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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无愧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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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师安下朝回到府中,看到纪蕙兰独自一人在房间闷坐,料想她有心思。秦帝与司马皇后直接要将珑佳公主许配给木无悔,纪蕙兰深知珑佳公主与木无愧百般不愿,不免心里打鼓,五味杂陈。

    木师安淡然道:“师妹有心事吗?”

    纪蕙兰见到木师安,正好与他探讨这件事,遂将此事全部告知木师安。

    “这事确实很麻烦,让我好好想一想。”木师安陷入深思之中,半晌方道:“珑佳公主公主同意了吗?”

    纪蕙兰冷冷道:“肯定不会同意。珑佳公主刚才看望了无愧,送给无愧两棵上党参,还为无愧精挑细选了两件裘皮袄,她也送给妾身两件五云裘。”

    “公主殿下此举是什么意思?”木师安微微一怔。

    纪蕙兰埋怨道:“明摆着是非无愧不嫁,这你也看不懂吗?”

    “珑佳公主非要执念于无愧,无愧有哪一点好,我真是不明白。”木师安眉头紧皱,又有些好奇,想亲眼目睹五云裘,“我曾听说五云裘是稀世宝袄,难得一见,花费千金也未必买到此袄,不知师妹放在哪里?”

    “你呀,不关心正事,看什么五云裘?”纪蕙兰轻蔑瞪了木师安一眼,指向绣床旁边的一个木箱子。

    木师安打开箱子盖,发现此裘色彩绚丽,忍不住摸了又摸,感觉此裘轻软柔滑,爱不释手,只可惜不是送给他的,也不适合他穿。

    木师安来到纪蕙兰身旁坐下,苦笑道:“师妹真是好福气,珑佳公主居然对你大献殷勤,我却没这么好的命穿这样的宝袄。”

    纪蕙兰秀眉一挑,怒道:“如今,两个孩子为了珑佳公主闹得不可开交,你却有闲工夫跟妾身耗时间。”

    木师安嘿嘿一笑,道:“师妹何必动怒,我只是想看一眼你的宝贝,又没什么打紧的。再说,无悔、无愧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能不着急,只是一筹莫展。”

    纪蕙兰秀眉微蹙,道:“妾身思虑再三,只有劝无愧主动拒绝珑佳公主,珑佳公主才会死心。妾身再教无悔一些哄她开心的技巧,方能促成无悔与珑佳公主两人姻缘。”

    木师安狐疑道:“如今,无悔打伤无愧,你却要无愧放弃珑佳公主,无愧会听你的吗?”

    纪蕙兰瞟了一眼木师安,不悦道:“无愧是妾身生的,妾身还不了解他吗?妾身自有办法说服无愧,何况还有宛如。”

    木师安喜笑颜开,道:“还是师妹有心窍。”

    “你呀,一股脑儿钻进庙堂,不去了解孩子们。”纪蕙兰指着木师安的脑门,略有责备,又平心静气道,“晚膳之后,你我去劝劝无愧。”

    珑佳公主冲进司马皇后寝殿,只见她母后安详地卧在凤床上,双目微闭。司马皇后见女儿过来,一脸喜色,吩咐宫女给女儿准备蜜水。

    珑佳公主完全看不出她母后有半点病样,反倒是在小憩,遂质问道:“母后得了什么病?”

    一位宫女将司马皇后扶起,司马皇后便坐在床头,缓声道:“本宫近来身子虚,时有头晕、头疼之症状,幸好太医开了药方子,本宫吃了一点药,便觉得好些。”

    珑佳公主坐在司马皇后身旁,略有怒意道:“既然母后并无什么影响,女儿也是经常来看望母后,母后今日为何急匆匆把女儿喊过来?”

    司马皇后征楞一下,方道:“你两位皇兄早已成家立业,唯独你尚待字闺中。可是,本宫年事已高,怕是活不了多久,想在有生之年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珑佳公主惊诧道:“父皇可有此意?”

    “本宫与你父皇想法一致。你有什么想法吗?”

    珑佳公主估计秦帝与司马皇后看不上木无愧,便装作不着急的样子,“女儿还小,想多自在几年。”

    “你已不小了,是时候找一位如意郎君。母后支撑不了多久,难道你甘心让母后看不到你的喜事吗?”

    珑佳公主一时口塞,思忖片刻方道:“父皇与母后为女儿选的驸马是谁?”

    司马皇后徐徐道来:“你是大秦最尊贵的公主,只有文武双全、品貌兼备的青年才俊才能匹配与你。你父皇与本宫经过精挑细选,发现只有担任振威将军最适合你。”

    珑佳公主早就料到司马皇后看重的人选是木无悔,没有显得大吃一惊,只是脸色难看,“母后明知女儿最讨厌木无悔,为何要将女儿下嫁给她?”

    司马皇后怒道:“木家世子哪里不好,令你生恨?”

