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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茯欢开口,怀秋竟然率先说道:
“聒噪。”
简单的两个字彻底点燃了迦夜的怒火:“你再给小爷说一遍?”
即使相处了这么多年,迦夜和怀秋依旧是不对付。
茯欢时常为自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感到苦恼,比如说她现在不想再劝这两个人,选择独自退了出去。
刚才听蒋睿说柳裴风有事要禀告厉长术,想来或许能够去碰碰运气。
果不其然,茯欢一走出院子,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缓缓逼近。
她躲到了假山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来人。
那是一位眉目俊秀,唇红齿白的男子,与云容阁给出的画像如出一辙,若不是亲眼所见,茯欢怎么也想像不到眼前的这一位,年龄已经接近四十岁。
他就是柳裴风。
茯欢深吸一口气,待柳裴风恰好路过假山,她怅然地说道:“柳郎,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
“什么人在那!”
上钩了。
茯欢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一块石头,石头落入池塘中发出咕咚的声响。
柳裴风一瞬不瞬地盯着假山,一片朱红色的布料映入眼帘,他走近了几步,声音低沉:“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晚风轻轻拂过,那片衣角随着水波荡漾摇摆,下一瞬却倏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柳裴风心道这人胆子不小,竟然敢当面逃跑,连忙抬步走到假山背后,那里已经没有任何身影,独留一串红豆吊坠留在地上。
柳裴风抬头望向那人离开的方向,是厉长术所在的院子。
听说蒋睿今日带了三个货回来,其中一个甚得峰主心意,这二者之间莫非有着什么联系?
改日或许需要去探探。
若那货存有异心,定然是留不得的。
“二长老。”
派出去的探子不知何时回到了他的身边。
柳裴风把红豆吊坠握在手里,负手而立:“说。”
“查到巧娘下落了。”
柳裴风惊讶地转过身来,浑身颤抖,话语间是按耐不住的激动:“她还活着?”
探子低着头,有些欲言又止。
“有人说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苍溪村。”
苍溪村……
听到这三个字,柳裴风脚下踉跄,险些站不稳,刚才的欣喜之情转眼间荡然无存。
探子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有位邻村的老翁说,巧娘是逃到苍溪村的,但那场大火之后,苍溪村无一人生还,属下不敢妄下定论,巧娘如今生死不知。”
柳裴风沉痛地闭上双眼,手中的那串红豆吊坠被他握得发出摩擦声响。
他知道巧娘活着的概率极其微小,可是他还是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当年是他负了她,还未娶她过门,就被朝廷下令处死,巧娘在家族中一向不受宠,离了他的身侧,她的日子该是何其艰难。
至今为止,他得到的一直是下落不明四个字,如今却又多了生死不知,让他如何能够轻易放下?
“再去查。”
“不论是生是死,我都要知道。”
探子伏低身子,恭敬地应道:“遵命。”
柳裴风伫立于风色之中,下意识地打开掌心一看,那一串红豆已有了碎裂的趋向,许是刚才捏的太过用力。
都说红豆寄相思,他一贯是不信的。
如今倒也想信一次,想让他的爱人能够听到他的心意,回到他的身边。
...
柳裴风的身影离得越来越远,探子趁巡逻的弟子不注意,一个闪身躲进了一处院子里。
他巡视了一圈四周,来到木门前,轻轻敲了敲。
很快房门被打开一个空隙,探子迅速溜了进去。
“主上。”
屋内烛光闪烁,茯欢身着红裙端坐于软榻之上。
她垂目看着单膝跪地的男子,启唇道:“你来了。”
探子一把扯掉脸上面罩,露出熟悉的面孔,竟然是风书。
“属下已经按照主上的吩咐,把消息告知了柳裴风。”
“另外,花棋也潜入了乌山峰内,随时待命。”
茯欢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将风书扶了起来。
“你们做的很好,只不过乌山峰内人多眼杂,你和花棋都要小心谨慎。”
“切记,自身性命最为重要。”
风书仍旧是低垂着眸子:“属下会护主上周全。”
茯欢尚有能力自保,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轻易为她豁出性命。
“若出现意外,你和花棋立即撤离,回去找昭月搬救兵。”
她这次的布置极为精细,一般来讲是不会出现意外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要抱着最坏的打算,昨日临行前,她把十多张威力强大的阵法图藏在了临江仙顶楼房间内的机关妆匣中,还附上了具体开启阵法图的方法。
至于妆匣上的机关也很简单,有花棋在,不会解不开。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茯欢是不会轻易用出阵法图的。
风书张了张唇,还想说点什么,忽然房门被一脚踹开,迦夜神色焦急地走了进来。
“女人,小爷刚才看到有贼人闯入……”
迦夜话还未说完,就被止在了喉间。
不远处一个蒙面黑衣人用匕首抵着茯欢的脖颈,冷声道:“不想她死,就放我离开。”
迦夜心知不能拿茯欢的性命开玩笑,咬牙道:“你可以走,但别伤她。”
他在等,等黑衣人露出破绽就将茯欢抢回来。
风书的身份绝不能在此刻暴露,茯欢知道按迦夜的性子,只要风书有一刻的松懈,就会被逮住。
她闭上双眼,纤细的脖颈就这般触上了锋利的刀刃,鲜艳的红色刺痛了迦夜的双眼。
风书也没想到自家主上竟做到了这般地步,心中有悔的同时嘴上配合出声:“你若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她。”
迦夜的命脉顿时被捏住,他目光紧锁风书,然后抬手封住了自己的内力:“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风书嗤笑一声,随即把茯欢推向迦夜,自己则从窗户闪身出去。
迦夜原本想去追,却被茯欢握住了手臂。
“迦夜,我疼。”
脖颈上的那道刀痕虽然不深,但痛感也不少,眼见鲜血逐渐凝涸,迦夜连忙抱着她去找怀秋。
因着他们侍女的身份,蒋睿即使答应了茯欢不让他们离开她的身边,可他们却得住在柴房里,柴房里只摆着两张草席,甚至连被褥都没有。
彼时迦夜刚飞奔而至,怀秋正拿着个扫帚在清扫灰尘。
“她受了伤,你快给她看看。”
闻言,怀秋手中的扫帚掉落在地,迈着大步走上前来。
当看到茯欢脖子上的伤口时,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
怀秋拿出一个药瓶,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并撕了块布条为她包扎,做完这些,他才开口问道:“谁伤的?”
迦夜懊恼的来回踱步:“都怪我,应该第一时间就把那贼人击倒,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女人,你没事吧?”
茯欢心道如果迦夜第一时间冲上去把风书给打倒了,那也就不用演了。
她轻咳了几声,扯出一抹笑来:“我没事,那人闯进来似乎是来探探我的身份。”
迦夜和怀秋的神色有些凝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来。
“女人,今夜由小爷守着你!”
怀秋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了茯欢,目色中包含了一丝坚韧:“我来。”
两人说什么都要守着她,茯欢眼珠子一转,柳眉弯弯:“不如你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