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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佳公主一觉醒来,但还是睡眼惺忪,打开凤帐,一支断箭插在地板上,十分惊惧,猛地惊醒过来。她定睛一视,箭支上系有一封信,再扫视房间,房内并无异常。她凝神深思,想起木无愧,不禁会心一笑,肯定是木无愧这小子耍什么把戏耍把戏,莫非是情书?她披上衣服下床,拔出箭支,取下信封,拆开一看,如遭晴天霹雳,浑身颤抖不停。她仔细阅读一遍,还怕没有看清楚,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一遍,原来是木师安的一封十万火急求救信。信中详细交代木府罹难的前因后果,珑佳公主忧心忡忡,急欲见木无愧一面。
珑佳公主没心思用早膳,换上公主宫装,稍作打扮后,乘车赶往天牢。她急急冲冲赶到天牢大门口,却被天牢门卫挡住。
珑佳公主怒气冲冲道:“见到本公主还不开门,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门卫们不敢做主,只得跪在珑佳公主面前。一名门卫请来门吏,门吏躬身道:“没有陛下旨意与司狱周大人的口谕,臣等不敢放公主殿下进牢。”
珑佳公主气得扇了门吏一巴掌,怒道:“若是再不放本公主进去,本公主要了你们的小命。”
门吏与一群卫兵吓得浑身冒冷汗,跪在珑佳公主面前求饶道:“臣等只是奉命行事,请公主殿下见谅。”
珑佳公主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闪闪发亮的匕首,伸到门吏面前比划,威胁道:“你们敢不放本公主进去,这把匕首可没长眼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门吏吓得魂不附体,心知珑佳公主是天子宠女,即便珑佳公主杀了他,秦帝也不会把珑佳公主怎么样。门吏吩咐一位门卫打开天牢各道大门,另一名门卫跑去向掌管天牢的司狱周正禀报。
珑佳公主带着香秀和兰芷,进入天牢,门吏亲自为她们引路。珑佳公主使了脸色道:“木家二公子关押在哪里?”
门吏恭声道:“臣亲自带领公主殿下去见木公子。”
珑佳公主没做回应,穿过数条长廊来到木无愧囚室小门外,木无愧身着浅蓝色囚服,头发散乱,侧卧在枯草上。木无愧估计珑佳公主救不了她,料想她多半是被秦帝软禁起来,觉百无聊赖,躺在枯草上呼呼大睡。
司狱周正及时赶来,向珑佳公主下拜道:“臣周正拜见公主殿下,天牢乃是禁地,阴森晦气重,只怕有损殿下凤体。”
珑佳公主瞪了周司狱一眼,语调森冷道:“少啰嗦。周司狱,赶快把门打开,本公主要见木公子一面。”
周正正色道:“臣系职责所在,已破例让殿下来见逆犯,但是逆犯的手铐和脚镣不能打开,以防其乘机逃走。”
珑佳公主怒道:“本公主只想见他一面,不会为难你。”
周司狱吩咐一名狱卒打开大铁锁,小门“吱吖”一声开了,珑佳公主冲进囚室,两名侍女紧随其后,狱卒随即锁上囚室。木无愧猛然惊醒过来,睁眼一看,竟然是珑佳公主,不由得喜极而泣,连忙站起身来。
“无愧,你怎么样?”珑佳公主垂下眼泪,抚摸木无愧的脸蛋,“你的脸蛋有些瘦,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木无愧顿首道:“小人很好,没人欺负我,只是太想念姐姐,人也就变瘦了一些,小人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珑佳公主扶起木无愧,紧紧搂住木无愧,哭泣道:“姐姐怎么会不来看你。你放心,姐姐到父皇面前求情,一定要让父皇把你放出去。”
木无愧叹了一口气道:“如今,陛下铁了心,要杀小人跟我娘。小人死不足惜,但不忍心母亲因受牵连而死。恳请姐姐在陛下面前,把所有罪责推到小人身上,然后放出母亲。”
珑佳公主怒而推开木无愧,不悦道:“我今天就是专程来看你的,我一定要救出你跟你娘。你是不是怪我父皇心狠手辣,便不想跟我在一起,是吗?”
