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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风他们这才注意到这堵墙,这是刘家和隔壁共用的一堵墙,是新砌成的,上面还没涂泥灰,高大平整,和刘家的低矮黄泥墙不可同日而语,但正是由于这堵墙,刘家原本长方形的院子变得更加狭窄。
楚云风有些明白了,他问道:“怎么你们两家共用一堵墙,中间连个过道都不留。”
刘迎辉的姐姐说道:“本来两家中间是有一条过道的,上个月隔壁老朱家盖屋,硬是把墙砌到这边,强占了俺家的宅基地,正好二弟受伤从城里回来,气不过就和他们争起来,结果动起手来打伤了人,这才被公安抓去。”
刘迎辉的母亲补充道:“楚队长,俺家二孩是冤枉的,隔壁老朱家兄弟四个,都是村子里有名的二流子,四个人打俺家二孩一个,末了还倒打一耙,说俺家二孩故意伤人,惊动了派出所二娃被逮进监牢,到现在没动静,可怜俺的孩子啊,胳膊上的伤还没好!”
说着就抬起袖子抹眼泪,刘迎辉的父亲严肃地说:“老婆子,别瞎说,二孩确实动手打人了,政府绝对不会冤枉好人的,一定要相信组织。”
母亲哭道:“谁不知道朱家老三和乡派出所的人熟,整天一起喝酒耍钱,咱家二孩这回是出不来了,非得蹲老监不可,可怜他还没娶媳妇呢··!”
老父亲也烦躁起来,摘下老花眼镜揉着鼻梁,发出沉重的一声叹息。
“大妈我不是听说是因为什么沙场的事情吗?”楚云风想起来问道。
“是呀,二娃他表哥在咱们村子里刚刚承包了河道和沙场,咱家也是有出钱的,按照城里的说法就是有股份的,这次二娃回来也就是看看沙场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也就留下来跟着一起干。可是现在朱家的人说了,只要肯低价把沙场转让给他们,他们就不追究二娃的责任,可以私了,不然二娃就等着坐牢。”刘老师说道。
“我和我们家那口子都是村上民办小学的代课教师,不会打架骂人,俺爹娘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从来没和乡亲们红过脸的,姓朱的一家人欺男霸女,作恶一方,跋扈惯了的,要是平时俺也就忍了,偏巧这回二弟回家,正碰上他们在俺家闹事,把俺爹都推倒了,二弟才忍不住动手的。”她继续说道。
楚云风说道:“刘迎辉的脾气我知道,不是逼到绝路上他是不会动手的,这朱家也太欺负人了吧。”
从农村出来的吴慧祥、涂胜他们都知道,为了宅基地打架的事情屡见不鲜。所以一听到乡村恶霸欺负人,拳头暗暗捏紧,恨不得这就上门把隔壁姓朱的暴揍一顿。
“大妈你放心,既然我来了,这件事情我肯定会管到底的,一定把刘迎辉给救出来的。”楚云风说道。
刘迎辉的母亲抹一把眼泪站起来期盼的说道:“那真是太谢谢楚队长了,要不是俺们没有办法,是绝对不会打电话麻烦你的。快吃晚饭了,都别走,我杀鸡给你们吃。”
楚云风他们赶紧站起来:“大娘,千万别忙和,随便对付一点就行。”
即便如此,刘迎辉的母亲还是杀了一只小公鸡,炒了几个鸡蛋,还有地里现摘的青菜、辣椒、黄瓜,做了一桌子菜,刘老师回家把丈夫叫来陪客,顺便拿了一瓶农村人自家酿的苞谷烧酒招待客人。
虽然比不上市里大酒店的档次,但是农家小菜的风味也是让这几个汉子流了哈喇子。
按照农村的规矩,妇女是不能上桌的,就刘大爷、翁婿两人陪着楚云风他们吃喝,席间双方推杯换盏,楚云风再度了解了刘迎辉的家庭情况。
刘迎辉的父亲是镇上小学的校长,女儿和女婿都是代课老师,儿子退伍回来,留在城里做保安,自家的二亩地,全靠王大娘一人耕作,一家人的年收入也不过几千块,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隔壁老朱家就不同了,兄弟四人都不是好东西,从小就是村里的二流子,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是家常便饭,不过越是这种人越是吃得开,在村里便是横行无忌。
朱家盖新房,把墙头砌过来强占了刘家的宅基地,争抢宅基地、坟地这种事情,在农村很常见。
谁家的男丁多,拳头硬,谁就占便宜,农村人不喜欢经官动府,只愿意私了,一般的小事,能忍也就忍了。
刘大爷是小学校长,也算知识分子了,打了几次电话报案,可是乡派出所根本不来人处理,相反却把朱家兄弟惹来了,跑到老刘家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正巧遇到伤还没有痊愈回家探亲的刘迎辉。
刘迎辉咽不下这口气,便和朱家兄弟打起来,他骨折的伤还没好利索,硬是以一对四,把朱家四兄弟打得抱头鼠窜,这回乡派出所出警的速度却是极其的迅速,一个小时后就来了辆警车,把刘迎辉拘走了。
他被捕以后,朱家兄弟耀武扬威的回来,跑进刘家破口大骂,把两只还未长成的小壳郎猪也给宰了,这才作罢。
“我草,欺人太甚了吧!”听到这里,脾气不怎好的涂胜难得的停下了吃喝,放下筷子皱眉的说道。
“风哥,我现在就过去收拾他们。”
“干什么先坐下,我让你去了吗?”楚云风板着脸问道。
“这场架到底是在朱家院子里,还是在咱家院子里?”楚云风忽然问道。
“是在咱家院子里,他们过来找事,把俺爹都打了。”姐夫答道,他是个戴眼镜的文弱书生,穿着老式的黄迹斑斑的衬衫,瘦的好像豆芽菜。
“朱家兄弟到底有什么受伤?伤的多重?”楚云风提出第二个问题。
“打架嘛,肯定要挂彩,不过肯定不算很重,他们四个都是自己跑走的。”
“打的时候,刘迎辉动家伙没有?”
