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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非看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急问:“主子,有什么是属下能做的?”
“你现在就带人去找长孙舜音,越声势浩大越好。”
江非懵了,看了一眼坐在河边的舜音,“长孙小姐不就在这里吗?”
舜音轻轻一笑,“谁说我在这里?我现在正被菩萨救了,躺在寺庙中呢。”
江非用力眨了下眼睛,大大的‘啊’了一声,尾音上挑,眼中都是疑问。
舜音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趁着天还没亮,你最好让所有人知道扮观音的人是将军府的小姐长孙舜音,而且在落水后失踪了。”
太行教想借此生事,他们未必不可以借力打力。
墨醉白负手而立,抬头看向舜音,忽而勾唇笑了一下,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跟聪明人一起做事,可以少浪费很多口舌,好像他不用说,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江非还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知道自己照做准没错,立刻带人去照办。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就快亮了。
舜音被带到船上,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跟之前那件白纱雪衣一模一样,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卯时天一亮,街头巷尾就传遍了,昨夜扮观音的姑娘落水失踪!官兵们找了一夜都没找到,那位姑娘竟然是长孙家的嫡小姐!
因为长孙舜音的身份,一下子将这件事情的讨论度拔到了最高点,大家都说此事非同小可,恐怕要闹大,几乎人人自危。
太行教借机生事,四处宣扬,说冒犯太行教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哪怕是身份尊贵的大家小姐也不能例外。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件事轰动了全城。
消失的长孙家小姐竟然出现在了护国寺中!
清晨,香客进入大殿,发现长孙小姐完好无损地躺在菩萨殿中的蒲团上,很多人都看到了。
长孙小姐醒来之后,不但不记得落水之事,还说自己身心舒畅,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说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中看见五彩霞光,有仙人骑仙鹤而来。
护国寺主持说那很有可能是佛光!是佛祖显灵了!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众说纷纭,有的人不肯相信是佛祖显灵,可他们又无法解释长孙小姐落水之后为什么会出现在护国寺中,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后来,他们亲眼看到完好无损的长孙小姐一路从大街上走回了长孙府,眉目似画,美得恍若天人,看起来不像落过水,反而像是在天庭上走了一遭,沾染了全身仙气。
不管大家信是不信,反正太行教的传言是不攻自破了。
……
在满城的风雨当中,舜音从容淡定地踏进了家门。
冰兰和萌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她立刻迎了过来,双目通红。
冰兰抹着眼泪说不出话,萌兰哭唧唧问:“小姐,您去哪了?可急死我们了。”
舜音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大堂里的满屋子人,拍了拍她们的手说:“放心,没事。”
冰兰注意到她的神色,止住眼泪,压低声音道:“小姐,郑家长辈们和曲氏族人听说你昨夜一夜未归,今天一早就来了,看样子有些来者不善。”
舜音问:“父亲和曲姨娘何时知道我一夜未归的?”
冰兰道:“昨天夜里奴婢就把小姐失踪的消息禀报上去了,只是当时老爷已经睡下了,只有曲姨娘出来见了奴婢,她吩咐奴婢不许打扰老爷,她会解决,然后她就回屋去了,奴婢们没有办法,只好找相熟的护卫出去找小姐,直到天快亮了,曲姨娘才派了几个家丁出去找小姐,后来老爷醒了,曲姨娘加派人手,敲锣打鼓地找了起来。”
舜音心里冷笑,曲氏分明是不想找她,在故意拖延时间,清晨才大张旗鼓找她,恐怕是听说了她的去向,知道她生命无忧,才故意想把她失踪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让大家都知道她一夜未归的事,也好彰显她对她的看重。
舜音又问:“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
“天刚蒙蒙亮他们就来了。”
舜音心中了然,这些人之所以能那么快得到消息,想必是曲氏巴不得把事情闹大,迫不及待把消息传递了过去。
她看了一眼摆足架势等在那里的郑家人和曲家人,转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冰兰和萌兰一惊。
冰兰连忙道:“小姐,您不过去吗?老爷可能会发火的。”
“父亲若是问起,就说我要先沐浴更衣,让他们等着吧。”
重活一世,她断不会再让人欺负了自己,他们既然给她准备好了鸿门宴,那就且等着吧,不想等的自可走人。
舜音回房沐浴更衣,命人准备了丰盛的早膳,然后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个时辰,睡醒后不紧不慢地用了早膳,又坐到铜镜前重新梳了发髻。
期间郑恒庸派人来催了几次,她全都没搭理。
眼看着已经接近晌午,舜音吃饱喝足,有了足够的力气去应付那一大帮子人,才姗姗去了正堂。
郑家人和曲家人基本都在,郑老夫人可能还在为衣裳的事生气,难得没有掺和,不在这里。
舜音迈步走进去。
郑恒庸阴沉着一张脸,面色难看,看到她就重重地放下茶杯,厉声道:“舜娘,你好大的架子!让长辈们在这里等你,真是成何体统!”
