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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卑斯山逶迤绵长,大雪纷飞。
空中飘着如柳絮般轻柔的小雪花,像吹落的羽毛,零零落落。
于恬笑,上前几步,伸出双手抱紧他,他就像一个大暖炉,身上隐隐散发的灼热气息,温暖了她满身。
她娇嗔地笑笑,撒娇地说:“谁要嫁给你啊?”
话虽是这样说。
但小姑娘眼睛一亮一亮的,嘴角忍不住偷笑,仿佛刚刚说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变成了:我要嫁给你呀。
陆之延习惯性地将手伸到少女的腋下,把她抱起来,两人的脸挨得极近,他闻着专属于少女的清香,隔着软绵绵的围巾亲了她的嘴角一下,直白又张狂地说:“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啊,嗯?”
因为现在在雪山附近,气温直达零下二十多度。
于恬今天穿了件厚厚的面包羽绒服,她被陆之延托着臀,跟抱小孩似的抱在怀里,扑腾了两下小短腿,问:“你干嘛突然抱我啊?放我下来吧,重不重啊?”
“不重。”
男人眉头都没皱一下,抱着直接就往前走了。
一双褐色的马丁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衬得一双腿又长又松散。
他望着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是走进了一个童话世界,还带着他的姑娘,徜徉在里面。
于恬怕他抱久了会累,细声提醒:“要是累了,一定要把我放下来。”
陆之延无声低笑几下,看着被冻得眼睛红红的少女,很快又补充一句:“我抱着我的全世界呢,怎么会累?”
于恬被他的话逗乐了,没压住笑:“你哪里学来的老土情话?”
陆之延敛起笑意:“很土吗?”
“一点点。”于恬诚实说,“但我还挺喜欢的,你说的我都喜欢。”
陆之延的假期不长,去了阿尔卑斯山回来后,第二天他就要去大使馆上班了。
于恬坐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看书,等时间到了下午4点,距离陆之延下班还有50分钟的时候。
她跑去厨房,打开冰箱望了眼库存,拍了个照发给他,问:【这位先生,今天晚餐想吃什么呀?时间紧迫,要尽快下单了哦。】男人似乎有点忙,隔了十分钟才回复她。
lzy:【今天吃清淡点?】
lzy:【喝粥吧。】
于恬不懂陆之延为什么今天想要吃清淡点的东西,她都准备大施拳脚了,他居然说要喝粥。
于恬:【就只是喝粥吗?你不会饿吗?】lzy:【应该不会。】
她妥协:【好吧。】
于恬从冰箱里拿了瘦肉、皮蛋和葱出来,认认真真地切好,先把白粥煮好,再把材料放进去小火煮了一下。
确定煮熟了,她拿出勺子勺了一口来喝,感觉味道还行,就把火给关掉。
“吱呀”一声。
陆之延踩着五点三十分的尾巴推开门回了家。
于恬已经做好了皮蛋瘦肉粥放在餐桌上,她扭头看了眼陆之延,弯起嘴角:“你回来啦?我已经做好粥啦,现在去给你盛。”
接着,她趿拉着拖鞋小跑进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准备盛粥。
陆之延进盥洗室洗了把脸出来,小声提醒:“走慢点,那么急干嘛?”
于恬乖乖听话:“哦。”
陆之延也没说什么了,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粥,用勺子开始喝。
于恬也跟着坐下,她的碗里私心地勺了两块大皮蛋,吃得津津有味。
陆之延瞄了眼,淡声:“这么喜欢吃皮蛋啊?”