“没有,铁定没有!”姐夫斩钉截铁的说。
大家都停了筷子,仔细听楚云风和姐夫的对话,就连锅屋里正拉风箱的大妈也停下动作,支起耳朵来听,他们都敏锐的感觉到,这位城里来的楚队长,有能力办这事。
“最后一个问题,刘迎辉被拘留了多少天?拘在哪里?”
“俺找人打听了,就关在乡派出所,到今天有二十天了。”姐夫答道。
“乱弹琴。”楚云风一拍桌子,“朱家四兄弟跑到咱家来打人,刘迎辉为了保护家人才动手,又没动用凶器,只能算正当防卫,凭什么抓人,抓了人也要有个说法才是,要么治安拘留十五天,要么刑事拘留十四天,案子要是严重,直接转看守所,移交检察院,就这么不声不响关在派出所算什么事。”
听他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这个道理,刘家一家人顿时对楚云风刮目相看,这大兄弟,懂法呀!
那是当然,怎么说楚云风当年也是警校毕业的,法律虽然是浅尝辄止,但最基本的还是懂的。
“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乡派出所看看,要个说法回来,经官动府咱不怕,哪怕官司打到县里,市里都没事。”楚云风拍了胸脯说。
大妈高兴地热泪盈眶,赶紧招呼女儿:“大丫,快去再杀一只鸡!”
“大娘,大姐,等我们回来再杀鸡也不迟啊。”楚云风笑着说道,众人起身跟着楚云风向外走去。
“他爸咱们二娃有救了!”
五子和吴慧祥开车,他姐夫坐在前排,带着楚云风他们去乡派出所办事。
派出所就在乡政府旁边,是个仿古式建筑,金黄色的琉璃瓦上,装着红蓝相间的警灯,门口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大河乡派出所,一块是大河乡治安联防队,大铁门里面,停着两辆没有牌子的面包车和几辆沾满泥巴的摩托车。
把捷达停在门口,几个人下车走了进去,派出所门口竟然没有人,走进办公楼一看,走廊里空荡荡的,除了厕所门是开着的,其他的屋门都是紧闭。
“有人吗?有人吗?”楚云风喊了两声,没人答应,找到门上挂着值班室牌子的房门敲了几下,还是没人。
无奈之下只好先上二楼,所长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出如雷的鼾声,楚云风刚要敲门,忽然姐夫拉一下他的袖子,指着走廊尽头:“刘迎辉就关在那里。”
走廊尽头就是拘留室,一扇坚固的防盗门紧锁着,姐夫给刘迎辉送被褥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就再不让探视了,不过饭钱还是要交的,一天二十八块五,也不知道给刘迎辉吃的什么。
楚云风直接走过去拍打着铁门:“刘迎辉,你在里面么?我是你队长楚云风。”
里面传出惊喜的呼喊:“队长,是你么?你怎么来了。”
“你这家伙,家里有事也不说一声,碧水花园的兄弟们都想死你了,我是来捞你的,等出来了可得好好罚你几杯。”
正说着呢,忽然所长室的门开了,一个红脸大汉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不锈钢的老板杯,一脸的怒色:“干什么的!”
楚云风打量一下红脸大汉的穿着,浅蓝色的警用衬衫拉在裤子外面,肩章也没挂,藏青色的警裤下面是一双黑布懒汉鞋。
大概是因为酣睡被惊醒,汉子一脸的震怒,瞪着楚云风等人,虎视眈眈,大有一个不满意就把他们拿下的意思,楚云风上上下下瞅了他几眼,问道:“你就是所长?”
红脸汉子被他的气势暂时镇住了,再加上楚云风的炎华市区口音,还有身后的几位壮汉,尤其是涂胜用着可以杀死认得眼神盯着他,这让他摸不清楚云风的底子,便收敛怒气答道:“我姓朱,是大河乡派出所的所长,你是谁?”