木无愧擦干眼泪,柔声道:“小人朝思暮想,盼着永远与姐姐在一起。只是小人不死,陛下就不会放出我娘。”
“若是只救你娘,我来这里看你干嘛?你放心,我宁死也要就出你跟你娘。”
“小人知道姐姐舍不得小人,小人一定会在天牢里养好身子,等着姐姐救出小人。”
“这才差不多。除了姐姐,还有谁能救你跟你娘?”珑佳公主破涕为笑。
木无愧憨笑道:“小人明白姐姐最疼小的。小人母亲现在一定很伤心,小的想请姐姐看望一下我娘,好让她安心。”
“你心里就只有你娘吗?”珑佳公主有些埋怨,又安慰道:“放心吧,我知道你跟你娘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我一定会去看望夫人。”
木无愧柔声道:“姐姐大恩,小人感激不尽。”
兰芷将凉席铺在枯草上,又将布袋子铺在地上,香秀拿出一个食盒,放在布袋子上。珑佳公主打开饭盒,笑道:“无愧,这是你最爱吃的肉夹馍,椒麻羊排、藕粉鱼丸,还有玉米桂花糕、莲子红枣汤。”
木无愧热泪滚烫,哽咽道:“姐姐对小人如此之好,小人无以为报。”
珑佳公主笑道:“你只管养好身体,等着姐姐救你出来,就是给姐姐最好的回报。赶快吃吧,免得凉了就不好吃。”
周司狱掌管在座天牢已有十来个年头,头一遭碰到有人亲自给朝廷逆犯送饭食,居然还是珑佳公主亲自给意中人送饭,这更是绝无仅有。周司狱料想木无愧这位逆犯死囚只待秦帝一声令后,就会推到午门处斩,而珑佳公主居然口口声声地表示要救他,不免有些感动,遂命狱卒给珑佳公主和木无愧各搬来一把小凳子。
香秀将一双筷子递给木无愧,木无愧紧紧攥住筷子,却想起了他娘,难以下咽。木无愧垂泪道:“我娘现在一定很饿,小人不忍心独食这些美味佳肴,请姐姐分一半给我娘吃。”
珑佳公主轻笑道:“傻瓜,我早就知道你是孝子,已经给夫人另外准备了一份。你看兰芷手上提的东西,那是专门给你娘的。”
木无愧微微笑道:“要不姐姐现在就让兰芷姐姐把那饭食送给我娘,那样的话,小人吃的时候心里更有滋味一些。”
珑佳公主向兰芷使了一个眼神,又命令周司狱派人给兰芷带路。周司狱指派一位副司狱料理此事。木无愧因手戴手铐,用餐极为不便,珑佳公主笑道:“无愧,我来喂你吃。”
木无愧憨笑道:“多谢姐姐啦。”
珑佳公主一边喂食,一边浅笑道:“你还恨我父皇吗?”
木无愧嗔笑道:“不恨。小人巴不得关个十年八载,然后姐姐每天给小人送饭,又喂饭,这日子过得多滋润,多惬意呀!”
珑佳公主眉头一皱,生气道:“想的美,我马上求我父皇早点把你放出来,以后你得伺候我,喂我吃,算是扯平了。”
木无愧笑而不言,周司狱见此,急命狱卒打开木无愧的手铐,珑佳公主还是执意要喂给木无愧吃。不待多时,木无愧吃光所有饭食,吃得油光满面。
珑佳公主笑道:“一看你这副吃相,就知道你饿坏了。若不是我及时送来,你小子非饿死在这里不可。”
木无愧憨笑道:“小人原本不太饿,只是这食物是姐姐亲自送来的,又亲自喂给小人吃,小人的食欲便大增。”
珑佳公主给木无愧擦拭嘴唇,冷笑道:“你小子向来油嘴花唇,姐姐还不知道你。”
木无愧呵呵一笑,又想起他娘,便催促道:“姐姐快去给我娘压惊吧,她现在非常想见到姐姐。”
珑佳公主怒道:“你小子,要赶姐姐走吗?”