“对啊。”于恬答得理所当然,“皮蛋那么好吃,喜欢吃很正常。”
他垂下眼,继续喝粥,喝完一碗的时候,就不动了,不盛粥,也不说话。
客厅诡异地安静着……
于恬感觉有点奇怪,撂下勺子,伸手过去拿起他的碗想要给他再装一碗。
陆之延困倦地揉了揉眉眼,声音小得宛如气音:“不用盛了,我饱了。”
“饱了?”于恬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一个劲地盯着他的脸,想要从他脸上找出点端倪,“你平时胃口不是挺大的嘛?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陆之延:“不是。今天没什么胃口,我回房躺一下。”
说完,他拉开椅子,站起身,扯下西装的领带,正准备往房间去。
于恬不安地拽住他的手,小手摸到他的手腕,被上面的热度吓了一跳。
“陆之延,你怎么那么烫啊?是不是发烧了?”她踮起脚尖,用手心探了探他额头,上面的温度比手腕上的高了两倍,肯定是发烧了。
陆之延的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好,来法国后,他感冒咳嗽过,唯独没有发过烧,这还是于恬第一次看见他发烧。
小姑娘站在他面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拉着他的手说:“是不是昨天去阿尔卑斯山,着凉了?怎么办呀?要不要去医院啊?我们去医院吧,好不好?”
陆之延桃花眼微敛,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没力,抓住她的手,声音停了下,摸摸她的头说:“没事的,我进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于恬皱眉:“你不去医院吗?万一越来越严重怎么办啊?”
“我有点累了。”陆之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搭着于恬的肩说,“小甜宝,让我先躺一会儿,再决定去不去,好不好?”
于恬嘴唇动了动,有点犹豫。
但看他脸色惨淡,整个人跟没骨似的,要是她把他送去医院,估计也很麻烦,路上出什么事儿更不好了。
她和他打着商量:“那就躺一会儿,就只躺一会儿哦,感觉没那么累的时候,我们就去医院。”
陆之延:“好。”
于恬把陆之延扶到床边,让他躺下,又帮他掖好被子:“冷吗?我要不要把地暖的温度调高一点?”
陆之延摇了摇头。
于恬盯着他的薄唇,瞳眸动了动,问:“渴吗?要不要喝水?多喝水可以加速退烧。”
陆之延睁开眼,看着她,抓过她的手腕。
于恬因为他的动作顺势坐在床边,以为他要干什么,凑到他的耳边问:“怎么了?”
陆之延闭上眼,说:“安静一点,呆在我旁边。”
于恬:“……”
这一觉,陆之延睡得很沉。
于恬坐在床边,时不时摸摸他的手或者额头,发现依旧是很烫,烧并没有退的迹象,但见他睡得如此安稳,又不太忍心叫醒他,就只能发微信请教梁汝:【妈妈,发烧了,不愿意去医院怎么办呀?】梁汝以为是于恬发烧了不愿意去医院,板着脸回:【不去医院等死吗?生病了就去医院,让陆之延带你去。】于恬:【不是啊,不是我发烧,是陆之延。他好像不太愿意去医院,我又拖不动他。】梁汝:【他现在怎么样了?】
于恬:【在睡觉呢,睡了一个多小时了。额头还是很烫,刚刚我偷偷给他量过,38度多一点点。】梁汝:【38度已经是高烧了。能去医院尽量去医院吧?实在不行,你就下楼给他买退烧药,让他吃下去,多喝点水。然后用毛巾沾点冷水或者浓度低的酒精擦擦身子。要是这些方法都不管用,你就死拖硬拽都要把他拖去医院。】于恬:【好的。】
于恬走出房间,倒了杯水,放在陆之延的床头,防止他起床后口渴没水喝。
然后从衣柜拎了件高领毛衣穿上,换好衣服鞋子,拎着钥匙出门。
公寓附近的药店有点远,于恬戴好手套,揉了揉冷冰冰的脸,手机开着导航,慢慢走了过去。
一来一回,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她搭着电梯,上楼,进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看陆之延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她一走进卧室,就看见床头靠在那儿半阖着眼的男人,差点吓了一跳。
男人嗓音紧绷,见她走进来,掀开眼皮问:“去哪了?”
