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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和让裴元绍继续看守道场,让周仓带着几名喽啰到后堂,看那三人还在画符,让他们下去吃饭歇息,趁机将部分画好的符文收走,换了普通的黄纸,又将神水换成清水,等他们吃完饭继续画符。
最后来至书房改造的神堂,这里面挂满了经幡,点着一排香烛,中间一口铜鼎,里面滚油噗嗤嗤作响,便是放置摄魂神器的地方。
刘和正准备让换油,忽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却是张宝的另一位亲信副将严政,见刘和在里面,问道:“神使在这里做什么?”
刘和答道:“明天就要做法,我奉将军之命检查灵符和神器,这里面的油烧了几天了?”
严政答道:“已经有五天了,每天都要添一点油进去。”
刘和说道:“地公将军吩咐过了,明日做法非同小可,里面的油要全部换成新的,你马上找人更换。”
“这个……”严政一愣,神器除了添油的侍从,谁也不能靠近,换油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不敢作主。
“怎么,还要让地公将军亲自来下令吗?”刘和神色一冷,沉声道,“我现在就去把师傅叫醒。”
“且慢!”严政知道张宝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这时候把他叫醒,还不得把自己皮给扒了,赔笑道:“神使不要生气,油属下派人去抬,但换油的事情,关乎神器,还是神使亲自动手的好!”
“也好!”刘和点点头,吩咐道:“找最可信的人来守住这里,不准走漏任何风声,否则我先把你的魂符给烧了。”
严政浑身一颤,赶紧答应一声快步跑出去准备了。
刘和带着周仓站到高台上,将手伸向铜鼎,周仓看着翻滚的油锅,惊叫道:“兄弟小心——”
话音未落,便见刘和已经将手伸进去,在里面搅动了几下,呲着牙甩了甩油水说道:“还真有点烫。”
“有……有点烫?”周仓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和,这滚油里面搅动,岂止是有点烫?
又看了一眼翻滚的油锅,周仓惊疑不定地问道:“小兄弟已经得到将军真传了?”
“什么狗屁真传,”刘和翻了个白眼,擦着油渍对周仓说道:“你上你也行!”
“我……”周仓指了指自己,默默摇头,他可不想一只手变成油炸猪蹄。
就在此时严政带人抬着一桶油进来,另外准备了一个木桶,刘和让他们都退出去,将门窗关好,小心守护,不许偷看。
刘和找了一些碎布,和周仓将铜鼎抬起来,把里面的滚油全部倒出来,猛然一股浓浓的醋味溢散开来,只见上面只有一层油水。
周仓一愣:“这是……”
刘和冷笑道:“这底下煮的其实是醋,并不是滚油,所以虽然有点烫,但并不会伤人。”
周仓似懂非懂,伸出一根手指试了试,果然没有那么烫,顿时大怒,咬牙低骂道:“这混蛋,敢骗老子这么久。”
“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嘿嘿!”
刘和一阵阴笑,看到铜鼎底下放着一件一尺来长的铜器,大概就是所谓的法器,也懒得去看,让周仓把一桶油全都倒进去,重新装满了铜鼎。
二人把铜鼎放回原位,刘和故意合十做诵经状,让周仓开门,严政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继续到其他地方巡视去了。
把半桶醋倒到后院的下水沟里,二人重新回到道场,此时大街周围已经聚拢了许多贼军,大家都在期待着地公将军赐予神水,保佑他们平安。
刘和在人群中看到程普,借着安抚贼众的机会,暗中将他介绍给裴元绍和周仓,只说是在幽州时结识的好友,这一路上多亏他照顾,裴元绍将他一并带回住处。
晚上周仓说了铜鼎之事,裴元绍大骂不已,二人已对张宝将信将疑,刘和以取行李为借口返回,四人暗中商议,如果明晚张宝做法失败,便趁乱动手,程普则暗中派人出城报信。
翌日一早官兵又在城外骂战,但无人敢出战,官兵用弓箭攻城,贼军死伤无数,城内哀鸿一片,都在期待着晚上张宝登坛做法,反败为胜。
好不容易盼到日落西山,此时城中的大街上已经挤满了贼军,甚至房屋、树木上都爬满了人,大家都在盯着道场,看张宝一显神威。
张宝休息一整日,稍微恢复精神,此时身穿道袍鹤氅,手持拂尘,身背桃木剑,八名侍从随身跟着,刘和则端着那些符纸站在香案旁边。
张宝披发跣足,仗剑来到高台之上,环视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弟子,官兵猖獗,杀我兄弟,天帝震怒,昨夜托梦于我,要狠狠地惩罚他们,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张宝开始焚香制造符水,将那些摄魂符焚烧,看着一道道红线出现,附近的弟子纷纷下跪磕头。
张宝当众宣布,等这些符纸烧光,城里所有的泉水都会变成神水,喝了之后不但病痛痊愈,而且刀枪不入,便可开城与官兵作战。
百姓无不激动,纷纷再拜,张宝又厉声说道:“自起义以来,不少人叛教逃走,我们绝不饶恕,要将他们的魂魄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听了无不悚然,全都愣愣地看着法台上的那些黄纸,除了神水符之外,便是这些摄魂符最可怕,一旦被斩,即便是死去的人也不能超生。
万众瞩目之下,刘和将第二盘符纸端上去,只见张宝拿起桃木剑指向空中念念有词,随后焚香烧纸,脚踏罡步,转了三圈之后才站在香案前合什行礼。
将桃木剑十分虔诚地举在手中,张宝大声诵念:“南华大仙在上,弟子要代为斩杀这些背叛太平教的弟子了!”
随后拿起桌上铜碗喝水,水喝进嘴里,他端碗的手忽然微微一顿,这水……怎么有些麻?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去思考,猛地一口水喷出来,喷到剑刃上,取出一张符纸斩下去……
“咦?”张宝一愣,那张纸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眉头紧皱,又取过另一张纸斩下,还是没有反应,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刘和,刘和指了指铜碗,示意他多喝水。
张宝有些慌神,急忙端起碗猛灌了一口,凑近桃木剑狠狠地喷在上面,又去过符纸斩下,依然只有一道水印,没有出现血迹。
“个(这)……个呵(这是)等么(怎么)肥四(回事)?”
张宝厉声大喝,却发现嘴里已经完全麻木,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顿时神色狰狞。
刘和其实也没听懂,但他知道张宝的意思,赶紧上前大声说道:“师傅,快拿法器,取法器——”
张宝双目充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侍从,这神水都是侍从准备的,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居然口腔舌头发麻,让他难受至极。
做法失败,又说不出话来,他大步走向铜鼎,现在唯有取出法器来威慑这些教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