木无愧微笑道:“待小人出狱后,小人每天都陪着姐姐,直到姐姐把小人赶走。”
“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珑佳公主揶揄一下笑。
两人依依惜别,珑佳公主离开囚室,周司狱急命人给木无愧带上手铐。珑佳公主吩咐周司狱给木无愧和纪蕙兰一人分发一张棉被和床褥,周司狱不敢得罪珑佳公主,只得照办。木无愧饱食一顿后,睡意来袭,美滋滋地躺下来,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
兰芷正在给纪蕙兰喂食时,珑佳公主在周司狱的陪同下赶来。囚室小铁门突然被打开,纪蕙兰一见珑佳公主进来时,立马停止吃饭,扑通一声跪在珑佳公主面前,喜极而泣道:“拙妇拜见公主殿下。”
珑佳公主连忙扶起纪蕙兰,柔声道:“夫人,要好好保重身体,紫萱一定会救夫人和无愧出去。”
纪蕙兰身着一袭浅蓝色囚服,头发紧致而未乱,只是面容略显憔悴。她哽咽道:“殿下厚意,罪妇没齿难忘。只是此次皆因罪妇引起,与小儿无关。罪妇自知难逃此劫,小儿年幼无知,无辜受牵连,罪妇于心不忍。罪妇死不足惜,恳求殿下竟竭尽全力,救出小儿。”
珑佳公主眼圈湿润,和声道:“无愧也是说他承担一切罪过,让紫萱救出夫人,夫人也是这般说词,让紫萱救出无愧。难怪你们母子情深,紫萱若只救一人,另一人必定不愿出狱。夫人请放心,紫萱拼死也要救出你们两人。”
纪蕙兰含泪道:“殿下是木家救民恩人,木家永世不忘。”
珑佳公主笑道:“夫人先别急着致谢,趁热吃完,养好身子也好母子团聚。
珑佳公主刚出牢房,大为惊骇,只见两辆囚车驶入天牢大院。珑佳公主奋力冲往前面的囚车,斛律建急忙命军士将珑佳公主团团围住,阻止珑佳公主靠近囚车。
木无悔声嘶力竭道:“公主殿下,快救我木家。”
珑佳公主高声呼喊道:“木将军、大公子,紫萱一定会救你们全家的。”
两辆囚车行驶到牢房前,木师安与木无悔被拖进牢房里面。待两人囚禁在小囚室后,斛律建才命令军士散开。珑佳公主感觉形势危急,木家岌岌可危,匆忙驾车赶往皇后中宫凤华宫,向其母亲司马皇后求救。
到了下午,珑佳公主车驾停在凤华宫宫外车棚子里,凤华宫外一群太监和宫女迅速跪在大门口,迎接珑佳公主的到来。珑佳公主命两名丫鬟呆在车篷里,自己跳下车,摸出一把匕首,一边小步快走,一边叫嚷:“女儿不想活了。”
这可吓坏了一帮太监、宫女,几名太监、宫女纷纷冲进凤华宫,搬请司马皇后。皇后中宫太监朱总管见此,心急如焚,高呼:“公主殿下乃千金之躯,休要轻生。”
司马皇后看完几场戏后,便觉心慌气焖,呆在凤华宫精心修养。朱总管请来太医,太医说是这几日连续高温酷暑,司马皇后因久坐而致体内虚乏,经脉阻滞,气血不畅,导致旧疾复发,需要静心调养。司马皇后遵照太医嘱咐,在宫里走一阵子,随后卧榻休息,休息一段时间后再活动。
“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弄得本宫难安。”司马皇后正在寝殿午睡,被一阵慌乱叫声惊醒,不免怒意横生。
一名太监惊慌失措,跪在司马皇后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娘,事态紧急,公主殿下她……。”
司马皇后的一名贴身宫女打断这名小太监的话,使脸色道:“冲撞娘娘可是要掉脑袋的。”
“公主殿下手持匕首,想要……。”
司马皇后立即清醒过来,贴身宫女扶着司马皇后坐起来。司马皇后怒道:“快说,紫萱想要干嘛?”
“珑佳公主似是要自尽。”
司马皇后大怒道:“这两天还好好的,竟然跑到本宫寝宫来寻死觅活,太不像话了。”
贴身宫女扶起司马皇后,又将司马皇后扶到外面去。珑佳公主正好来到大门口,司马皇后一眼瞧见望见珑佳公主将一把匕首架架在脖子上。珑佳公主故意提高嗓门道:“母后,女儿不想活了。”
司马皇后喝道:“住手,在母后面前还是这般耍泼,有话为什么不好好讲?”
珑佳公主不太相信她母后愿帮她,遂冷眼道:“女儿有性命攸关之事,母后可愿帮女儿?”
司马皇后怒道:“你好端端的,能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你有事,只要本宫能做的,本宫几时没帮你?尽扯出一些莫名其名的问题来。”
珑佳公主放下匕首,正色道:“只要母后答应帮女儿,女儿便放下,否则,女儿情愿自尽。”
司马皇后惊恐道:“放下那匕首,太不像话了,母后答应你便是。”
珑佳公主还是不敢相信,叫道:“无论困难有多大,母后坚持帮女儿么?”
