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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珍的话让我看清自己有多天真。本来,我已经想好了跑路计划,却在琢磨这个计划时,完全没有考虑过父亲大人的以后。凤景天的一番坦白让我明白,我不能逃,我只能去魔湖。如果我不去,我的父亲后半生将会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况。娘亲因为我走了,我不能让自己的幼稚与不负责将父亲推入惨烈的朝堂争斗,尽管父亲从未贪恋过权力,也正因如此,父亲除了我,除了皇帝那点可怜的信任,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他,拿什么跟岳长河斗?
琢磨的事情多了,不禁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正想起身,忽听帐外秋艾的声音探进来:“娘娘,您醒了吗?”
“什么事?”
“贤妃娘娘和两位婕妤娘娘前来道谢,已经到殿内了。”
我翻身爬起,掀了帐帘儿。秋艾上前为我理了理头发,一切妥当之后,方才扶我出寝殿迎上去。
三位妃嫔见了我,行了礼,各自入座。
茶过三巡,孙贤妃令宫女送上了一瓶液体,道:“皇后娘娘,这是臣妾家传的正骨水,前些日子臣妾受伤用掉一些。这东西活血祛瘀,舒筋活络,消肿止痛,效果极好。臣妾午时听御医院传话过来,说您脚踝扭伤,心想正用得上这东西,便赶紧给您送来,您可不能嫌弃臣妾的心意。”
“贤妃一番心意,本宫感谢都来不及,哪能嫌弃。”我笑言,秋叶见状,上前将正骨水接了去。
谢婕妤见状,也赶忙表了心意。她送上的是一盒三七粉,据说是她亲手磨制,有镇痛安眠的效果。古代不比现代,手工磨粉很是不易,她即如此也算有心,我自然也不好拒绝。
前两位送罢,唐婕妤吃吃笑起来,道:“两位姐姐送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倒显得臣妾为皇后娘娘准备的东西拿不出手了。”
她这么一笑,我倒真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上一回她来见我时吓得跟什么似的,没成想还是个性子这么活络的人,便顺着她的意思笑问:“看样子,本宫扭了脚是好福气,收礼都快收到手软。你倒是说说,你准备了什么好玩意?”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臣妾就是想着娘娘扭了脚行动不便,要是手头上能有个什么有趣儿的玩意,正好可以打发时间。”唐婕妤笑嘻嘻地捧上一个盒子。
秋艾接了放在我面前桌案上,我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整副上好的木制骨牌。“不错,是上好的骨牌,本宫在江南的时候,常与邻居家的小孩子一起玩。唐婕妤的心思的确巧妙。”
一边儿的谢婕妤听了,忙打趣道:“贤妃姐姐,妹妹怎么说来着,唐婕妤的心思一向比咱们巧。”
“去去去,谢姐姐又笑话妹妹,妹妹左不过是自己爱玩,觉得这个用来打发时间最适合不过。”唐婕妤嗔了一句。
贤妃只顾笑看两人斗嘴,不多言语。
我正要说点什么,忽听小太监在门外通传:“贵妃娘娘到。”
未等我示意通传,岳子珊已莲步款款,风情万种地带着太监宫女进殿了,待走到我面前方才笑盈盈地福了福,道:“臣妾探视晚来,还请皇后娘娘切勿见怪。”
我数了数他身后的宫女太监,足有八人之多,心想这架势,又不是打群架攒气势,犯得着带这么多人么?当下笑了笑,不痛不痒地指了指右下方首座,道了声:“既然来了,入座吧!”
