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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口
诚如侍从所言,等待在楼梯口的,确实是一位老人。
“您是?”
眼神满是陌生,温判回头,亲眼见到,到底还是忍不住露出惊讶。
“陆溪言小姐,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温判,喻江白的祖父。”
杏眸微微睁大,女孩儿露出诧异。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判看着这个消失了三年的女孩儿,语气冷得可怕:
“按照法律关系,你是江白的妻子,是我的孙媳妇,可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未认可过你。”
温判年轻的时候习惯了虚与委蛇,老了却不喜欢拐弯抹角。
他直白地展现出自己对女孩儿的不喜,即使,当年车祸已经真相。
“江白对你的在乎,是我不喜你的主要原因,可根本原因,你知道。”
拄着拐杖,温判没有在意女孩儿眼底的怔然,自顾自地开口:
“即使车祸是人为,可我的女儿女婿出事,和你,关系紧密,而且,可能是因果报应,我的孙女,也因为你,在最好的年纪,成了植物人……”
“江白现在这条腿,还是因为你废的,陆小姐,对于我一个老人而言,你就是我们家的灾难。”
眸光微顿,陆溪言指尖莫名微蜷,心口露出慌乱。
温判嘴里的这些事,她全无记忆。
却生出闷涩之感。
温判浑浊苍老的眼神看着她,近乎冷酷:
“三年前,当我以为你死在了那场大火里的时候,我是欣慰的。”
老人全然不在意女孩儿瞬间惨白的脸色,他紧接着开口:
“我不清楚江白是怎么找到你的,陆小姐,你父母的死,你应该也无法释怀,你和江白,注定不能善终。”
他深深看了一眼女孩儿,不留任何余地:
“及时止损,对你和他都好。”
老人说的事,她一无所知。
她父母的死……
心口莫名钝痛,来得突然而迅疾。
她无意识地捏紧了掌心,白净的脸上是老人所陌生的冷淡。
女孩儿后退了一步,没有从前的记忆,她也没有了在老人面前的局促:
“温老先生,”
杏眸微闪,她看着近乎咄咄逼人的温判,语气平和却冷淡:
“我不清楚你口中的那些事,是否真实,因而我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两只手交叠放在腹部,女孩儿静静掀眸:
“及时止损这个词,您应该和您的孙儿说。”
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跑来找她。
眼睑微垂,陆溪言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温判胸口起伏得厉害,他也没想到,从前在他面前懦弱的女孩儿,也会露出如此强势的态度。
拍了拍胸口,他皱眉,弯腰喘着粗气。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甚至来不及抬头,猛地一道推力传来。
笨重的身体失重地朝后倒去。
鲜血拖了一路。
“砰!”
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传来,楼梯口拐角露出一片米白衣角。
陆溪言走的并不远,听到声音,心口漏了半拍。
抬起的脚怎么也落不下去。
到底还是忍不住折返回去。
米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脚步声传来,她慌乱转身跑开。
身后传来另一个女人的惊呼声,折返回来的女孩儿已经跑到了门口。
“温爷爷!”
医院。
“喻先生,很不幸,老先生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医生有些胆颤,青年明明没有任何表情,气息却如索命的阎王一般可怖。
抬手擦了擦额头滚落的汗珠,一排医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阮璟搀扶着自家奶奶也赶了过来,看到脸色苍白的孙女,空青夫人皱了皱眉:
“我师兄,怎么样?”
医生面面相觑,青年在场,他们不敢说一句话。
阮妧扶着墙,卸了力气:
“温爷爷,去世了……”
她听到声音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站在楼梯口的陆溪言,脸色震惊。
那时候楼梯上多了血迹,老人后脑部分更是一片殷红。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拨通了救护车,可在车上的时候,老人就已经不行了。
空青夫人沉下脸,拄着拐杖的手隐隐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师兄,他怎么摔下楼的?”
阮妧目光落到被青年护在身后的女孩儿身上,抿唇:
“我到的时候,上面只有姜白小姐一个人在。”
手心冰凉,医院的消毒水味道透着死亡气息。
“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苍白的话似乎是如此无力,即使是一贯温柔的阮妧,看向女孩儿的目光也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染上厌恶:
“我在楼下,听到了的,你和温爷爷,发生了冲突。”
阮璟看到陆溪言,脑袋还有些懵,听到自家姐姐的话,下意识地顺着逻辑开口:
“所以她恼羞成怒,推了温爷爷?”
“说够了吗?”
指尖僵硬,喻江白抬手,将女孩儿护在身后:
“猜测,不是你们诬陷她的理由。”
冷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颀长身形的青年眼底冷然:
“祖父为什么会去茶话会?为什么去找言言,你知道。”
阮妧脸色顿时惨白。
指甲陷进了肉里。
她只是……只是……想让温爷爷和喻江白和好……只是……想让温爷爷,警告警告陆溪言……
她没想过会出这样的意外!
阮妧白了一张脸,优雅褪去,甚至有些狼狈。
空青夫人叹了一口气,压下心痛,朝着喻江白弯下了腰,声音颤抖:
“江白,是我没有教好自己的孙女……”
她已经察觉到了妧妧最近的异常,本以为和她说通了就好,却没有想到,她会借此机会,叫来师兄……
“奶奶……”
素来高傲的奶奶低头弯腰,阮妧心口堵着一口气。
她看向青年身后的女孩儿,冷冷出声:
“你难道,就不怀疑你护着这个吗?温爷爷出事的地方,只有她在!”
“妧妧!”
听到空青夫人的制止,阮妧攥紧了手心:
“你就当真那么信她?哪怕躺在那里的是你的亲祖父,你也要偏袒她吗?”
喻江白掀了掀眼皮,冷淡幽暗的底色让阮妧止不住地颤抖。
当着一众人的面,他轻轻攥紧女孩儿冰冷的掌心,一字一顿:
“我只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