“我去给你买药了呀。”
于恬快速走到床头,蹲在床头柜旁,拆出一颗退烧药放在手心,见他把玻璃杯里的水喝光了,又赶紧去倒了一杯,捧到他面前:“这是退烧药,赶紧吃了吧。看看有没有效果。”
陆之延没有立刻接过于恬手心的药片,而是捏了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掌有点冰凉,灼热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语气有些责怪:“天那么黑了,干嘛还要出去?这里是国外,晚上不安全,你又那么瘦小,很容易被人欺负的,知不知道?万一真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办啊?”
“可是……”于恬捏起那颗药片,坐在陆之延旁边,直接把药往他嘴里塞,“你都发烧那么严重了,我不能坐视不管啊。况且,我这不是安安全全回来了吗?你先吃药……”
陆之延被她硬塞了一片退烧药后,又把玻璃杯抵在他唇边,他被迫喝了几口水,把药片吞下去,然后又把玻璃杯里的水喝完。
于恬这才放松下来,小声道:“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再自己出去了。这一次就算例外,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甜甜软软,气息柔软得像是夏日里的棉花糖。
不知道是在道歉,还是在哄人,立马就把陆之延哄得没脾气了。
陆之延靠在床头发笑,看着她,他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睡了一觉,脸色好了许多,也没那么苍白了。
他一边掀开被子,一边躺下说:“好。你都这样说了,我当然要同意啊。”
于恬站起身,半弯下腰,给他掖好被角。
他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覆盖在下眼睑处,晕出一片浅色的阴影。
在幽暗深邃的黑夜里,又补充了句:“说实话,我还挺感动的。”
于恬把剩下的退烧药收好,放进柜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之延继续说:“我的甜宝长大了。”
“……”
于恬把客厅的残局收拾后,进浴室洗了个澡,穿着简单的睡裙,想起陆之延还没洗澡呢,又想起妈妈的话。
要用冷水或酒精擦身子才容易退烧。
酒精?
于恬懊恼地敲了敲自己脑袋,刚刚去药店忘记买酒精了。
她只能进浴室用盆子打了一盆水,又拿了条毛巾放进去,才踩着拖鞋把水盆搬进卧室里。
或许是退烧药有安眠的作用,陆之延这一觉睡得很沉,连于恬捧着水盆碰到了床角差点摔了,制造出巨大的动静都没醒。
于恬用毛巾吸了点水,拧好,蓄势待发地走到陆之延的床头准备擦身,突然就犯起了难。
擦身?
怎么擦啊?
是不是要先脱。衣服,才好擦?
不管了,于恬把毛巾覆下去,轻轻地,先给陆之延擦了下脸,然后是耳朵、脖子、锁骨……
男人皱着眉,翻了个身,已经隐隐有醒过来的迹象。
于恬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拎着毛巾去水盆那儿换了换水。
刚好陆之延翻身后,背部面对着她,她把毛巾搭上去,给他擦了擦背。
擦到一半时,男人瞬间转醒,一个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转过身,深邃的黑眸盯住她,不太确定地问:“甜宝,你在干什么?”
于恬呆了一瞬,懵懵地答:“给……给你洗……不是,擦身啊。你不是没洗澡吗?”
“擦身?”陆之延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拉下来,躺在床上与她对视了半响,才说,“那擦完后背擦哪里?”
于恬眨了眨眼,没懂他问这个干嘛:“啊?我……我……”
他舔了舔唇,尾音拖长“嗯?”一声,声音低沉又哑地继续问:“擦哪里啊,嗯?”
于恬攥着毛巾,如实答:“前面吧。”
“嗯。”陆之延勾起唇角,眼眸稍稍一敛,笑起来,蛊惑地说,“然后呢?”
于恬大脑短暂地空白,睁大眼:“……唔?然后?”
他在说什么?
他到底想说什么?