“谁叫你这般淘气,做娘的能不帮自己亲生女儿吗?”司马皇后睥睨珑佳公主一眼。
珑佳公主兴奋得丢下匕首,大叫道:“待会女儿说出来,母后可别反悔。”
司马皇后只觉得珑佳公主,越来越刁蛮,让人摸不着头脑,略带怒意道:“天又不会塌下来,本宫在宫中摸怕滚打三十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呢?别绕弯子,赶快说吧,本宫腿脚发软,快挺不住了。”
珑佳公主这才放心,喜笑道;“母后莫急,待女儿将你扶到卧榻上,女儿再细细道来。”
珑佳公主同内侍宫女一起将司马皇后扶往寝殿,司马皇后微微露出笑意道:“紫萱,往日你对本宫可从来没这般孝顺,今日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珑佳公主微笑道:“母后若是帮女儿化解这次危机后,女儿今后经常来孝敬母后。”
司马皇后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你只知任性玩耍,哪有闲工夫来服侍本宫了。就说这几日的宫戏吧,你就是坐不住,没过三日,你就打退堂鼓,中途溜了。你有这份孝心,母后就知足了,还指望你常来凤华宫么?”
珑佳公主把司马皇后扶到卧榻上,司马皇后安坐在卧榻之上,珑佳公主嗔笑道:“只要这次风浪一过,女儿会很乖的,不再添母后烦恼。”
司马皇后淡然笑道:“有什么打紧的事,快说吧,本宫等不及了。”
珑佳公主正色道:“父皇要杀木将军与木夫人,母后可曾听说?”
司马皇后脸色大变,惊叫道:“陛下怎会要杀他们?本宫未曾听说他们有什么罪过。”
“紫萱上午在天牢见过木将军、木夫人和两位木公子,还听说父皇以谋逆、私通盗贼之罪,要满门抄斩木府。”
司马皇后惊诧道:“难怪你两位哥哥这两日未能来看望本宫,可有什么罪证?
珑佳公主全盘转述木师安的话,司马皇后一脸疑惑道:“可有人证和物证?”
“女儿未曾听说有认证和物证。”
“你相信他们谋逆吗?”
“女儿自然不相信,恳请母后到父皇面前求情,赦免木家。”
司马皇后凝神深思,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隐忧,片刻之后方道:“你父皇向来禁止后宫干政,朝堂之事,特别是谋逆大案,你父皇从来不允许本宫插嘴,本宫只怕有心无力了。”
“母后不是答应了女儿,要救木家吗?为何现在却推脱,分明是不想救。”珑佳公主既怒又气。
司马皇后怒道:“你父皇的脾气,难道你不知吗?只要你父皇决定的事情,本宫也无法改变。本宫若是强谏,你父皇必然盛怒,还会迁怒于你太子皇兄。倘若陛下因怒废掉你皇兄,本宫该怎么活呀,你皇兄该怎么办呢?”
珑佳公主意识道她母后只顾及太子,泪流满面,责备道:“木夫人曾治愈母后的多年痼疾,母后居然对救命恩人见死不救,女儿深以为耻。
“简直就是胡闹,在母后面前竟敢大言不惭,你的孝道哪去了,真是气煞本宫。”司马皇后怒气冲天,指着珑佳公主训斥道,又气喘吁吁,贴身宫女急忙为司马皇后顺气。
朱总管立即跪在司马皇后面前,恭声道:“娘娘切勿动怒,保重凤体要紧。公主殿下年轻气盛,等年长了些,便会懂事一些。”
司马皇后依然是怒气冲冲,气不打一块而出,横眉冷对珑佳公主。
“既然母后一心只保住皇兄东宫储位,女儿不忍心木氏忠良一家满门抄斩,情愿一死。”珑佳公主言罢,甩袖冲出凤华宫。
贴身宫女赶紧给司马皇后捶背,又劝道:“太医嘱咐娘娘要静心修养,怒气不利于病情恢复。”
司马皇后深知女儿没那么高尚,只是为救意中人而不顾一切。司马皇后冷静下来,认为为了女儿,纵使忤逆秦帝,秦帝也会看在爱女的份上,不会对其大加责罚。她担心女儿冲动胡来,速命朱总管去请珑佳公主。朱总管一刻也不敢耽误,速命腿脚跑得快的太监去追珑佳公主。香秀和兰芷拉开车帘,碰巧看到珑佳公主怒气冲冲地跑出凤华宫,便一路尾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