    珑佳公主怒道:“此人简直就是冷血动物,女儿死也不愿嫁给他。”

    司马皇后不由得怫然作色道:“胡闹。木家世子含章挺生,英俊潇洒,温文尔雅,智勇兼备,样样都好,又是将门虎子,将来要做大将军。你父皇与本宫费尽心机,为你觅得此佳婿,你却不知好歹,只看表面,不看里子,枉费你父皇与本宫一片好心。木无愧那小子只逞口舌之快,你就被他的甜言蜜语哄住,却要死心塌地委身于他。他有哪里好呢?你难道不知他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吗?那小子整日游手好闲,花心狎妓,中看不中用,顶多是一个不肖的纨袴膏粱而已。你嫁给他图什么呢?你若是嫁给他,终身受苦不说,他还要败尽你一切财产,说不定某个时候你被他害死,到那时悔之莫及,母后想帮也帮不了你。”

    珑佳公主气得大怒道:“木无愧虽然能力不及木无悔,但是他乖巧听话,善解人意。木无悔做了大将军又能咋样?说不定某个时候命丧疆场。女儿若是嫁给他,难道要为他守寡。”

    “你贵为大秦公主,木无悔岂敢冲撞你,他只会对你百依百顺,事事听从于你。何况,你父皇如此宠爱你,怎会舍得让他亲身赴险呢?再说,他武艺出众,天下又有多少人能打败他呢?你为何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呢?”司马皇后怒意更盛,气喘吁吁,一名贴身宫女急忙为司马皇后顺气。

    “不管父皇与母后怎样劝女儿,女儿此生非木无愧不嫁。若是强逼女儿,女儿就死给你们看。”珑佳公主怒而拂袖离去。

    司马皇后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越来越不像话,怅然若失,静思片刻后才平静下来。虽然女儿执拗,但有杀手锏在,司马皇后倒也不担心女儿不从。珑佳公主本想再去看望木无愧,怎奈夜幕降临,只得打道回府,打算明日再去看望他。

    晚膳过后,木府像往日一样灯火通明。皎洁的月光倾泻进木无愧的房间,两根大白色蜡烛还在燃烧,屋内顿时锃光发亮。木无愧躺在床上,尽情逗弄波斯猫。

    纪蕙兰叫来纪宛如,同木师安一起来到木无愧房间。木无愧听到敲门声,迅速去开门,见是三人同来,有些吃惊,便问:“爹、娘,你们找孩儿有什么事么?”

    纪蕙兰神色自若,道:“进去再说。”

    木无愧将波斯猫抱到犬笼子里,再仰躺在床上,依偎在被窝里。纪蕙兰、木师安坐在床边,纪宛如侍立在一旁。

    纪蕙兰柔声道:“爹、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木无愧料想定是大事,便催促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与孩儿商量?”

    纪蕙兰温言道:“陛下与皇后娘娘决定将珑佳公主许配给你大哥。娘明白你与公主殿下情投意合,但是为了木家的安危,爹娘不敢抗旨,希望你能理解爹娘的苦心。”

    木无愧大吃一惊,忐忑不安道:“公主同意了么?”

    “皇后娘娘今日上午已向娘传达陛下的诏命,陛下不久将会下旨赐婚,公主殿下也不敢抗旨。”

    “珑佳公主一定会以死抗争,难道陛下甘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掌上明珠死去吗?”

    纪蕙兰紧紧握住木无愧的手,含泪道:“陛下自然不会让公主殿下死去,但是陛下可以派人严加看管公主殿下。你若还是要与公主殿下来往,那便是抗旨,抗旨可是死罪,爹娘不愿意失去你。”

    木师安插话道:“无愧,陛下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上一次,咱们木府三十多条命,差一点就没了。陛下与皇后娘娘对你没有一点好感,你何苦执迷于珑佳公主。”

    木无愧失声道:“孩儿便与公主殿下离开长安,浪迹天涯,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藏起来,皇上也奈何不了孩儿与公主殿下。”

    “你若只顾自己,那么木府所有人将要为你丧命,你不要爹娘了吗?”纪蕙兰眉头紧皱,闪着泪光,又把纪宛如拉到床前,“娘知道你是喜欢宛如的,难道你也不要宛如吗?”

    木无愧看了一眼纪宛如,见她眼里噙满泪水,心疼道:“若是娘愿意让孩儿与宛如在一起,孩儿愿意带宛如一起走。”

    木师安不由得大怒道:“你不要爹娘,也就罢了。可是,公主殿下与宛如势同水火,怎容你带走宛如。你想同时带走她们俩,只怕是痴心妄想,再说公主殿下愿意跟你浪迹天涯么?”

    木无愧厉声道:“为什么大哥继承父亲的爵位,而孩儿却一无所有?大哥明知公主殿下讨厌他,他却还要与孩儿争抢?为什么爹娘要与陛下、皇后一起逼迫孩儿放弃公主殿下?爹娘当年不是抛弃外公、外婆,躲到明月山吗?孩儿能说服珑佳公主,为何不能带着公主殿下和宛如一起走呢?”