他们一早上就等在这里,到现在还没有用饭,一个个饿的叫苦不迭,现在看到舜音都横眉毛竖眼睛,心里窝着火。
舜音虚虚行了一礼,“父亲,古人云有贵客时,当‘扫榻以待,倒屣相迎’,女儿不过是沐浴更衣而已,如果不是怕诸位久等,还应当焚香抚琴,方好迎接贵客,只是如此一来,恐怕还需要两个时辰,女儿怕诸位久等,才赶紧过来。”
郑恒庸噎了一下,反驳不上来,如此一来,倒成了舜音懂得待客之道了!他不但不能责怪,还得夸舜音懂事!
他哪怕怒火烧心,也只能暂时按下此事不提。
曲氏狐疑地看着舜音,她知道舜音向来克己守礼,确实能做出这般缛礼烦仪的事,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舜音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这样想。
她眼睛转了转,忽而急色匆匆地站起来,拉着舜音左左右右的瞧,嘤嘤哭了起来,扬声道:“舜娘,你昨夜一夜未归,回来就忙着去沐浴更衣,你跟姨娘说实话,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被谁欺负了!”
舜音眸色冷了下去,曲氏其心歹毒,这是想要毁她清誉,坏了她的名声!
清白对尚未婚配的后宅女子来说有多重要,自是不用多说。
整间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纷纷打量起舜音,好像想找到什么证据一样。
舜音淡然地看了曲氏一眼,推开她的手,拂了拂被她碰过的地方,“曲姨娘不知道么?今天早上城里早就已经传遍了,我昨日扮观音去了,今天早上才在庙中醒来。”
曲氏耳听八方,自然早就听说了此事,她拿起绣帕擦了擦眼角,“舜娘,那些玄乎其神的说法骗骗外人也就罢了,我们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不跟我们说实话?你如实说来,昨夜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瑶芸站起身来,走过去扶住曲氏,一唱一和道:“娘,你莫要太过伤心,此时怪不得你,如果不是妹妹自己跑出去抛头露面,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此事我们关上门来说说就是了,断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否则妹妹以后可怎么嫁人。”
舜音冷笑,这是不管青红皂白,非要把脏水泼到她身上了!
幸好,舜音早有准备。
说起来也多亏了墨醉白思虑周到,昨日他把她请去的方式虽然鲁莽,却早就想好了怎么善后,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麻烦。
舜音在原地走了两步,“姨娘和姐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昨日奉陛下命令去扮观音,自然有皇家护卫保护,能出什么事?你们是想说陛下害我不成?”
曲氏和瑶芸一愣,眼中闪过疑惑,求助地看向郑恒庸。
谁都没想到此事会牵扯到庆陵帝,在场的人面色都郑重了几分。
郑恒庸呵斥道:“舜娘,不可胡言!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说假话!”
舜音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轻轻晃了晃,“因为我办事得力,这是陛下赏我的,父亲如若不信,自可去找陛下求证。”
郑恒庸哪里敢去找庆陵帝对质,他脸色变了又变,忽而一改刚才的严肃,变成了一位苦口婆心的父亲,“舜娘,你也不小了,做事要有个轻重,哎,怪我,我这个做爹的到底有很多地方不方便教你,如果有个娘来管教你就好了。”
舜音神色一动,忽然明白这些人是有备而来,他们聚集在这里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朝她发难那么简单。
郑家一位德高望重的叔伯,缓缓开口:“谁说没有?曲氏这些年劳心劳力,对舜娘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不就是舜娘的娘么?”
旁边一位老爷子附和起来,“说起来这些年委屈曲氏了,也是时候该把曲氏扶正了。”
原来他们的目的在此。
舜音眼中划过一丝冷意,这些人依靠郑恒庸生活,自然是听郑恒庸和曲氏的话行事,这些话必然是郑恒庸和曲氏让他们说的。
上辈子倒是没有发生这件事,因为上辈子这个时候萧从恕已经屡次登门造访,郑恒庸和曲氏这个时候正在筹谋把舜音嫁出去,自然没有顾得上把曲氏扶正这件事。
曲氏想顶替长孙若儿的位置做正室?
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