于恬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好像一个小偷,还是劫色那种,明明她就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帮他降一下温度,擦干净身体而已。
怎么就被说得跟个小色女似的。
陆之延玩笑开了一半,也知道她禁不起逗容易害羞,他见好就收,握住她的手,把她手心的毛巾拿开,无奈地说:“不用擦了,我现在还有点累,等明天退烧了再去洗个澡。现在也很晚了,别老在我身边瞎折腾的,快上来睡觉。”
于恬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听他的话,爬上床钻进被窝,准备睡觉。
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我真没那个意思。”
陆之延揉揉她的头发,给她顺毛:“我知道,我就逗逗你。”
“你不要老是逗我。”
“……”陆之延胸腔震颤了一下,他低笑了声,声音沉得发哑,“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过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么容易害羞,明明……”
于恬:“?”
“都已经看光了。说一下都不行。”
于恬怒得捂住他的嘴,气得低骂了声:“你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怎么老是这样啊?说话没个正行,还外交官呢。”
陆之延:“……”
陆之延乖乖闭嘴。
这一次,他没有抱着她睡,让她自己乖乖在床的另一边睡觉。
于恬软乎乎的小身子裹着被子的一角,睡得正香。
屋里开了地暖,温度不上不下的。
半夜。
她感觉冷了,就像个小汤圆似的,滚进陆之延的怀里,拱了拱,寻找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觉。
她感觉热了后,又滚出来,露出两条胳膊在被子外,感受凉气。
如此一来,不到一晚的时间,她至少滚了三四次。
陆之延睡前吃了退烧药,这会儿已经起了效果,加上经常锻炼的原因,身体恢复得也快。
凌晨五点。
他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进浴室洗了个澡,接着,赤。裸着上半身,只穿了条长裤走出来。
床上鼓起一小团,少女藏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也不知道会不会憋死……
窗外泄进来的月光是暗黄色的,迷离又暧昧。
陆之延上床把于恬的被子拉下,让她的鼻子露在外面透气,俯下身轻轻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才长臂一捞,把少女捞进怀里,固定好她,不让她乱滚,才安心地睡下。
第二天清早。
于恬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健康的陆之延,男人气色好了很多,已经看不出什么病态了,精神状态貌似也不错。
她开心得笑起来,一条小短腿跃过男人的腰际,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身上,俯下身,捧着他的俊脸不断地亲,放肆啄吻。
从唇瓣亲到唇角,然后是略带胡渣的下巴……
雀跃地说:“呜呜呜太好了,你终于退烧了,也不烫了。昨晚真的把我吓死了,真的好怕你一直生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陆之延大清早被她这么撩了一下,艰难地撑开眼,薄唇溢出几个字:“甜宝,你忘记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了吗?早上不要……嗯?”
陆之延双手枕在脑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似乎很想看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于恬:“嗯?”
她隐隐约约记得是有说过,他说男人早上都会……
于恬想着想着,视线不自觉地往下挪——
陆之延洗完澡穿裤子不习惯系裤带,裤头松松垮垮的,经过一番折腾已经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点儿深色系的内。裤边,而下面那里,明显地鼓起了一团。
于恬简直想把自己的眼睛戳瞎,她快速翻下身,尴尬得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直接就下床,赤着脚走进了盥洗室洗漱。
陆之延病好之后,休息了半天就正常回到大使馆上班了。
大使馆内的工作繁复且多,不知不觉变得忙碌起来。
于恬也开学了,两人的生活回归如常。
各自有各自的时间,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里学习进步着。
偶尔周末,两人也会像其他热恋的情侣一样,出去看电影逛街,看看书展画展之类的。
半年后的某一天。
距离她和陆之延回国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于恬没想到,自己曾经预言过的事情成真了。
陆之延被荣幸票选提拔为了中国驻法国巴黎大使馆的外交大使,成为中国第一线的高级外交官。
多少人在大使馆爬了十几年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被陆之延短短几年的时间成功攀上。
知道这件事后,于恬高兴坏了,抱着西装笔挺一身禁欲的他,勾着脖子奖赏似的亲了他几口:“真棒,我的男朋友是什么天才,你怎么那么厉害呀。你真的当上外交官啦!!!”