一旁的贤妃见状,赶紧起身向岳子珊颔首行礼。
两位婕妤也顾不上笑闹了,起身并下意识地矮了矮身形,礼数有佳。
岳子珊嘴上向我应了声谢,挥了挥手算是免了贤妃三人的礼,却并不入座,只盯着我笑了一下。这笑容非但没有让我觉得好看,反而觉得有点疹人。
“贵妃看着本宫,是有话要讲?”我将手支在桌案上,仔细盯着岳子珊的脸道。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觉得您的容貌惊为天人,一时愣住罢了。”岳子珊抽了身上的丝巾,顺手抖了抖。
贤妃三人见她不是来送礼,都觉得诧异,却碍于位份不便插话。
“贵妃说的是什么话,朝野内外,谁不知道皇上对你宠冠六宫。真论起容貌,本宫与你至多也就算个平分秋色,谈何惊为天人?”我嘴上应对得体,心想且看她玩的是什么花样儿。
“皇后娘娘抬爱了,臣妾过去也不过是伺候皇上伺候得久一点儿,宠冠六宫是万万谈不上的。更何况,臣妾哪比得上您尊贵?今儿,臣妾还见皇上先是背着你,后又扶着你,末了还抱着你,一路从静宜斋情深似海地走过来,简直羡煞旁人。”岳子珊站在原地,像讲故事般讲得极为精彩动人,说着说着还对贤妃三人举了例子。“贤妃和两位姐妹还不知道吧?昨夜本是臣妾侍寝,没想到皇上一声不吭就把臣妾下不管了,直接到了凤雏宫,听说还受了皇后娘娘的气,夜半三更怒气冲冲地去了静宜斋。臣妾想,皇上是宁愿到皇后娘娘面前受气,也不愿让臣妾伺候。这说明了什么?不就是说明臣妾跟皇后娘娘一比,根本入不了眼吗?”
贤妃三人听她说得有理有据,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往心里去,纷纷转头看向我。
我合着双掌啪啪啪地拍了几下,淡然道:“贵妃大下午的跑到本宫这里就为了给姐妹们讲故事?本宫倒是觉得这故事没什么好听的,倒是贵妃的口才不错。不过你这故事只讲了一半,本宫倒是可以把下半段一并讲给姐妹们听听。”
“喔?那臣妾可真要洗耳恭听了。”岳子珊说罢,径直走向右首座,待她身后两个宫女立即上前用手帕仔细地将椅子擦了个遍,方才慢腾腾地坐下。
站在我身侧的秋艾顿觉窝火,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想是觉得殿内桌椅见天打理已十分光洁,那两个宫女竟还要多此一举,分明是故意针对凤雏宫。
我示意秋艾按捺下火气,心想不就编故事上猛料吗?放现代还有一个专用名词叫重口味呢,便道:“本宫也在想,或许皇上对贵妃是真的有点儿腻味儿了?居然半夜三更跑过来就为偷看本宫洗澡。”
我话声刚落,唐婕妤便噗地一声把刚喝的茶水全喷了,边上两个宫女慌忙抽了手帕为她擦试。贤妃与谢婕妤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凤景天会干这种事。唯有岳子珊脸色颇为难看。
我气定神闲地接着道:“你们还别不信,本宫说的可是真事,回头可以找皇上求证去。”
唐婕妤整理好湿漉漉的衣裙,快人快语道:“臣妾可不敢去问皇上。”
谢婕妤附和道:“就是,这种事怎好意思去问。”
“哦,对了,你们知道昨夜皇上为什么生气地走了吗?”
岳子珊哼了一声,将茶杯盖重重地扣在杯子上,语气也有些不耐:“娘娘您不说,臣妾怎么知道?”
“还别说,这事真跟贵妃有关系。”我咧嘴笑起来:“昨夜本宫一不小心将皇上给咬了。皇上大怒,嫌本宫不会伺候人,还说让本宫向贵妃讨教讨教。本宫想,皇上金口玉言,贵妃术有专攻,要不然就劳烦你现在给姐妹们传道授业解惑一下?”
唐婕妤与谢婕妤听完,想笑又不敢笑,整个表情怪得跟什么似的。贤妃始终作聆听状,小心啜饮茶水,显得很谨慎。
岳子珊俏丽的脸蛋登时就绿了,义正辞严地道:“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怎能堂而皇之让臣妾当众讲述闺房之事?”
