入宫,漫天飞舞的雪于前日又开始飘飘洒洒,腊月的最后一场雪极冻,所有人皆头戴绒帽,衣披雪麾,跟着皇上祭天、祭祖、祭神、祭魂,大堆繁琐事遗从天不亮折腾到天宇大亮,仪鸾摭雪、龙撵黄纱、号角雷鸣,出禁门往北门校场使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真骑着红樱战马,跟于龙撵身后,四瞄清肃街道两旁跪地的百姓,看着密麻百姓跪磕声声万岁,抿了抿嘴,好奇想到,若不高呼万岁,不知道会怎么样?
数条街道驶过,北城四下的御卫早已林岗值卫,富碌娘声高呼过后,皇上被拥簇走下龙撵,龙颜喜气洋洋,看了看挂采城门,看了看城边延伸乐仪,非常满意点了点头,哈哈大喝:“宣:元爱卿、何爱卿、高爱卿……”
“上喻……”一匹红彩快马手衔天命,扬声咻奔出巨大门洞,喉咙肿大撩喊:“元魅达、何师道、高马进城跪恩……”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接踵而至就是外面三十六万大军轰天磕谢,仪仗锣号哗天喧鸣,竹排管乐同时凯歌大奏。城外军鼓雷动,牛角掀云,马嘶长哮咆风震雪,煞是壮观。
元魅达、何师道、高马,三位极品王帅哒哒哒策马飞入城,于城门拉停马匹,翻身跳落,急齐奔上城,躬身来到正城的仪鸾跟前,俯地磕头。“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位爱卿免礼,一路辛苦了。”周帛纶欢喜难言,从远眺的城外收回目光,看着跟前的三位元帅皆是满身风尘,走上前各自拭了拭他们肩上雪花,一时双眼聚雾,道:“清减了,皆清减了……”
“皇上……”整整六年了,元魅达、何师道、高马三人酸楚哽喉,难于言语,卟通再磕,泪流满眶齐喊:“皇上清减了。”
“起来,起来。”周帛纶鼻头极酸,一一扶起他们,扬声大喝:“赐酒!”
“谢皇上。”三人起身,作揖躬身,富碌端着金盘,盘上置着三樽热酒,三人一一接过,一饮而尽,再声酬谢:“谢皇上赐酒。”
阿真站于旁边观看,从城下壮观校场收回目眸,四下阁老大臣早已是拾袖抹泪,心里菀尔之极,不吭半声凝看何师道,见他距上次好像又苍老了许多,泪流满面的老乌龟也是白苍苍,暗自叹息,老乌龟终于回来了,他逍遥快活的日子从今天远去了。
“嗯。”周帛纶再看三人,消下鼻头酸楚,转身面对城下浩荡兵将,大声喊道:“宣诣。”
汤伊马上从袖里抽开圣诣,高声诵颂:“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平定天下,皆赖师武臣力,龙盘龙踞,山河宁溢,克掳猷略,宣劳忠足,疆关力挡,释朕北狼之忧,厥功之甚!”
老宰相念到这里,四下众大臣一齐出嗡嗡、啧啧之声,李国栋脑袋轻晃,如是欣赏绝妙文章一般,汤伊拉长圣诣,大声再念:“狼子残暴、久觑中原、朕之王师忠笃,狼爪虽利,亦无惧哉!青青原干,烈烈灼阳,纵横驰骋,踏翻云顶;关河水清,圆月照明,痿道之火,熊熊熏天;疆岩坚固,金石砌成,渭山之兵,勇冠三军。”
“真是好文章!”汤伊念到这里,李国栋已是情难自赞声出口,四下文武皆然交耳,崇拜不已。
阿真快吐了,还真是千穿万穿马拍不穿,大西北、痿道、渭山,全都是他干的,老李夸皇上文章写好,可皇上文章内是在赞扬自已,赶紧厚起脸起,抠脑做出副腼腆之样,很是不好意思道:“尚书省您老这么夸我,这怎么好意思呀。”
李国栋拍的是皇上的马屁,拍皇上文章写的好,压根就不关他的事,见右宰相脸皮竟如此之厚,众人皆愣,看了看他,再看皇上,一齐转过眼眸,不再吭声。
汤伊念完一段,再拉长圣诣,双耳紧闭继续扬念:“王师归建,朕心慰安,感念士卒,思乡情切,脉脉盼亲,君臣偕乐,永世安宁。钦此!”