“好啦。”陆之延捏了捏她的脸,指腹放在樱唇上蹭了蹭她唇角,说,“今晚不在家里吃饭了。”
少女细眉弯弯,对他笑说:“那我们去哪啊?”
男人捏着她的小鼻尖,无奈地说:“本来呢,是想跟你一起去庆祝的。但是升官发财这种事儿,要请客,所以,沾到光的陆太太愿意和我一起去请客吗?”
“陆太太?”于恬拍了拍他,“说什么呢?我们还没结婚啊。请客,当然愿意啊,就是有点怕,我除了那个住在八楼的中国华裔外,就不认识你们那儿的人。”
男人捏着她的手心安慰了一下:“不怕,有我在。”
夜晚。
窗外人影稀疏,树影憧憧。
法国的气温在晚上尤其低,许多人都选择窝在家里不出门。
陆之延请客订的餐厅就在公寓不远处,他带着于恬走到那儿,包间里已经坐了一半的人,有男有女,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但中国人占了绝大多数。
于恬一走进去,就听见嘘声一片,关系好的男人直接当着陆之延的面调笑:“哇!!!陆之延带女朋友来了,我们外交官的女朋友居然这么漂亮,爱□□业双丰收啊。快来快来,敬你一杯。”
陆之延一个眼神扫过去,暗示他们收敛一点。
那帮人不是单身狗就是老婆孩子在国内,好一年都见不着一面,一个两个每天都憋坏了。
上班认认真真板着脸,一下班就立马变了个样儿,连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小女孩走了进来,也差点没收敛住,浑话一句一句地往外冒。
幸好于恬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她穿着面包服,把手套脱了,拉着陆之延的衣袖坐到饭席上。
她的左边坐了个法国小姐姐,长得端庄秀丽,鼻子很高有点勾,性格和善地冲于恬打招呼。
一桌的人除了陆之延和姜译,于恬都不认识,难得有个面善的小姐姐和她说话,两个女生没一会儿就聊嗨了。
陆之延坐在于恬的右侧,是整个餐桌的最中央位置,莫名有种没做什么却已经掌控了全局的感觉,和饭桌上的男人一会儿聊聊工作一会儿聊聊生活,从外交官的编制考试聊到中国,大家都莫名感慨起来。
好几年没回去了,怪想念的。
所以,今天陆之延请客的餐厅也专门选了一家中国人开的餐馆,桌上陆陆续续上了一堆中国菜。
于恬像个小鹦鹉似的,叽叽喳喳,背对着陆之延和左边的法国小姐姐用法语聊天,聊得不亦乐乎。
桌上大部分人已经开动吃饭。
陆之延夹了一块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放进她的小碗里,又夹了几根青菜。
过了几秒。
陆之延扫了一眼她的小碗,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叹了口气,用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孩纤薄的耳垂,耳朵下的肌肤又白又细腻。
于恬敏感地停住了话茬,转过身来看他,憋着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你……突然这样……干嘛啊?”
陆之延敲敲她桌面上的碗:“吃饭。”
于恬:“哦。”
于恬乖乖吃饭,因为她胳膊短,胆子也不大,不敢去转餐桌上的转盘,所以陆之延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像只圆滚滚的小仓鼠,低着头,孜孜不倦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咬啊咬。
等她把自己喂饱,大部分的人也已经放下筷子在聊天了。
陆之延是请客的那个人,自然是最后才走的。
于恬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蹬着两条小短腿,晃呀晃,打着哈欠在等着饭局的结束。
旁边的法国小姐姐刚刚离开了包间不知道去了哪儿,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瓶樱桃色的饮料,她兴奋地朝于恬晃了晃说:“Tuveuxboire(想喝吗?)”
于恬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被它的颜值吸引到了,托着小下巴用法语问:“Qu'est-cequec‘estDujusdefruit(这是什么?果汁吗?)”
