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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击垮了顾老太脸上强撑住的镇定,所有的慌乱瞬间暴露于表面,眼角眉梢流露出的都是不可言说的慌乱和局促。
这是她苦心掩藏了一辈子的秘密。
她本以为可以藏到自己入土,可谁能想到……
左峰将她脸上瞬间闪过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眉眼间冷色渐聚翻腾而出的全是骇人的冰冷的刺骨的杀意。
他素来不是个话多的,所以在看懂顾明眼中深意的时候,一句话没说,直接大步走过去单手把瘫软在地上的顾云拎了起来。
顾云被拎住最要命的脖子叫得像是被人卡住了命门的母鸡:“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啊!”
砰!
左峰看似轻飘飘的在顾云的身上拍了一下,顾云那么一个高大的一个成年男子脸上就迅速密盖上了一层痛苦,不可控制地弯腰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而他被左峰钳在手里的胳膊也扭曲到了一个令人看了就觉心惊的弧度,看起来就像是半条命都随着吐出的血落在了地上一样,整个人都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萎了下去。
原本满脸恍惚的顾老太见状惊得尖叫出声,可所有的尖锐叫喊都在触及左峰眼中的冷色时生硬断裂。
左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地说:“你既然是在我长姐身边伺候过,那你或许就知道我的性子。”
“我没那么多时间也没有耐性去听你说没用的废话,所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最好是没有一个字掺了废话和欺瞒,否则的话……”
他看似温和的勾唇一笑云淡风轻地在顾云的手指上轻轻一捏,一声几乎听不到的脆响声落,顾云被捏到的手指就扭曲折叠到了一起,惨叫顿起。
“啊啊啊!”
“救我救我!娘快救我!”
“我不想死!娘您快救我!我不……”
顾明像是被聒噪烦了,从地上捡起个小石子朝着顾云的身上一扔,上一秒还在惨叫的顾云马上就没了声音。
唯一还可窥出他的痛苦的,就只有他扭曲到狰狞的表情。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掌控了全部的人都不在意。
谢然来的时候是揣着满心欢喜来的。
他原以为到了这里自己看到的会是皆大欢喜,自己得到的会是远大前程。
但是眼前的一幕跟他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没有认亲的欢喜,没有轻松和愉悦,就连弥散在鼻尖的空气都仿佛染上了一股让人两股颤颤的迫骨寒意。
他就是再被利益糊了心,他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对。
“闭嘴。”扑通
“闭嘴。”
顾明带着不耐打断他的话,淡淡地说:“这可不是你说废话的时候,识趣点儿,别给自己找麻烦,知道吗?”
谢然心头狠狠一颤逼着自己把到了嘴边的解释和求饶咽回去,可跪下去的膝盖却怎么都不敢直起来。
顾明一眼也不看他,只是在左峰拎破抹布似的把顾云甩到边上的时候啧了一声。
“知道你心里憋着火,可话还没问明白呢,你也不能就这么把人磋磨死了。”
“你既然还活着,当年的那个被你带走的孩子还活着吗?”
“你既然还活着,当年的那个被你带走的孩子还活着吗?”
顾老太跌坐在地上反复张嘴,在无数道聚集至此的悚然目光中面如死灰地咬牙点头。
“活……活着……”
顾明唇边溢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没再接着问,反而是侧眸看了浑身都在发抖的谢然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你说。”
谢然冷不丁被点到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可他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飞快稳住了心神整理了一下磕绊的舌头,马上就说:“几个月前,我还在是青城书院山长的时候,在招收当年的学生时拿到了顾云的文章,可后来有人说,顾云用来录取的文章是盗用的其他人的,我本来是要按规矩把顾云逐出山门的,可她,就是她!”
他愤怒地指着顾老太,咬牙切齿地说:“她拿着一个令牌来找到我,神神秘秘的跟我说,她曾是顾家的旧人,奉了主家的命,带着被迫流落在外的小主子在这里背过世人求得一隅安宁,但是顾家不会让顾家的血脉在外受苦,不久后等她口中的小主子被顾家的人接回,那定然少不了我的好处,我……”
他像是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难堪似的,死死地咬着牙说:“我当时被她说服了,再加上她手里拿着的令牌确实是顾家所出,就装作不知道顾云所为,把找上山去想要讨公道的人赶走了。”
顾明还没说话,听得一肚子火的左峰就拧起眉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顾云,带着难掩的讥诮说:“她跟你说的小主子是他?”
深感受骗的谢然愤怒地点头,怒不可遏地说:“她就是这么说的!”
可恨的是他居然就信了!
想到顾老太之前为了让自己给顾云好处忽悠自己的那些话,谢然就怒到恨不得现在就蹦起来吃啃噬她的骨肉。
“她跟我说,顾云就是她用命护着的小主子,一定要让顾云有个好前程,否则的话顾家的人饶不了我,我这才会被她骗了!三爷,我真不是故意在您的面前卖弄欺瞒的,我真是被她骗了啊!”
“三爷您要相信我,我只是……”
“你只是被她许诺出的好处动了心,所以义无反顾地忘了路老曾教你的根本,这本来也不算什么。”
顾明自顾自地嗤了一声,慢慢地说:“只是你不该为了自己想要的好处,为了他人的口舌许诺去为难无辜的人。”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谢然骤变的脸,轻到几乎听不清地说:“因为有些人,才是你真正开罪不起的,明白吗?”
“你跟他废话那么多作甚?”
左峰耐性有限,却又敏锐惊人。
他知道顾明不会没有原因的让谢然说上这么一段废话,只是为了彰显他到底有多蠢。
所以一脚把谢然踹开后他直接一针见血地说:“那个被顾云盗取了文章还被你赶走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问了顾明,但是顾明存心卖关子似的死活不说。
但是他可以从别人的身上得到答案。
谢然成了浆糊的脑子在这一刻终于获得了片刻的清明,只可惜这瞬间的清醒绝对是他死都不想要的。
他反复深深吸气强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在左峰逐渐丧失耐心的目光中沙哑地说:“顾……顾瑀……”
“那个人叫顾瑀……”
“顾瑀?”
左峰目光幽深地转头看向顾明,要笑不笑地挑眉:“我外甥叫顾瑀?”
顾明不可置否地勾唇笑了。
“巧了,我亲侄儿也叫顾瑀。”
这看似没头没脑的对话一出,顾老太心口轰然垮塌出一个无人可见的大洞,里里外外灌进去的都是彻骨的凉风。
完了。
这一切是彻底完了。
她隐瞒了一辈子的秘密被人轻而易举地揭开了面纱,她费尽所有心力去伪造出的假象被人一句话就揭露了本相。
她隐瞒了一辈子的秘密被人轻而易举地揭开了面纱,她费尽所有心力去伪造出的假象被人一句话就揭露了本相。
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顾明目光淡淡地看着面无人色的顾老太,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上的扇子,淡声说:“知道为什么我分明都知道了人是谁,人在哪儿,明知道这些年你都顾瑀做了什么,本可以直接要了你的性命,最后却还是到了这个地方找你吗?”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最后开口说出当年情况的机会,所以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要不要让你的儿子活命,全看你的一念之差。”
“我虽是不杀冤死的鬼,可也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我记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