下面十数座兵田听得这声钦此,大将小卒齐身矮下,磕头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汤伊音调铿锵,把这道圣诣念得仰扬顿挫,念毕,轰天万岁响彻天际。兵将起身,元魅达已是老泪纵横,俯地哭诉:“皇上圣仁,微臣感激难禁,奴才回来,听得犬子遭阉屠弑,犬子虽逆,乃父之心肉,臣悲痛万份,渴念皇上宏仁,让丧子老臣先行返家,臣感激涕零,不能自已。”哭完,砰砰磕头,悲凄之极。
众人听得此泣,皆把目光往刽子手脸上看去,阿真见着这么多怒目射来,赶紧闭上双眼,学李国栋刚才摇头晃脑,也像是欣赏绝妙文章一般,活活气死人呐!
老乌龟派一干人见他如此,心里皆愤,皇上见痞小子如此,脸色自也不太好,然三军在前,不可失了表率,扶起跪地元魅达,拍了拍他的肩道:“元爱卿功于社稷,身戴丧事,朕允你先行离去。”
“谢皇上恩典。”元魅达老目哭红,瞥了一眼林阿真,噤噤抱拳缓慢后退,此血海深仇他若不报,誓不为人。
元魅达离去,皇上再眺三军,负手转身道:“摆驾回宫,摆宴大殿。朕可要好好与众将军畅饮一番。”
阁老大臣们自是欣喜尾随,何师道和高马双双跟下城,恭送皇上进了龙撵,两人翻身上马,扬鞭奔出城外,随即号鸣飞天,大量的将军马蹄缠红,威风凛凛远跟仪鸾,接受城中百姓欢呼赞扬,屁颤屁颤,一队一队于禁门落马解剑,虎步向宫殿跨入。
三品以上将军一百多位,庆详宫是摆不下的,摆宴宴殿,巨大的宴殿张灯结彩,八排三十多列桌椅,极其壮丽,每桌每椅皆以黄布铺塾,红饰为彩。数百名宫女太监左右伺候,高高的舞台装饰极艳,皇后、贵妃、皇子、公主全都站于殿下迎接,皇上走上台阶,高高坐于殿门前的巨大金椅,居高临下接受众人跪拜,尔后按手让众臣入坐,歌舞丝竹马上响起,严然一出太平盛世样貌。
天家血脉左侧而坐,阁老大臣则坐于右侧,中央是巨大的舞台,皇上正对舞台中央,左右是家眷与爱卿。阿真位列极位,坐于右侧头排中央,心里纳闷,搞不明白怎么宴席老摆于早上,桌上布满的佳肴珍馐比宴请使节更豪更华,还好入宫时,婷儿和翩儿死活都让他喝了碗粥,不然现在面对这些东西哪里会有胃口。
皇上高兴,接受万人祝贺,林阿真拿香跟着师公走,汤伊站起他就站起,汤伊坐下他就坐下,汤伊喝酒他就喝酒,听着许多马屁声,吃着豪华珍馐,偶尔再配上一樽琼浆玉液,倒也吃喝自在。
何师道距他三桌,挨不到够不着,目光频频从宫舞身上往小兄弟看,见他吃的满嘴油腻,喝的是痛快淋漓,暗自郁闷,在皇上面前,竟有人敢这样狼吞虎咽,着实真是见识到了。
雪花飘飘停停,众将霸脸堆聚欢笑,看歌舞,看皇上,看那个吃的舒服的林阿真,奈着心等待着,等待宴罢好好嘘寒问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