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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宵节后,冰雪消融,万物渐渐复苏,洛阳城从冬天醒了过来,凤仪却是暗暗郁郁。
这么十几天,王公贵胄都忙着庆祝,集会一场接一场,好不热闹。但对于凤仪来说,这些都与她无关。无论是皇宫,还是王府,人人沉浸在喜庆之中,倒是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唯有一件。
这是一件对凤仪来说,特别的事情。
按理说,平章已经是将赵侍郎清白的证据交于了太子,太子那里总要有一些回应吧。这倒好,十几天,连个消息都没有,更不要说人影了。以凤仪的身份,她自然不能平白无故的去找太子,当真是让人着急。凤仪倒是去天下第一楼看了看燕云,但也不敢过多耽搁。从韩公子那里,她倒是知道太子并非无作为,至少赵家的族人都是被暗暗保护了起来,燕云也算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蓁儿突然来访,看起来很是兴奋。
“凤姐姐,这可是好了,赵侍郎平反了,如今官复原职,真是替燕云姐姐高兴。”蓁儿一来,尚未喝口茶,便是急急的说道。
“如此便好。”
“说来也是怪了。”蓁儿坐下,复又皱了皱眉。
“哪里怪了?”
“听说是督察院的左督御史白愈白大人交给了皇上一些证据,这才让赵侍郎沉冤得雪。且不说别的,经此一事,白大人已经官至大理寺卿,原来的大理寺卿被皇上罢免了官职,倒是没有问罪。”
“这也不奇怪,白大人这一番忙碌,皇上器重,也是有的。那,这次问罪的人可多?”大梁的刑罚是极为严苛的,凤仪总是不忍。
“陷害赵侍郎的两名官员已经革职查办,据说还查出了不少事,如今正是收在刑部大牢。我倒是觉得原来的大理寺卿颇为冤枉。”
“蓁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话自然是不能乱说,之前的大理寺卿说起来算是七皇子党,内中的情由,凤仪就不知了。蓁儿的父亲是太子党,若被旁人知道蓁儿的想法,恐怕会为他的父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这都是私底下的,明面上,皇上最厌结党营私。
不过,凤仪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人会是白愈,这也是蓁儿感觉颇为奇怪的一点。
以目前的形式来说,对太子有威胁的人,除了七皇子,便是六皇子。七皇子自不必说,早已无心太子之位,整日喜欢游山玩水,只是支持他的人比较多,这倒是比较奇怪。至于六皇子,聪慧过人,颇得皇上喜爱,不像他的亲哥哥五皇子,天资不佳。更何况他的母妃是德妃,德妃乃是将门之后,母家在军中甚有威望,算是六皇子争宠的有力凭证。
而这白愈,娶的便是将门之女,与德妃母家颇有交情。不过,倒是从未听说白愈是属于哪一派,也许他更像是中立派,并未打算参与任何人的竞争中去。
但是这一次,他却出手帮了太子党赵侍郎,清理之中,让人难以相信。不过,也许他只是在帮助蒙冤之人。
凤仪不明白的是,太子为什么将证据交给了白愈,而白愈又欣然帮忙。他与白愈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凤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白愈实际是太子党?如果是这种可能,那么太子此举就是在告诉她,白愈是自己的人。太子已经信任她至此了吗?凤仪摇了摇头,恐怕并非如此。
凤仪的证据是韩公子交给她的,太子虽然并未问这证据的来源,但必定会小心翼翼,一一查实。而这过程中,也许就会跟韩公子等人有所接触。韩公子认识七皇子,难保他不认识太子。
如果连她都能想到白愈会是太子的人,那么韩公子想不到?七皇子想不到?皇上想不到?
凤仪觉得自己全乱了,她不过是将证据交给太子,没想到最后出面的会是白愈,而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极为的迷惑。家国大事,果然不是她这种小女子可以考虑的吗?
其实,凤仪原本的想法是让太子亲自将证据交于皇上,为的正是燕云。皇上现在对燕云还是念念不忘的吧,那个从未谋面的容妃,三公主的生母,皇后等人极为不愿提及的美人,燕云不正是因为像她而遭遇这些的嘛!三月的选秀,若是赵侍郎平反,燕云会轻而易举得到皇上的垂爱,哪怕这垂爱来的言不由衷。
如若如此,皇上会怎么对太子?从凤仪来说,太子是在帮燕云,是在帮皇上。但这只是凤仪的想法,说起了解皇上,她自然比不得太子。也许,最终由白愈出面,便是太子权衡利弊的结果。而这结果也算是好的,不管谁想陷害燕云,这一次算是失败了。
只怕经此一事,前朝的平静又要被打破了。
送走了燕云,凤仪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太乱。大概是重生一世的缘故,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如果她自己一直陷入迷雾,便做不出正确的判定,那么又怎么能很好的守护宁家?
“云蓉,去将平章叫来。”凤仪下定决心的说道。
“是。”
云蓉方一出去,香沫却是凑了过来。
“小姐,奴婢觉得,不该让云蓉离平章太近。”
“哦?”
“小姐,奴婢自小跟着你,万不敢欺瞒小姐。奴婢总觉得云蓉每次提及平章,总是怪怪的。更何况,这平章虽说是家主安排的,人也不错,但却是太好看了点,总不像是马夫。奴婢担心云蓉——”
“连你也看出来了啊,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因着前世的事,凤仪对云蓉和香沫都是信任的,但这重生一世,好多事都已经改变。单是这平章,上一辈子她何曾见过?云蓉一直表现的颇为识大体,能担事,凤仪对她颇为看重。只是如今,不过来了一个平章,云蓉便是如此沉不住气,也是让凤仪大为疑惑不解。她看平章的眼神,连迟钝的香沫都觉察出不对劲,这也出乎凤仪的意料。只是,这种事,她本来也是没经验的,委实不知道如何跟云蓉说。
凤仪正在纠结,一时平章已是来了。
“云蓉,香沫,你们去小厨房看看,苏麽麽可准备了药膳。”
“是。”
凤仪的托辞委实不够高明,好在云蓉和香沫并不在意,答应着已是去了。
云蓉临走时,还淡淡的看了一眼平章,让凤仪很是头大。
“平章,我要查一个人。”
“是谁?”
“新任大理寺卿,白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