楚云风摸出一包软中华,却根本不给所长上烟,自己叼在嘴上,一旁的五子很有眼色的帮他点上,喷出一股烟雾,楚云风才开口道:“我是刘迎辉的朋友,我想问问朱所长,他犯了什么罪你要抓他,又为什么超期羁押,该转看守所你就转,该移交检察院你就移,老关在派出所算什么事?”
朱所长被他的态度和话语激怒了,中午刚喝的烈酒又涌上了头,他激动的拿粗胖的手指点着楚云风:“你是什么东西,身份证拿出来,说不清楚就别想走了。”
姐夫吓坏了,楚队长居然采取这种态度来对付派出所长,这不是帮倒忙么,他赶紧悄悄去拽楚云风的袖子,暗示他冷静一些。
楚云风不为所动,冷笑道:“朱所长,公安五条禁令你知道么?工作时间饮酒,还是穿着制服,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你脱衣服?”
朱所长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小子不简单,可能有点来头,此时从楼下上来八个穿便装的年轻人,上来就问:“门口的白色捷达是谁的?”
五子应道:“我们的车。”
朱所长下意识的扭头朝外面看去,从二楼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停在门口的捷达车,车身上遍布污泥,牌照也是很普通的私家车牌照,看不出任何有权势的特征。
朱所长的经验非常老道,凭这辆捷达车就能分析出这伙人的层次,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罢了,以为几句牛逼就能吓到自己,哼哼,这回让他们不死都得退层皮。
朱所长一个眼神,那几位大河乡治安联防队的年轻队员便会意了,横眉冷目,摩拳擦掌要过来抓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但他们错了,这回楚云风真的不是扮猪吃老虎,他已经拿着手机在通话了:“赵局长,对,就是这个情况,要不你和他说说。”
说着,楚云风笑眯眯的将手机递给朱所长,“市公安局长赵华强想和你说话。”
朱所长有些疑惑,还是接过了手机,大嗓门响起来:“我是朱刚健,你哪里?”
电话里传出赵华强沉稳有力的声音:“我是炎华市公安局局长赵华强,找你们领导说话。”
朱所长大怒:“你要是局长,我就是局长的爹!少给我装腔,小心我查到你号码,上家逮你去!”
说完,直接将手机丢到一边,吆喝手下上去抓人。
涂胜和吴慧祥都笑了,就等风哥一声令下,那几个联防队的迅速拿起了警棍,手里有了武器,他们再看将近两米的涂胜时候,没有那么害怕了,好像一棍在手天下我有一样。
在大河乡里,他们横行无忌习惯了,没有吃过亏从来都是他们打别人,把别人打的个半死,所以他们认为不要看涂胜人高马大的,照样能够放翻。
姐夫满头大汗看到事情不对,赶紧站出身来说道:“朱所长,您息怒,误会了误会了,我这兄弟说话有点冲,见谅见谅啊!”
“姐夫别怕,楚队长自有他的办法,你别担心!”在里面的刘迎辉非常信任楚云风的。
姐夫被楚云风给拉回来了,“等会你别过去,我们会负责你的安全的。”
这句话一出,让姐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来的路上还以为二娃有救了,但是没想到这个楚队长怎么是一个莽夫呢,要是跟派出所里的人动手了,那还得了?
“给我上,把他们给我住起来!”像是被大将风范附体一样的朱所长大喝一声,招呼手下们往上冲。
“不要伤到他们,给点教训就行了!”楚云风淡淡的说道。
“好嘞,憋死我了早就想动手了,娃娃脸我七个,你一个!”涂胜大声吼着杀了上去。
“多给我几个。”吴慧祥一愣才跟上。
朱所长一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但是很快他也就傻眼的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走廊本就不宽,面对黑熊的只有两个人,当他们借着酒劲挥舞着警棍杀来的时候,涂胜轻蔑一笑,厚重的一脚踹了出去,以硬强攻,顿时两个联防队的气势就弱下去很多。
涂胜踹到一人后,追击而上,还边河道:“这个躺在地上的留给你。”
吴慧祥听到了直翻白眼,这还用自己修理嘛,你一脚都快要人命了,那个哥们抱着肚子哀嚎着爬不起来。
很快八个联防队的被涂胜一个人解决在地,“你们你们敢袭警,这是犯法的,我要让你们坐牢,你们死定了。”朱所长色烈内荏的喝道,眼神里透露着害怕。
“就凭你,想抓我们坐牢,呵呵笑死人了。”涂胜搞定完一切后拍拍手说道。
“想抓我们?来呀,我在这里等着呵呵,看看是我们去坐牢,还是你被脱掉这层皮。”楚云风无所谓的说道,因为他知道赵华强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忽然,办公室电话铃急促的响了起来,朱所长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去接呀,没事的!”楚云风抱着膀子好像很大度的说道。
朱所长移步过去拿起了电话,站在桌子旁边,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头上的汗珠就下来了,是县公安局办公室的号码,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