    木师安气得火冒三丈,怒斥道:“你大哥虚心向学,积极进取,血战疆场,赚得一番功名,陛下才授予你大哥振威将军一职,为父脸上也有光彩,你兄长继承父志,爵位理所归他,何况他还是长子。而你庸庸碌碌,蹉跎岁月,虚度光阴,只知吃喝玩乐,一事无成,那里匹配珑佳公主?为父把世子大位白白送给你,指不定哪一日木府毁于你之手。你不知羞愧,竟敢口出狂言,大言不惭,为父怎么教出你这种不肖逆子?”

    木无愧素知他爹偏向他大哥,但又气在头上,不敢与之争辩,倒是纪蕙兰出来打圆场,瞪了木师安一眼,道:“你就少说两句,无悔还小,不懂事。”

    木师安这才打住,神情稍微缓和。整个气氛任然显得异常凝重,纪蕙兰略作思忖,缓声道:“无愧,等你大哥娶了珑佳公主,住进公主府后,你便是木府世子,木府将归你所有,爹娘将操办你与宛如的终身大事,你不愿意么?”

    木无愧低头垂目,没有吱声。纪蕙兰徐徐劝道:“无愧,你看宛如娇艳俊俏,温柔恬静,又会女红、医术,而珑佳公主什么都不会,只剩空架子,你何必执念于她呢。”

    木师安见儿子还是不肯答应,怒道:“你若不答应,为父就把宛如许配给你大哥做小妾,再把你关起来,休想再见珑佳公主和宛如。”

    木无愧顿时心惊肉跳,但是难以割舍珑佳公主,又不想抛弃爹娘和纪宛如,正进退两难,陷入沉思之中。纪蕙兰认为儿子还是不愿舍弃珑佳公主,遂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脖子上,颤声道:“无愧,你要宛如,还是要公主殿下?你若是不肯放弃公主殿下,娘就死在你面前。”

    纪宛如大惊失色,呼喊道:“娘不要轻生。”

    “师妹,你真要做傻事。”木师安大吃一惊,很快缓过神来,认为这是做样子给儿子看,面色便平静了许多。

    木无愧想到他爹向来对他严厉有加,只有他娘慈爱体贴,顾不了多想,迅速抓住他娘的手,又见纪宛如泪水汪汪,遂含泪道:“娘莫要抛弃孩儿,孩儿答应娘便是。”

    纪蕙兰喜极而泣,道:“你真的同意了娘吗?”

    木无愧夺过纪蕙兰手中的匕首,缓声道:“孩儿发誓不再纠缠珑佳公主。”

    纪蕙兰喜道:“珑佳公主明日肯定会来看你,你要当面拒绝她,她才会死心。从今日开始,娘不再阻拦你跟宛如在一起。”

    木无愧微微点头,将匕首丢在地上,纪宛如捡起匕首。

    木师安喜笑道:“这才像话嘛。”

    纪蕙兰望了一眼窗户,月色更加皎洁,银光射进窗户,窗前银白一片,外面悄寂无声,显然已是夜深人静。纪蕙兰柔声道:“无愧,时候不早了,你要早点休息,这样才有利于伤势恢复。”

    纪宛如温言道:“无愧哥哥,宛如给你打热水去,洗个热水脚更易入睡。”

    纪蕙兰指着纪宛如,笑道:“无愧,你看看,宛如多么贤惠体贴的姑娘。换做是珑佳公主,你可要伺候,要替她洗脚。”

    木无愧会心一笑,望了一眼纪宛如,“有劳妹妹了。”

    木师安明显有些困倦,连打了几个哈欠,催促道:“师妹,咱们睡去吧,我都要困死了。”

    木师安、纪蕙兰离开木无愧房间,纪宛如不一会儿打来一壶热水。木无愧坐在床边,将脚伸进盛有热水的木桶里,纪宛如一边揉捏搓洗,一边柔声道:“哥哥当面拒绝珑佳公住,只怕他接受不了。”

    木无愧抚弄波斯猫,笑道:“妹妹不用担心,我当面拒绝她,只是把她气走,不会用严词刺激她,想必她慢慢地会理解我。”

    纪宛如颤声道:“可是,我怕……”

    纪宛如欲言又止,木无愧察觉到纪宛如眼神中似有忧郁之色,便猜到她的心思,“妹妹,不用怕。珑佳公主若是为难你,哥哥一定会护着你。她若欺负你,哥哥就教训她一顿。”

    纪宛如心中疑虑涣然冰释,低头粉面含春,一会儿工夫洗好木无愧双脚,又用干净的毛巾擦干。纪宛如提走洗脚水,朝木无愧莞尔一笑,木无愧关怀道:“妹妹辛苦好一阵子,早点休息,明日可要陪哥哥玩耍。”

    纪宛如笑而不语,木无愧顿感舒适惬意,钻进被窝里,片刻便觉睡意来袭,将这一日发生的诸多事情统统抛诸脑后,美美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