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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纲将红布包一层层打来,布包中的东西显露出来,乃是两摞线装本的书籍,高达一尺。
“这一套二十卷《武经总要》,乃是我朝仁宗年间,由曾公亮和丁度耗费五年编撰的兵书,伯纪珍藏在身数年,今送与太平郎留念,请笑纳!”
李纲是文官进士出身,担任的也都是文职官员,一个文官研究兵法,就跟厨师不看菜谱研究改看兵法一个道理,鲍太平觉得李纲有点不务正业。
其实不然,受宋代重文轻武的影响,朝廷鼓励文官研究兵法带兵打仗。
《武经总要》共二十卷,包括军事思想和军事技术两部分,乃是大宋仁宗年间,宋仁宗为防止武备松懈,将帅“鲜古今之学”,不知古今战史及兵法,所以下令天章阁待制曾公亮、工部侍郎参知政事丁度等,编撰此书,共耗时五年才完成,是一本军事价值极高的综合性兵书。
鲍太平自然不了解《武经总要》的强大,《武经总要》自问世以来已经近百年,宋仁宗的初衷早就被后世的文臣武将遗弃,在鲍太平看来,战力虚弱的大宋,不可能写出厉害的兵书,跟张叔夜宋的迅雷弓和辽国山川图志比起来,《武经总要》显得并不重要。
李纲送书的时,还摆出颇不情愿的样子,鲍太平全当是文人的矫情,便也收下李纲的馈赠。
张叔夜见鲍太平并不看重此书,道:“太平郎,大宋百余年来受北国压迫,《武经总要》乃不可多得的好书,太平郎需耐心专研,不要辜负伯纪一番好意!”
鲍太平逢迎道:“两位哥哥金玉良言,太平得空当好生专研一番《武经总要》。”
周邦彦离开汴梁时,也送一本《史记》给鲍太平,可惜鲍太平没那耐心烦,三分之一没读完,便丢道一边,他这般说,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摸一摸《武经总要》的封面。
三人又吃了一番酒,红日已经西斜,张叔夜、李纲摇摇晃晃张罗起身,鲍太平苦留不下,好在二人各自都有家丁书童跟随,鲍太平也不必担心二人醉倒在路上,一番话别,目送二人消失在黄昏的夕阳外。
从开始,到现在,鲍太平都是不停的送人,最开始送走林冲,又送鲁智深,又送杨志、武松,送周桐,送周邦彦,又送李纲、张叔夜,接触过的历史人物,都是汴梁城的过客,只有轰天雷凌振,暂时还在汴梁城一个屋檐下,保不齐哪一天,凌振便要被呼延灼招呼去攻打梁山,然后,凌振也成为汴梁城的过客。
西下的夕阳,给鲍太平带来一种孤寂,送人的感觉很不好,而且是一而再的送离人,难道就没有来客吗?
“得得得”马蹄声打破鲍太平的沉思,五匹黄骠马踏着夕阳的余晖绝尘而来,为首一名尖嘴猴腮的汉子,远远便兴奋的大呼:“官人,张三回来也!”
来人正是留在燕京打理店面的过街鼠张三,后面跟着杨大郎并三名留在燕京养伤的汉子,鲍太平送人的落寞一扫而光,代替而来的是兄弟重逢的喜悦。
马未及进前,还未停稳,几个汉子便滚鞍落马,为鲍太平行礼,鲍太平拍拍这个,锤锤那个,见几个重伤的汉子一如受伤前强壮,心中大喜。
张三功夫太弱,马骑的不好,下马的时候摔个马趴,在地上滚了一身尘土,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三哥!”鲍太平打趣道:“你这骑马的本事,可没有抗伤的本事好!”
“嘿嘿!嘿嘿!”张三尴尬的笑道:“我这不是着急见小官人,一时失了前蹄子吗!”
人哪有前蹄啊?
众人又笑一番张三的口误,鲍太平才想起,张三是留在北国打理店面和刺探辽国情报的,此番回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鲍收起脸上的喜悦,问道:“三哥,莫非北地出现什么变故?”
“变故?”张三被问的有点发蒙,摸着脑袋道:“北国没啥变故,生意好着呢。嘿,那个许贯中,现在了不得,不描眉抹粉了,已经能够独自支撑生意,我此番回来,乃是童枢密怕回国的路上吃不道火锅,特意让店里出人出锅跟他回国,我与李四、许贯中一商议,二人便让我护送店面的三月收入,跟童枢密先行回国。”
鲍太平知道北国店面无恙,辽国没有太大的变故,这才放心下来,重逢的喜悦盖过一切,拉过闪电赛龙雀的缰绳道:“弟兄们,寻个好下处吃酒,本官人与诸位兄弟接风洗尘。”
杨大郎与杨二郎兄弟重逢,听闻吃酒,几个人同声发出欢呼声,张三猥琐的搓手道:“官人,已经见过你了,吃酒我就不去了,崔家教坊的妙脆姑娘还等着我呢!”
鲍太平翻上马背,闪电赛龙雀扬天长嘶渴望放开奔腾,鲍太平勒住赛龙雀,对张三抱拳道:“我先给三哥道喜喽!”
张三猥琐笑道:“三哥北国一行,一憋数月,今夜做个新郎,我这心里哟,嘿嘿,值得道喜。”
“看你那点出息!”鲍太平数落道:“俺娘,最近收了个干女儿,我已经跟娘说好,将他的干女儿许配给你了,特意为三哥道喜来着,三哥却会错意了!”
张三脸上闪出一片喜悦,瞬间又暗淡下去,幽怨道:“我就想要崔家教坊的妙脆姑娘做我的新娘!”
“哎呦!”鲍太平在马上欠身看着张三难过的脸,打趣道:“想不到三哥还这么痴情啊,看三哥这意思,是不想和我做亲戚喽?俺娘可是说了的,准备将绿柳做陪嫁丫鬟!”
杨大郎、杨二郎等人见张三依旧怏怏不乐,上前打趣道:“张家三哥哟,你是不是傻掉了,能跟官人做亲戚是多大的荣幸啊,陪嫁丫鬟啊,三哥等于一次娶两个人过门呀!”
张三沉吟半晌,似乎鼓足了足够的勇气,挺着胸膛道:“官人,张三谢谢你这一番美意,北国这数月,三哥想的明白,昔日与妙脆姑娘的海誓山盟,未曾有片刻忘怀,三哥此生非妙脆姑娘不娶,恐怕辜负官人的一番美意了,不管怎的,做不做亲戚,三哥这条命是你的,官人勿恼三哥就是!”
“三哥连看我那干姐姐一眼也不肯?”鲍太平又问道。
张三已经跨上黄骠马,调转马头:“张三已经心有所属,见莫若不见!”
鲍太平将钱袋子扯下,整个丢过去,道:“寻得着寻不着妙脆姑娘,早些回家!你不想见我那姐姐,怕是我那干姐姐等着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