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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卢雨一口气将这套拳打完,还未问如何,薛晚亭已抢先一步道:“赠你秘籍的这位前辈长什么样?”
卢雨面露得意,想不到自己初展身手,连晚亭这个压根不懂武功的人都被震住了。
“怎么样,我说这位前辈不是骗子吧”
“别得意,快说”
“他穿一身布衣,像个中年文士,气度相当不凡”
卢雨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挠起了头。
“这说了跟没说是没啥两样……哦对了,他皮肤很白净,特别是那双手,跟白玉雕成了似的,还特别爱干净,来的时候别人用过的东西从来不碰,碗筷都必须上新的,总之还是有点怪异”
这次,薛晚亭又沉默了。
卢雨想了片刻,又道:“这套拳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手把手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
“我不合适。”薛晚亭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你可以先学学试试,不但能强身健体,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保护自己!”
薛晚亭摆了摆手,笑道:“我一个瞎子,学拳有什么用。”
“晚亭,你不能这么说,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妄自菲薄…….”
“好了,你好好练你的拳,我真不用”
“好吧!”
看到薛晚亭态度如此坚决,卢雨也不好再劝。
盲女知道少年此刻心情有些失落,站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拳是不错,你一定要练下去,有机会再打给我看”
“嗯嗯,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
下山的时候,少年的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薛晚亭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
天色很快就黑了,二人快走到山脚下的松林时,突闻前方一声猛兽的咆哮,霎时林中百鸟惊飞。
卢雨骇然停下脚步,只见一头黄白相间的吊睛猛虎自林中步出,沿着小河逆流而上,正好挡住二人去路。
“老…….老……老虎!”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的卢雨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刚要转身逃跑,忽然看到后方的薛晚亭,这一刻,本性善良又懦弱的少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迅速张开双臂挡在前方。
“晚亭,有老虎,快往回跑…….”
卢雨这边还在大声呼喊着,对面的猛虎已经张开了森然血口,疯狂扑向了这两个唾手可得的猎物。
纵使已经亡魂大冒,卢雨依然咬牙没有退却,仗着生死关头激发出的男儿血性,怒吼着上前准备拼死一战!
谁知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在距离老虎只有数米远时一头栽倒,已经闻到虎口扑面而来的腥臭气的少年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关头,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完了,这条小命算是交代到这了!
昏厥过去的卢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绊倒他的那块石子是被身后这位自己拼死也要保护的盲女动了动脚尖踢出的。
而已经扑上来的猛虎却凌空打了一个踉翘,堪堪停在卢雨的身体旁。
凭借着猛兽特有的直觉,老虎本能地感受到了这个身形瘦弱的猎物身上散发的强烈危险。
薛晚亭则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只足有一米多高的百兽之王。
“嗷!嗷!”犹有不甘的猛虎不停发出威胁的低吼。
盲女上前两步,老虎瞬间后撤一步,巨大的虎爪不安地扒着泥土。
等到薛晚亭完全走到身前,前一秒还在嘶吼的吊睛大虎眨眼间竟柔顺得如只家犬,吐着翻白的舌头,四肢都趴在了地上。
薛晚亭蹲了下来,对臣服自己的老虎根本视若无物,低头去察看卢雨额头上的伤势。
就在此时,一声虎啸,老虎突然被震飞十几米远,小山般的身躯滚落河间,溅起一连串水花。
