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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骄阳十分灼裂,层峦大殿之上琉璃反射,几乎要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浑厚的传音终于再次响彻在苍穹之下,牵动着众人的好奇心。
“第一名,裴暮璃。”
唐熙对这个名字其实算不上有多敏锐,每次都要反应半天才记起来是原主的名称,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此刻倒也顾不上这点小小的不适,在惊叹声和质疑声中,她瘦弱的身躯挺直腰背,昂首挺胸迈起脚步,踏上了直上金銮的青石台阶。
百余步之后,身后的一切都变得模糊飘渺起来。热浪炙人,唐熙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额间的汗涔涔直淌。她往下望去,蝼蚁般的黑点致密又参差,穿梭着庞大广场上栩栩如生的地雕蜿蜒,犹如茫茫冥海中上下浮沉的生蛟吞噬着众生、吞噬着仙灵,甚至吞噬着光明。
有一个声音突然朦胧地从远古洪荒中破冥而出,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低咏,传颂着万年以来白驹过隙又瞬息万变的艮玑断史。
巨大的灵气漩涡铺天盖地的涌向横梯之上的小人,来势汹涌,猝不及防。大长老猛拍一掌檀木紫纹桌,喊道:“不好,即刻顿悟!再不阻止灵气吸入会爆体而亡!”
话语未落,他双手禅指阴阳互推一颗金珠光球,一息之间便膨胀至数倍之大。意念微动,光球刹那间将唐熙笼罩个滴水不漏。旋风穴口被堵塞,剩下的灵气如无将之兵,不攻自破,四下散去。
对于众人来说不过是几息之间汹涌的浪潮便被平息下来,而对于漩涡中央的唐熙来说,漫长的像是度过了一生。
“妈妈妈妈,我想吃小熊糖。”
“妈妈,我在期中考试数学拿了满分,全班只有我一个哦。”
“哥哥,苏辰翊欺负我,呜呜,他扯我辫子呜呜呜……”
“妈,我考上清华啦~”
“哥,你能不能别老抢我零食,你都多大了。”
“妈,我哥他总有自己的想法,您就别跟着催婚了,再催万一明年也吓得不敢回家过年了怎么办。”
“爸妈,我今年暑假要在医院实习,就不回去了。哎不用啦,钱够花的。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室友喊我写报告呢,先不说了啊~”
“这失了智的配角是怎么一路逆袭到飞升的?令人费解。”
空洞的虚音从脑海中走马观花的回忆里戛然而止,所有的记忆碎片轰然破碎,巨大而湍急的河流冲散了一切,带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一同埋没于奔流不息的时光荏苒之中。
雾凇沆砀,一座八角湖心亭亭赫然点于波面氤氲之中,艳阳六月,竟飘起一场大雪来。唐熙站在亭台中央,泪流满面。
“乾坤扭转,大势已去,你本不该属于这里。”
“我能回去吗?”
“机缘未断,是艮玑选择了你。倘若无法做到断舍离,”大雪纷飞中浮现一碗清水,“喝了这碗忘失汤,前世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倘若一切不复存在,可曾有人记得我来过?”
“不曾。”
“倘若不喝,又会如何?”
“前世的记忆,将会成为你的心魔。”
她摇摇头,“我不想忘,我也不能忘。”
“也罢。”老者一声叹息,“灵文晻蔼,窥势曲折。汝心已定,既是深渊,也是转机。汝,好自为之。”良久,又消匿于混沌太极之中。
台上台下的司徒辙和悦莫星见此情形,皆双目一凛,悦莫星更是流星踏步就要上前,被台阶前的阵界弹了回去。他从地上爬起来,明知结界稳如泰山,还是准备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莫星!不可!这丫头相安无事。”
神识传音在他脑海中急切传来,带着警告与嗔怒。悦莫星瞬间从心急如焚的状态缓缓回过神来,嘴唇微抿。
是他关心则乱了。灵气泉涌吸附她的那副场面似乎要将她悉数吞噬到另一处境地,他下意识地想要将其拉回来,竟忘却了顶上还有一排洞察秋毫且实力超群的长老。
又要费尽口舌和族中那群老家伙解释半天,还有司徒那家伙……
薄汗湿透了他的内衫,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紊乱的灵炁停止了横冲直撞,温和地如小溪流淌般滋润着经络。
唐熙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一股小流在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她的皮肤,被贪得无厌地吸收、融化、再吸收,随着经脉蔓延到五脏六腑之间,甘之如饴,又撑得她有些微痛。
想要阻止,又拒绝不了那种隐约的舒适,着实要把她整个人逼疯了。好在几个吞吐回合之后,包裹全身的暖流潮落般退去,留下一身清爽与充沛。
众人只见高阶之上,裴暮璃完好无损地坐起来四下看了几圈,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爬阶陛去了。
……
“如此这般?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劫象发生呢。”
“劫象?说笑吗,除了大能渡劫和天降英才之外哪那么容易见到。”
“你们都没发现她一连破二阶么?蹬梯之前凡人一个,如今炼气二层了。”一个声音幽幽地提醒。
“还真是,我当初引气入体都要几个月,这女修蹬个梯子就顿悟了?”
“嘁,搞这么大阵仗,不过就个炼气二层,有什么好牛气的,还不是要看谁走得长远。”
……
唐熙自然是听不到身后的各种流言蜚语,她累死累活地爬完了一千阶陛,正脸红脖子粗地喘着气,并在内心呐喊着:
谁特么规定的爬完天梯还要爬阶陛!这不完全折磨人吗?
“小丫头,既已炼气二层,为何不御气而上?”
炼气期的修士已经具备吞吐灵气的条件,以身体为器皿,经脉为导路,运转三个回合便能御气。御之于腿,能点地即行;御之于手,可提携百斤。
唐熙循声望去,只见一众长袍飘逸的长老肆意坐于白玉沁椅之上,美髯白皙,明目朗星,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简直俊呆了。
众长老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此刻被一小丫头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倒也一个个面色未改,稳若泰山。
方才说话的五长老轻咳一声,唐熙才晃过神来,也是一惊,她竟突破到炼气二层了?怪不得身体确实比之前更轻盈易控,犹如脱胎换骨。
她只好实话实说道:“回长老,弟子不知。”
“哦?你既归我玄剑宗为弟子,怎会不知?”在五长老的认知中,如此基本的修仙基法,应是每位炼气修者皆倒背如流的口诀,甚至是凡人孩童都略知一二,她又怎会不知?
若不是已用瞳翎之眼早早探查过她体内全身并无异样,他都要怀疑对方是被夺舍了。
唐熙心道这帅哥好生奇怪,她说错什么话了吗,这些仙长们难道不吃文圣孔子那一套?
她一本正经地照搬照用:“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这要是再追问下去,她还得晃晃肚子里的墨水,把前世背的四书五经都倒腾出来。
“基法背得不如何,谬理倒是张口就来。”五长老轻笑。
“老五,小丫头懵懂些又当何,你别吓着人家。”三长老出来打圆场,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小丫头,你既为第一,便可自主择师,不知想归入哪位门下?”
他哄小孩似的语气令唐熙忍俊不禁。想起悦莫星的叮嘱,她缓缓走到一位月牙白袍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弟子裴暮璃,参见四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