“本宫以为,姐妹们都是皇上的枕边人,就算贵妃因为没得到皇后宝座嫉恨本宫,也应该拿在场的姐妹们当自家人看待,毕竟今后日子还长,交流交流心得有何不可?还不都是为了把皇上伺候得周周到到,舒舒服服?况且昨夜皇上原话如此,本宫并未胡言乱语,你要不信大可去向他求证。再说了,皇上这么说,也是夸赞你伺候有功,你这么大反应,回头外头人知道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似的。”
岳子珊气得浑身发抖,言语却还利索得很。“真没想到,皇后娘娘嘴上功夫如此了得。臣妾今晨才领了你一通教训,如今又领了一通。臣妾说不过你,也无意与你一争长短。如果你再无理取闹,也怪不得臣妾冒犯了。”
我放下手中把玩儿的茶杯,挑了挑眉毛,不以为然地道:“说到冒犯二字,如果你岳家未向本宫父亲大人发难,本宫跟你自然井水不犯河水。有时候,本宫真不明白,你岳家已然揽去半朝势力,你也荣登贵妃之位,不论朝堂地位抑或后宫地位,你岳家均已无可动摇。现下,本宫也不过是个挂名皇后,这一点你我二人心知肚明。若本宫有心与你争抢,两年前本宫就抢了,何需等到今日?退一步讲,就算皇上一生只能有我这么一位皇后,可今后陪在他身边的使终是你与众位姐妹,难到名份对你而言如此重要?”
岳子珊眼神凌厉,起身道:“你是未与臣妾争抢,可皇上并不这么想。”
“深宫大内,皇上所想岂是你我能左右?你与几个姐妹也都清楚,本宫已是既定的祭天人选,不日便会前往魔湖。难道就这几日你也等不及?”我起身,有些气愤地道:“对,本宫承认,皇上是喜欢我。可这又怎么样呢?难道就因为他喜欢我,你岳家就非要把云家斗垮?连本宫已过逝的母亲都不放过?今儿,本宫就把话挑明了说,如果你岳家对云家再有任何动作,本宫定饶不过岳家。”
岳子珊一听,反而笑了,很镇定地拍了拍手,令一个宫女将一份卷轴递了上来。“臣妾原本也是想与皇后和平共处,故而处处谦卑示弱。谁料你处处针对臣妾,那臣妾也只好出招了。前两日皇后教导臣妾赏画,臣妾今天也送皇后一幅,权当礼尚往来。”
我并不怕她,从宫女手里接过卷轴,然后扬了扬,道:“看来贵妃是真要当着众人的面跟本宫作对了。”
“岂敢?”岳子珊巧笑嫣然,胸有成竹。
我打开卷轴看了看,是一幅京城布局图,北面有一处地方用毛笔重重点了一下,似乎代表着什么。
“怎么,皇后看不懂?”岳子珊有些挑衅地道:“也难怪,皇后在江南生活六年,一回京便大嫁入宫,对京师自是不熟悉。图上这一点,依山傍水,坐北朝南,可是与皇陵一样绝佳的风水宝地,你的母亲就葬在这里。说来奇怪,凤朝有名术士多得是,却没有一个能看出此处蹊跷,臣妾猜丞相大人一定精通五行八卦,否则不会洞悉天机。”
“本宫母亲所葬之地从前乃其族人所有,有何不妥?”
“对,这地从前确为你母亲家族族人所有。可是,你母亲家族早已败落,这块地在五年前已然收归皇家用于驻军。”
“那又如何?”
“如果仅仅是皇家驻军之地,皇上赐一块给皇后及丞相大人所用,也不是不可。可惜,这块地是凤朝龙脉所在。私掘龙脉乃抄家灭户之罪,更何况丞相大人将夫人葬在此处。”
龙脉?靠,这下我真傻眼了,但几乎是瞬间我便有所反应,只道:“以你岳家为例,明明违建,却还要生生说成皇上赐的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没错,当初皇后拿着图找上臣妾时,臣妾的确是吓了一跳。可皇上说了,那地是赐给臣妾父亲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皇上所赐之地,岳家违建,父亲凭着多年立下的军功,亦能确保性命无虞。可你云家破坏龙脉,罪同叛国。当然,你也许认为臣妾胡说八道,可如果整个钦天监的人都这么说呢?”
