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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太平在一应歌者的簇拥下出了延福宫,并没有因为得了赏赐而兴奋,反而面色非常凝重。
早有李四带着轿子迎了上来,更有崔家教坊杨大郎兄弟等四五个彪形大汉,身形威武的宿卫一旁。其中两名杂役,四名轿夫,是协律郎的标配仪仗,周邦彦早就给鲍太平配置器齐全。
李四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急切问道:“小官人,今日面圣如何?”
鲍太平并没有回答李四,径直上了轿子坐定才道:“辛苦这些跟随我的歌者,四哥招呼他们去店里吃饭,好酒好肉管够!”
李四便去招呼逢迎了一番,惹得先前的歌者一阵欢呼。
炭火铜锅众人早有耳闻,只因是汴梁城高档消费所在,非众人所能消费得起,如今协律郎大人赐宴,真比给他们每人五两银子的赏赐还开心。
李四招呼完众人,又屁颠屁颠的追上轿子,道:“鲍不平儿,面圣如何啊,真真急死四哥也!”
鲍太平云淡风轻道:“得了个赐进士身,官也升了一品。”
李四以手加额,兴奋的打呼:“得胜坊多少年也没出过进士,官又升了一品,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应该高兴才对,小官人为何愁眉不展?”
“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鲍太平意味深长,只念起抗倭名将戚继光两句霸气的词句。
鲍太平不差钱儿,又不指望做多么高的大官,只想唤起大宋君臣的忧患意识,以免天下生灵涂炭,女无洁身,可效果并不理想,要改写靖康之耻,要走的路悠远漫长,目前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当一乘轻盈的小轿赶超过去,鲍太平知道自己收效甚微,那三五个跟班的梁师成、童贯、杨戬,鲍太平借着轿帘的缝隙还认得出来,那轿子中的人物是谁不言而喻。
皇帝深夜出宫,肯定不是为了微服访查民情,不知道跑哪里去风花雪月,刚刚还踌躇满志想收复燕云十六州,此刻却只想着寻花问柳,骄奢淫逸。
“四哥与我做件事情!”鲍太平隔着轿帘道。
“小官人恁的客气?有事尽管吩咐李四就是。”李四谄媚道。
“待招呼完我这些同僚,给店里的上下伙计,和我这轿夫杂役,每人赏赐二两银子,也算是我升官给众人的赏赐!”
“小官人放心,一个落不下。”
鲍太平与李四匆匆别过,轿子急匆匆的奔四合院下处,武师周桐早已经背手等候多时。
“官身不得自由,吾师久等了!”鲍太平拱手告罪道。
周桐略微点头,算是还礼兼免礼,问道:“酒宴上,我徒可曾饮酒?”
鲍太平恭敬道:“徒儿想学平定天下的真功夫,师傅的教诲徒儿不敢违背。”
周桐大喜,叮嘱道:“为师用麝香虎骨人参为佐,与你打熬筋骨,切记三月内不可饮酒。”却又发现鲍太平今日表情凝重,诧异的问道:“我徒生性向来活泼,经历生死,也未见表情如此凝重,今日却是为何?莫非三日苦练,厌倦习武的辛苦?”
鲍太平道:“今日面圣,却见满朝文武,都是女儿态,太平深为国家前途堪忧啊!”
“不尽然吧!”周桐捋须道:“高殿前(高俅)虽然靠蹴鞠得今上赏识,曾是苏学士(苏轼)的书童,做得好文章,也在西军中也是一刀一枪搏杀出来的功名,童枢密虽然是天子近侍出身,面有浅须,仪表堂堂,全然不似宦官形象。我徒何来此感啊?”
鲍太平道:“文臣武将,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以逢迎拍马揣摩上意为能,这样的大宋,徒儿真为其前途感到堪忧啊。”
周桐笑道:“我徒年幼,便有傲视天下的傲骨,呵呵,难得!难得啊!”
鲍太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猖狂,还是受历史的禁锢,看扁了时下的朝臣,很多事件和人物定性,未曾真正的经历过,很难下断言,何况宋史是元末脱脱编著,未必写的都是真实,便也不与周桐争论。
“师傅,那我们开始吧!”鲍太平催促道,准备开始夜间练习。
“莫急,为师先于你看一样东西!”说罢,周桐闪开,片刻,牵了一匹马过来。
那马异常高大,目测比鲍太平初学骑马的马匹大一半,膘肥体壮,通身赤黄,并无一根杂毛,只有四蹄和嘴巴是血一般的洁白。
鲍太平有些日子没有骑马,抚摸着马的鬃毛爱惜不已,兴奋的惊呼:“好马!好马!”便已跃上光秃秃的马背,恨不得在院子奔跑一番。
那马马力十足,待有人骑乘在北上便想奔跑,可院子狭小,奔跑不开,前踢腾空,一声嘶鸣,端的是威武雄壮。
周桐见爱徒喜爱,心中欢喜,拉着马缰绳笑道:“我徒莫急,莫急,为师送你的,不争这半日!”
鲍太平待住马缰绳,惊讶道:“我师何来如此宝马良驹?”
周桐道:“我在马市迁延数日,从一个换作‘金毛犬’段景住的盗马贼手中,花四百两银子买得,据说是西夏王室的宝马,换作‘闪电赛龙雀’。”
赛龙雀?便是汉墓出土的‘马踏飞燕’的形象,其实马脚下不是飞燕,而是龙雀。此马属于汗血宝马,俗称宛马。
汉武帝派贰师将军李广利攻大宛,便是为了夺这样的汗血宝马,哲别曾经与成吉思汗为敌,一箭射中成吉思汗坐骑的‘白口黄马’,便是如此品种。
“吾师辛苦,弟子无以为报啊!”鲍太平兴奋的惊呼。
“呵呵”周桐笑道:“不需我徒回报,明日再为为师备下五百两银子就是。”
三天前刚刚给了周桐五百两,周桐买麝香虎骨人参虫草的名贵中药,又花了四百余两买来宝马,果真是穷文富武啊。
文人,书的质量不一样,学到的知识是一样的,纸张的质量不一样,做出的文章是一样的。
而武人迥异于文人,别说打熬筋骨的名贵中药昂贵,而武行手中的利器干系着身家性命,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鲍太平赚下的家资,为习武铺了不少坦途。
鲍太平兴奋不减,问道:“五百两无妨,不知我师又当何用。”
周桐道:“我在一没落世家子弟手中,寻着一根马槊……”
不是说好的先学双刀吗?听说过曹操“酾酒临江,横槊赋诗”,这马槊又是什么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