薛晚亭轻轻抱起少年的身躯,身形瞬移至发起偷袭的老虎身前,脚抬起,落下,巨大的虎头砰然碎裂,血水染红了一片。
———
裴凉简单易容了一番,独自出了吕府。
此行目的很简单,在玉京城里四处走走,看能不能寻到关于何晓棠下落的蛛丝马迹。
这门娃娃亲,在裴凉心里分量极重,从始至终,他只给夭娘一个人透露过,而且从来没有借助过别人的力量。
以吕家的势力,如果帮忙去查一个人,不知效率要高上多少,可裴凉从未张过口,有些事只能自己来。
沿途问过无数家勾栏酒肆,都表示没听说过这个人,裴凉早习惯了谨小慎微,每到一个地方,必先以钱财开路,再拐弯抹角盘问,不会轻易暴露目的,这些跑堂的小二和龟奴,最是见钱眼开,纵使不知也会帮忙留意。
看来又是一个毫无收获的晚上,裴凉走在河边,正欲打道回府,忽听一阵喧闹,夹杂着丝竹悦耳之声。
远处一艘画舫顺流而下,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裴凉一眼就认出了船上之人,正是之前在师兄酒馆中相识的天山派一行。
四人围坐在船头的小火炉旁,温着酒,赏着仕女歌舞,有说有笑。
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裴凉真有些羡慕,可眼下这副易容装扮却也不好打招呼,没前行几步,突然一道身影,兔起鹘落,挡在了裴凉面前。
来人正是手执长剑的丁柏青。
“阁下一路盯梢,想必也辛苦得紧。”
裴凉哑口无言,显然自己被天山派这行人误认为盯梢的密探了。
这时,画船上的其他门人也纷纷掠向岸边,裴凉怕引起麻烦,抽身欲退,丁柏青二话不说,抽出长剑,直刺裴凉面部。
这天山剑法,绵密狠辣,裴凉屈指一弹,荡开剑身,下一个杀招接踵而至,剑光横斜,从下颚刺出,令人防不胜防。
裴凉有意试探天山派众人的武功,轻松避过之后,也不撤离,任由自己被团团围住。丁柏青也觉察出了眼前之人非比寻常,收起轻敌之心,提剑再攻,一招毒蛇吐信,明晃晃的剑尖发出清脆颤音,裴凉还以双指荡剑,岂料剑锋在接触手指的瞬间,突然被一股巧劲绕开三寸,直刺咽喉而去。
此招之精妙毒辣连裴凉都赞叹有加,只是在不知高了多少个层次的天境高手面前,再出惊艳彩的剑招如果没有境界支撑,也如绣花枕头,银蜡枪头一般,华而不实,不堪一击。
丁柏青眼见剑尖又被裴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开,终于变了脸色,旋身飞起,真气贯注剑身,一道肉眼可见的雾霭之气凌空斩落。
这一剑,显然已经达到了九宫境真气化形的门槛,裴凉从中也感受到了丁柏青相当不俗的剑意。
饶是如此,这一击的剑气也只如隔靴搔痒,裴凉挥袖即拍散。
一旁的秦英再也按耐不住,拔出腰间短刀,疾攻裴凉下路。
“住手!”
只听丁柏青一声清咤,此刻秦英刀势已经展开,收刀不及,裴凉只得后退一步,丁柏青则挥剑封住短刀,同一时间,天山派剩余二人为防裴凉突然发难,快步挡在同门身前。
“误会了。”
裴凉微微一笑,主动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
画船上的闲杂人等都被撵下了船。
裴凉和天山派四人围桌而坐,四周都被帘子遮住。
秦英给裴凉倒上刚温好的美酒,满脸笑意,裴凉也不客气,一口气干了一碗。
“以前只知道裴兄酒量惊人,想不到武功也如此深不可测!”
裴凉连忙摆手:“不值一提。”
丁柏青随即站起,眸中射出一股逼人英气,朗声说道:“丁某失礼在先,愿自罚三碗,请诸位见证。”
在众人喝彩声中,丁柏青抓起酒坛,倒上满满一碗,豪迈一饮而尽。
裴凉刚要站起相劝,就被一旁的马关拽住衣襟。
“我这大师姐,身上英武之气一点儿不输男儿,说到做到,裴兄不用管她”
“柏青妹子这酒量,放眼整个天山派,也仅在我一人之下……哈哈”
秦英此言,引得众人轰然大笑,裴凉也笑着坐下,眼看丁柏青一碗接着一碗,毫不拖泥带水,心中也是相当敬佩。
丁柏青抹了嘴坐下,目光不经意与裴凉碰上,本神色如常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秦英心思最是细腻,看在眼里,心中一乐,正要开口取笑几句,岂料丁柏青一个摄人眼神瞪来,吓得这位七尺大汉立刻低头不语。
“朝廷网罗江湖势力,本就动机不纯,想必不愿屈从的门派不在少数!”
裴凉突然开口说道。
徐元和马关对视一眼,均是点了点头。
丁柏青接话道:“朝廷设立御武司的目的就是为了排除异己,我天山派虽然式微,却也绝不做朝廷的鹰犬!”
此话掷地有声,自带名门正派的凛然正气。
裴凉不由抱了抱拳:“裴某孤家寡人,不属于任何势力,也愿为天下正道尽一份力,诸位如有需要,可到那间酒馆找我。”
“痛快!”
秦英一拍桌子,震得酒水四溢,起身就要给裴凉倒酒。
马关和徐元也随之站起,一脸敬穆。
只见丁柏青神采奕奕地双手捧起酒碗,嫣然笑道:“有裴大哥这句话,足见侠者仁心,如不嫌弃,天山派愿交下阁下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