看这情况,天要下雨,我能挡则挡,挡不住也没有办法,反正云家统共就三个人,抄家灭户,要来就来吧,大不了一死。思及此处,我反而洒脱不少,便将手上卷轴扔回给岳子珊,道:“岳子珊,本宫承认,这一次你是拿住了本宫软肋,但这并不代表本宫会坐以待毙。”
“臣妾从不指望皇后坐以待毙,斗上一斗,岂不更有意思?”岳子珊接了卷轴,胜券在握地朝身后宫女太监挥挥手,也不向我告退,便带人款款而去。
我右手用力握着桌案一角,直到手指关节泛白,方才想到贤妃三人还在,便侧目扫了过去。
三人显然被贵妃的气势压得无话敢说。见我目光游移,两位婕妤将目光落在贤妃身上,贤妃只好开了口:“适才贵妃娘娘来势汹汹,臣妾实在不知当说什么才好,还请皇后娘娘切勿动气,臣妾相信皇上是明白人。”
“你无需安慰本宫,本宫只叹时日无多。不过,你等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微微叹了口气,想想她三人也陪我坐了大半下午,忙道:“你们都回宫去罢。”
“谢皇后教诲与恩典。”三人识趣地一齐起身告退。
忽地,秋叶从殿堂外走进来道:“娘娘,李尚宫带着几个宫女过来,正好碰上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正拿她们出气呢?”
我摇了摇头,岳子珊真不是省油的灯,才从我这里占了一回便宜,竟然还要在我宫里耍威风,便唤秋艾道:“秋艾,快扶本宫送送贤妃与两位婕妤。”
贤妃三人见此也不推却,微微颌首,缓缓走在我身侧。
几人出殿,远处的岳子珊显然已经教训完了,怡然自得地笑着离宫而去。李珍与几个小宫女躬身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我有种被人秒杀的感觉,这宫里真是没一个人活得容易。主子们斗来斗去不容易。底下当差的宫女太监伺候这么多个主子,夹缝儿里生存也不容易。
贤妃三人冲我福了福,也自发地走掉了。
李珍带着宫女们到我面前行了礼。
我指了指莲池道:“本宫说话算话,东西都还在池子里,你们自己去捞。”
“谢皇后娘娘。”小宫女们一扫脸上阴霾,欢天喜地。
秋叶看得眼馋,也很想跟上去。
我笑了笑。“行了,你和秋艾也都去捞吧,捞到多少算多少。”
“谢皇后娘娘。”秋叶开心得连声道谢,说完还不忘记和秋艾打招呼:“艾姐,你不用下去了,奴婢捞上来,好的都给你。”
秋艾一下子被她讨好的样子逗笑了。
“就你心眼儿实,还嘴甜。”我笑着数落了她一句,又招了个小太监到面前。“去准备些姜汤,一会儿丫头们从池子里起来喝了暖胃。”
李珍也笑了笑,道:“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宅心仁厚?何以见得?”
李珍看小宫女们卷起衣裙跳下池水,仿佛看见自己年少的快乐时光,脸上表情越发亲和起来,不觉对我娓娓言谈。“奴婢入宫多年,曾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婢女,察言观色略有所长。皇宫内外,等级森严,宫女地位低下,小小年纪便要学会看主子脸色行事,稍有不慎便掉了脑袋。娘娘能放下身段与我等结交,足以说明一切。”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说到底,谁也不会比谁更尊贵。更何况,她们还小,正值花儿一样的年纪,如果不是出身贫苦,又怎会背井离乡入宫为奴为婢?若是主子都不庇佑,她们还有什么希望可言?都说人心是世上最难测的东西,皇宫这方红墙碧瓦从古至今埋却无数青春红颜,本宫比她们也年长不了多少,与其为难她们,倒不如与之结一段善缘。”我感慨道。
“皇后娘娘性情坚毅,不喜金玉之物,又美貌多才,更重要的是,您还有一颗真诚待人的心,也难怪皇上对你情有独衷。”
我笑笑,并不把她的话当真,听她接着道:“皇上自小聪明懂事,从来不给奴婢们添麻烦。奴婢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玩儿什么,奴婢一清二楚。如若不是钟情于娘娘,皇上怎会执意立娘娘为后,即便受娘娘冷落,也如此勤勉地到娘娘这里来,已然足以说明一切。”
“敢情李尚宫是来当说客来了?”