“nonono.”法国小姐姐都开始说英文了,她手指摆了摆,“C'estlaboissonlapluscélèbredeFrance,c'estleurparfuionparfaite.(这是我们法国最有名的酒饮料,这是它们限量绝版的口味。)”
“哇!!!”于恬双眼亮晶晶,特捧场地问:“Oùas-tutrouvéaSuper.(你从哪里弄来的?很厉害啊。)”
对方娇嗔地笑笑,大胆而直接地说:“amiestlepetitpatron.(我男朋友就是那里的小老总。)”
说完,她从旁边拎过来两个空杯子,很友好地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分享给于恬,还和她碰了一下:“cheers!”
法国小姐姐的法语说得有点快,于恬不怎么能捕捉到一些词汇,但也不影响交流。
此刻,她还以为手中的这杯酒是一杯普普通通的果汁饮料。
樱桃色的,轻轻嗅了下,还有樱花的味道。
于恬舔了一口,感觉有点辣,但浓浓的樱桃味盖过了酒的味道,她没太发觉,还想和陆之延分享:“陆之延,你要不要试一下?很好喝的。”
陆之延正跟两个穿西装的男人聊天,突然被打断也没生气,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只问一句:“谁给的?”
“啊?”于恬如实说,“就刚刚吃饭的时候坐我左边的小姐姐。”
那个法国女人陆之延接触过,人挺好,很热情,并且热衷于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陆之延放下心来,冰凉的手指帮她揩掉嘴角的水渍:“你喜欢喝,就都给你喝吧。别乱跑,别偷偷跑出来,要是累了就在那边的沙发上坐着等我,嗯?”
于恬循着他手指的视线瞄了眼包间角落的长沙发,点点头,“嗯”了声。
临近十一点,饭局才有散的迹象。
所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服务员进来收拾残局。
陆之延扯了扯白色衬衫的领口,精致的锁骨露出来,他揉了揉疲倦的眉眼,去找于恬。
少女侧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小憨,如鸦羽般细密的睫毛微颤,脸颊有些绯红,这层绯红一直从面颊蔓延到纤白的耳廓,连耳垂都红透了。
陆之延挑眉,弯着腰,捏了捏她的脸:“小懒猪,醒醒?要回家了?”
于恬用小手枕着脑袋,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并不想理他,也不想起来。
陆之延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蹲下的同时,奇奇怪怪地嘀咕:“你脸怎么那么红啊?是这里的暖气温度太高了吗?也不算很高啊……”
直到他蹲下,凑近小女孩的脸,鼻尖动了动,他就什么都懂,一股浓烈的酒气从她身上弥散开。
陆之延闭了闭眼,压抑住怒气地问了一句:“谁给你喝酒了?”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并没有人回答他。
陆之延认命地挠了挠干净利落的碎发,从一旁扯过面包服,把沙发上的小酒鬼拖起来,一板一眼地给她穿上衣服,拉链拉好,手套也套上。
才蹲下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把她背了出去。
从饭馆到公寓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于恬一路几乎都很安静,只乖乖地趴在陆之延的背后,吐着热气,闭着眼睡觉。
偶尔哼哼唧唧几声,把头扭到另一边,继续睡。
真的好乖好乖。
陆之延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嘴角漾起笑,也不自觉地说了句:“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喝醉的样子,原来我家宝宝醉酒后这么安静,这么乖啊?”
小酒鬼仿佛听到了这句赞赏,小手勾着他的脖子,咯咯笑了两声。
陆之延脖子被勒了一下:“甜宝,别勾我那么紧,撒手。”
于恬睁开眼,一股热气在胃部翻滚,逐渐有涌上来的趋势,她难受地皱起眉,呜呜叫了两声,扑腾地两条小短腿,大喊:“你放我下去,你快放我下去,我要下去,我不行了。”
陆之延把她放下来,她立马蹲在马路边做出想吐的动作,干呕了几下,吐不出来,急得想哭了。
不停地说:“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为什么我吐不出来,陆之延,为什么?”
