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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第三天,众人控制了速度,走出二十多里,到达凝翠崖后就提前休息了。
从第四天开始,翠玉河在西面缓缓流淌,众人沿河而行,一路南下。
翠玉河最终会流入南枞河,并与之一起,汇入万岁河中。
豺狗的嗥叫渐渐远去,但是群狼的悲号仍不绝于耳,很明显,兽潮的规模极为庞大。
祁杰诸人听说了宋江关于补给点的推论,此后看向宋江的眼神都带着点敬佩之意,不再是对他身份的承认,而是因为对他智慧的认可。
又过了三天,众人已经抵达了翠玉河与南枞河的交汇处,正要沿着南枞河前往万岁河,就听见一声厉啸,转头看时,就见河对面的山林中,有鸣镝拖着一道久久不散的烟尾飞起,在数十丈的高空中乓地炸开,形成一片绿色的烟雾。
“穿云箭!”
“是穿云箭!”
所有人都一下子认出了这道鸣镝。
有人遇险了!
宋江立刻作出判断。
怎么办?
宋江向宋堵看去,却见他正在等待自己的判断,再看其他人,也是如此,宋江终于感受到了队长责任的重量。
按照常理来说,看到穿云箭,就表示着箭的主人急需救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有谁无事生非,乱射穿云箭的话,等待他的就是处斩的下场。
前朝有位七八岁的王子,就曾干过这种蠢事。虽然因他年纪小不懂事,没有追究他本人的责任,但是这位王子的父亲,当时的平北王,却被虢夺了王位。宗正另从宗室中选出德才兼备的一位亲王,入继成为平北王。要知道,三大藩王世袭罔替,永镇边疆,地位同于太子。如果君王没有子嗣的话,皇位便会由宗正议功,以三大藩王之一绍世!
大虞肇建,多有赖于豪门世家之力,因此对于穿云箭的管理稍有些放松,除开官府和军队可以使用外,各州世家的重要人物以及豪门的家主,都可以拥有此物。
不过,即使是世家之中,此物也不是人人拥有的。
宋堵身上的这几支穿云箭,全是因为宋江而来,祁杰身份虽也是豪族嫡子,却也没有这个待遇。
看到了穿云箭,至少说明,发箭的是一个豪族的家主或是嫡子。这个身份的人物,身边怎会没有大量的地级武者随扈?
所为人级好入,地级难过,地级可达,天级难及。
只要有充足的资源支持,练武的人几乎人人都可以成为人级的武者。所谓人级,便是因为人皆可达。
地级却不然,对于功法和资质都有要求,不是单靠资源可以堆上去的了。地面堆得再高,也还是在地上,到不了天空。
天级既说明了这个级数的武者,可以凭空飞起,也说明了这个级数,与地级已是天地之别,无论是实力上,还是人数上。
十个人级武者之中,能有一个晋升到地级,可是就是一百个地级的武者之中,也难出一个天级的武者。
宋家之中,宋江的长兄宋惊海二十岁入地级,二哥宋惊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八岁便已是地级,固然这两位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纵之才,但是宋家其它有资质的人才也并不少,如宋恪这般,三四十岁进入地级的也不在少数。然而偌大个宋家,天级的强者,仅仅才三人而已。除开宋江的父、祖外,仅有宋滨的祖父,首席长老宋磐是天级。
宋家这还算好的,印州三大世家的另一家张家,要是不算隐世的长老院,仅有现家主张无惧一人为天级。而何家更悲催,现家主何旭立仅是地级巅峰,全靠其亲叔,天级强者何平西的支持才坐稳了家主的位子。若是有人先于他迈入天级,就连何平西也没有办法阻止家主的易位。
何家家主的更替是何家的内务,而何家能坐稳印州三大世家的位置,与宋家、张家平起平坐,不仅仅是因为其摆在台面上的一位天级高手,更是因为一直太太平平,没出过什么乱子的何家拥有着二百多名地级武者!
何家的地级武者数量是寻常家族的十倍以上,因此纵然没有复数的天级高手的镇压,也足以傲视印州。
拥有穿云箭的家族在印州都是拥有相当地位的,其家主出游,身边至少也是五六名地级武者的跟随,如果不是一家之主的话,那就只可能是另外几个小世家的嫡子了。不过就算是小世家的嫡子,身边也应该有两三名地级武者的保护的。
宋江的这个秋猎小队,十个人中,仅有宋堵一人是地级,如果那边真是一位家主遇袭需要支援的话,赶过去那真是羊入虎口,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如果至少一位小世家的嫡子需要救援的话,他们过去或许还能帮助一下。
宋江心中纠结,信息太少,他现在无法像分析是否去补给点那次一样,对情况作出明确的判断。
生与死,整一个小队的安危都压在了肩上,宋江感到有些眩晕了,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宋堵会提出前往补给点这种明显有缺陷的建议,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的主观判断,只能靠直觉了!这时候根本没办法想得面面俱到!
陈凝握着宋江的手说道:“公子,我相信你的选择。”
张思昌捶了宋江一下说道:“不用考虑我,按照你自己的想法选择。”
祁杰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像往常一样地说道:“别看我,你怎么说,我怎么办,又不是选吃的,别让我费神。”
宋挚、宋悉、祁山、祁川、孙太行,五人一个个冲宋江点头。他们或许是支持去救援的,或许是反对的,但是他们都不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把抉择权交给宋江。这些天里,宋江用自己的表现,让大家相信,他有智慧,也会利用他的智慧,将大家带上平安回家的路。
宋江最后将目光移向宋堵,老人严肃地对宋江说道:“你是队长,现在,是该你履行自己责任的时候了。”
宋江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们去救人!”
一边是信义,一边是安危,他最终还是作出了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