“娘娘说笑了,奴婢怎配得上为皇上当说客。奴婢只不过眼见为实。”李珍不卑不亢地道。
池子里,宫女们一边戏水一边捞宝贝,开心得不行。我忽然想起月心,今天还不曾见她出来。“秋艾,怎么没见月心?”
秋艾开口道:“娘娘,月心天不亮便回外宫了。”
李珍拍了拍额头道:“对对,她一早便向奴婢报到,您看奴婢这记性,差得没法儿说。”
“既然如此,回头池子里捞上来的玩意儿,给她一件罢。”我伸手放在眉间,挡了挡西晒的阳光,又接了秋艾递来的披肩,轻轻围在肩膀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试探性地问李珍:“李尚宫,本宫能劳烦你一件事吗?”
“娘娘请说。”
“本宫想见见父亲。”
“娘娘,除非皇上特别准许,后宫历来不许男眷入内,您的要求恐怕不行。”
“可本宫午时才见过凤云天。他为什么可以在后宫自由行走?”
“娘娘有所不知,历代大祭师都在有悟性的皇家子弟中选任。他们一般都住在皇宫内,通过考核后会发血誓,以确保对皇帝忠诚。因此,宫中规矩对大祭师例外。”
“什么是血誓?”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只是听闻这是一种很灵验的巫术。”
“巫术?”
“是的。所谓祭天也是一种巫术,听说是凤朝首位大祭师定下的规矩,传承很多代了。”
“原来如此。对了,你刚才说不许男眷入宫,那么女眷呢?比如本宫的姨娘?本宫很想见她一面。你也知道,再过几日,本宫就要启程了。”
“这不难办。娘娘新嫁入宫,作为皇上的正妻,您是有一些特权的,可以召见朝中命妇,只是不宜过频。”
“太好了。那能不能麻烦你去内务府时顺道给本宫传个话?”
“娘娘行动不便,奴婢自当相助。”
我心下高兴,对李珍说了声谢,心想只要见到姨娘,就能清楚母亲迁葬一事的前因后果了。
小宫女们动作很快,我与李珍只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们便兴高采烈地从池子里爬上来了,个个手上都拿了好几件玩意。因有言在先,她们也不敢贪多,各自选了一件心仪的,自觉将来多出的物什统一交给秋叶。小太监按人数给她们各准备了一碗姜汤,小宫女们趁热喝完,纷纷上前向我谢恩,显得很懂事。
李珍又代她们谢了一回,我微笑致意,知晓她们事务颇多,便未多留,
待一行人离开,秋叶捧着满满一托盘的物什,两眼放光地朝我看过来。
她那点小心思,我简直了如指掌,便道:“再过几天我就要去魔湖,宫里日子难熬,我没什么可送你和秋艾,这点东西你留下一件给月心,其它的你与秋艾平分了罢,换点银钱,一半给家人,一半留下给当嫁妆,将来出了宫,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好有所依靠。”
许是觉得礼重,秋叶激动得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奴婢谢娘娘天恩。”
秋艾有些沉默,隔了一小会儿后开口道:“此去魔湖也未必是死路,娘娘切勿自己没了主意。”
我怔了怔,心想莫不是她这话有什么含义,转眼又想或许她不过只是安慰我罢了,便不再多言,回头又见宫里的其它人等正眼热地看着那一托盘的玩意儿,心想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便各赏了十两银子。如此一来,整个凤雏宫上下都很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