少女蹲在地上,扯着男人的西装裤裤管。
陆之延当然知道喝醉酒后有多难受,揉揉她的小脸,安慰她:“没事的,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我们先回家,回去后我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就不难受,嗯?”
“不要。”少女红着眼睛,身体不断地抖,小脸红红的,她摸了摸说,“我真的好难受,我为什么那么烫?我可不可以脱。衣服?”
陆之延制止住了她的动作:“不要脱,外面冷,会感冒生病。我们先回家,嗯?还有不远了,很快就到了。”
少女睁着湿哒哒的鹿眼,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回家?不回家不行吗?”
“不回家?”陆之延低笑了声,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现在很晚了,不回家我们能干什么?乖一点,嗯?”
于恬定在那儿,不想走了,咬着唇,整个人委屈到了极致,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溢出,她慢慢说:“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家啊。”
“不回家,那你想干什么,告诉我,我考虑一下,再决定能不能去,嗯?”陆之延叹了口气,耐心极好地问她。
有得商量。
于恬开心得仰起头来,上前紧紧地抱住他,小脑袋仰高,下巴抵在他的胸膛,像只小狐狸似的笑了笑,说:“陆之延,我们去结婚吧。”
“什……什么?”陆之延哭笑不得,拍了拍她额头,“现在什么时候了,怎么结婚啊?”
于恬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现在不可以吗?那什么时候可以?”
“甜宝,这么急着想跟我结婚啊?”虽然刚刚那是于恬的醉话,但陆之延看着她说出‘结婚’那两个字时,笑得乱颤的脸,还是没忍住失了神。
于恬又笑,附和着他:“一点点啦。”
“小妖精,醉了还在勾引我。”陆之延轻轻敲她额头,话里带着甜腻的责怪。
两人站在白茫茫的风雪中笑得开怀,宛如一对璧人,比油画里景色还要美上几分。
回到公寓。
陆之延把她放倒在床,正准备去厨房煮一碗醒酒汤给她醒醒酒,于恬突然又说她不难受了。
小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少女白皙的膝盖跪在床上,小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软唇贴上去,不断地亲。
陆之延一碰到她的唇瓣,就尝到了一丝浓烈的酒味,樱桃味的酒,容易惑人又惑事。
两人唇舌交融,痴吻了一番。
于恬没什么接吻技巧,微微动着头,或轻或重地亲在他的唇边,小舌头伸过去胡搅蛮缠,带着甜腻腻的味道,仿佛在慢慢地勾引着他过来。
陆之延刚刚还被这小酒鬼“逼了婚”,整个人都感觉有点不真实,恍恍惚惚的,这下又被勾引了一遍,当下就败下阵来。
托着她的臀,把她放在床上,按着下巴亲吻。
于恬仰着脖子,从主动变成被动,被男人不断地汲取着。
直到在宁静的深夜里,被吻出一身热汗,吻得气喘呼呼无法呼吸,她才终于清醒过来,睁开了眼。
但也没过多的惊讶,只低低地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捧起陆之延的脸,中断了亲吻,在黑夜中静静地直视着他。
陆之延见她一脸清醒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蛋,笑说:“终于醒啦,小酒鬼。还难不难受?”
于恬怔怔地摇头。
“那就好。”陆之延正准备起身下床,“醒了,就去洗个澡准备睡觉,不想洗也行,反正我也不嫌弃。”
谁知,他刚起了一点儿身,就被少女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她仰起自己的身体,大腿攀上他的腰,不让他走。
陆之延不解地看着她,语气温柔:“怎么啦?”
话音一落。
少女仰起脸,吻上她的脖子,带着唾液的吻慢慢蔓延到锁骨,雪白的贝齿在锁骨那儿咬了一下。
轻轻说:“我们……不再试试吗?”
陆之延浑身僵住:“嗯?”
“……就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