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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十分钟，左沐曦就一直给秦墨扬讲着她和David的事情。
——她给秦墨扬讲她是怎么拜David当老师的。
从小她一直都是跟着她爸爸左致卿学画，在她大约十一二岁的时候，左致卿经常看着她的画出神，然后有一天就问她，想不想跟一个更厉害的人学画。
那时她对爸爸正是最崇拜的时候，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左致卿却做好了打算，后来叔叔婶婶也知道了这件事，几个人就到处托人打听各种知名的油画大家。
至于爸爸和叔叔他们是怎么联系上David的，左沐曦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在她快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一家人突然高兴地围着她，说要提前送她一个生日礼物，然后就带她去见了David。
David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让她当场画一幅David的肖像。
当时她并不知道David有多牛多大佬，也没有人告诉她那是David对她的一个考核。
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直接就没有任何顾忌地画了起来。
甚至在画的时候她还想着她生日礼物的事情，不是说要送她生日礼物吗？怎么却带她来见这么一位怪老头儿，还要给这个怪老头儿画肖像画？难道是因为他一个人很可怜吗？
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这样莫名其妙、稀里糊涂通过了考核，之后的十年时间里，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她都在跟David学画。
——她给秦墨扬讲了当年考大学的时候，本来她是准备学和油画相关的专业的，但David得知之后，冷笑了几声，［你觉得大学里还有哪个人能比我强，有我在，你竟然还想着要跟一堆不如我的人学，简直浪费时间！］
那时的她，早已知晓了David在油画上的地位，想想，David说的很是有道理，但如果不学油画之类的专业，其他的专业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于是回去和叔叔婶婶商量了一下，就选择了叔叔婶婶喜欢的专业——国际金融与贸易，顺便还辅修了工商管理。
——她给秦墨扬讲了David是怎么打击她的。
在David的长期打击下，她早就学会了自己夸自己，不然早崩溃了。
每当她完成一幅自己觉得不错的画，就会立即去给David看，边给David看边兴冲冲地夸着这幅画哪里哪里好，大多时候David都会挑出一堆毛病和缺点，偶尔也有那么几次，David在她把自己夸完后，淡淡瞟她一眼就接着干他的事的时候，她就会开心地跟中了500万一样。
——她给秦墨扬讲David明令禁止她办个展，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不过，虽然David不让她办个展，但对她参加各种大赛却没有明确反对。
说来也怪，不管她获得多好的名次或者没获得任何名次，David似乎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她却总感觉David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充满着不屑和鄙视，就好像在说：
这种资格的比赛得个奖也好意思炫耀？
连个奖都得不了，幸亏没让你对外说你是我的学生。
——她给秦墨扬讲了当初她差点想放弃油画的原因。
当时随着得到的奖项越来越多，分量越来越重，她受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很多收藏家也都开始各种联系和关注她。
周围日益增多的声音和夸赞让她开始有些飘飘然，谁都想赢得更多人的喜欢，她自然也不例外，不自觉就开始关注市场上的潮流，连带的笔下也不自觉就多了几分功利和迎合。
那时她有一幅作品得了个大奖，各种狂轰乱炸的称赞让她开始迷失了最初的本心，越看那幅画就越觉得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但她隐隐还知道，David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
她装作状似随意地让David看到那幅画后，然后就表面一脸谦虚实则满心欢喜地在等David的称赞的时候，却迎来了当头棒喝，［五年之内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的画。如果你还继续这样，愿上帝保佑我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的画，简直是在玷污我的眼睛。］说完就直接摔门离开。
David是前所未见的生气和愤怒，甚至达到恐怖的地步，以前David虽然严格，却也从来不会说如此伤人的话语。
当时她被David的话震惊了好久，才稍稍能有了另一个表情。
这话极其伤人，伤得她之后好几天都没出门，一直窝在屋子里。
当时任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她这幅画究竟哪里不好，即使这幅画真的有缺点和不足，也不至于那般骂她。
但她也知道David在油画的造诣和性格，是绝对不会凭空就给她那般的辱骂和指责的，一定是哪里严重犯了David的大忌。
可任凭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惹到了David。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在油画上是不是一无是处才会被那般斥责，她气的把画笔都扔了，决定要跟David这个怪老头决裂，再也不画画了。
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就约着朋友到处出去散心游玩，游玩的其中一站就是现在这个城市。
当游玩了一圈变得心平气和后，她再回头看当时的作品，这才发现真的是惨不忍睹——一味地堆砌技术和当时的流行元素，满满的浮躁和功利，华丽却异常空洞——不止是给David看的那幅，那个阶段她画的所有画几乎都是这样。
那时她才知道David当时的责骂已经算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
就这样，左沐曦一直给秦墨扬讲着她和David之间的事情，从认识David一直讲到当年她最后一次见David之间的点点滴滴，偶尔哪里有遗漏了，一想起来就会立即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