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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鞮知道他没法再躲了,只得努力稳定了一下心神,猛地从柴堆里站了起来。
矮胖炊夫冷笑了一下,鄙夷的看着履鞮说道。
“我还以为是刺杀家主的刺客呢,想不到竟然是个小奴隶。
看你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浑身都是灰土,估计是从哪里逃难来的难民吧?”
履鞮正在迟疑要如何对付这两个炊夫时,就听见高胖炊夫突然大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这里有个偷吃家主食物的小贼,快点来人抓住他!”
履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暗道自己刚才太大意了,竟然没看出来这两个炊夫是想先诈他出来,看看他手里有没有武器。
原本他可以一出来就趁两人不注意时夺门而逃,结果只因为他自己太想要硬碰硬的对付这两个人,就这样给了对方喊人围攻他的机会。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得选择拼死一搏。
只见履鞮猛地往前扑了过去,还没等矮胖炊夫反应过来,履鞮就用自己灵巧敏捷的动作将徒有壮实外表的敌人绊倒在地,还顺手一把卸了矮胖炊夫手腕上的力道,顺利地夺过了他手中的刀。
与此同时,整个炊房也被胖炊夫喊来的十几名护卫围住,履鞮紧握着手中刚夺来的刀,与高胖炊夫不卑不亢的对峙着,目光里射出夺人心魄的凶光,竟让高胖炊夫不敢正视。
矮胖炊夫见状也是大为吃惊,他吓得屁滚尿流的在地上爬着逃到了门外,紧张的指挥着门外的护卫赶紧将他干掉。
履鞮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高胖炊夫的身边,接着他出手如电,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技巧,一刀便结果了高胖炊夫的性命。
那看似强壮无比的敌人,瞬间便如同被风吹倒的稻草人一般轰然倒地。
领头的护卫见状,顿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有些不好对付,举起手中的利刃便朝着履鞮猛扑了过来。
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也立刻拔出刀,紧随着领头护卫的步伐冲了过来。
履鞮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冰冷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杀意,却根本看不出一丝慌乱。
突然,他身形一闪,宛若一道黑影般冲了过去,还没等其他护卫们反应过来,有两名护卫便惨叫了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履鞮看出了自己的武功明显占据优势,顿时原本不太多的信心增加了不少。
面对眼前有些被他震住了的敌人,他更加自信的充分施展出曾经学过的所有武术技艺。
他闪转腾挪,灵活自如,手中原本粗笨的刀锋此刻却宛如天下名刀般发出耀眼的寒光,在他所过之处,十几个护卫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很快,十几名护卫全部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浓稠的鲜血散发出极为腥臭的气息。
但这种恐怖阴森的气息,弥漫在炊房这种特殊的空间里,却显得并不突兀。
唯一的幸存下来的护卫此时躲在一旁,看到这个景象,顿时吓得跑远了。
他要回去禀报家主,告诉他今夜府内来了个何等可怕的男人。
看着唯一剩下的护卫逃窜离开的背影,早已是伤痕累累的履鞮有些得意的轻笑了一下,随即再也支撑不住虚弱不堪的身体,勉强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后,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去的瞬间,他还在想,真是万幸,多亏了这里的光线足够昏暗,这才使得那个满脸惊慌,只顾逃命的幸存者没有看到,其实,他早在十几个护卫的围攻里受了严重的刀伤。
只要那个幸存的护卫再多等一会儿,就可以发现履鞮脱力摔倒坚持不住的样子。
到那时候,那个护卫如果想要杀了他,简直可以如同杀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只是,履鞮身上穿着黑衣又是脏兮兮的,这才使得渗出的血迹在夜色里看上去并不太明显。
更何况,他一直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咬牙维持着最后一丝力气的硬挺着继续与护卫们殊死搏斗。
所以,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那个幸存者,都没有发现履鞮此时其实已经身负重伤,很可能会命不久矣。
履鞮很清楚,现在的他,是一个私自逃跑的奴隶身份,一旦被这群护卫抓住,即使不被立刻处死,也会遭到无比凄惨的折磨。
所以,哪怕是跟他们同归于尽,履鞮也要尽最大可能的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履鞮凭借着最后仅存的一丁点儿力量,费力的爬到了离炊房不远处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
他用周围散落的杂物遮盖住身体,确定这里很难被人发现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履鞮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刀伤很严重,虽然这些不得不扛下来的刀伤都被他刻意避开了要害部位,但过多的伤口还是让他一直流血不止。
如果再不赶快找医师进行处理,他必定会很快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履鞮当然不想死,他才只有十四岁,还没有真正享受过自由的快乐。
他从小就被当作奴隶养大,从来没有得到过允许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有机会过上自己的人生,他真的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然而,身体内部传来的警告信号却越来越强烈,履鞮的面色和嘴唇已经变得苍白,皮肤也开始不断的冒出冷汗。
他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而无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这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如果再没有人来及时帮助他包扎伤口的话,他很快就会逐渐陷入昏迷之中,直至死亡。
就在此时,一个少女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炊房门口,确定好周围没有人之后,溜进炊房搜索起食物来。
很快,她就发现了锅内的肉糜,因为履鞮中途突然出现,里面的食物直到现在还没被送去给申孝。
这个少女,正是来申氏家族做客的阿棠。
不过,如今的她,已经被杜原款收为了养女,恢复了自己真正的姓。
她叫祁棠,原本就一直叫这个名字。
只是因为她的庶女身份一直不被士蒍正式承认,所以在士氏家族里活得就像个普通女奴一样。
自然,她也不配带上士蒍的姓。
所以,士氏家族的人,都只会叫她阿棠,时间久了,就连她自己都有点记不太清真正的全名了。
后来,她在杜氏家族里重新跟士蒍父女相认,士蒍觉得她已经流落在外太久,更是不想认她回家了。
说到这件事,其实,阿湄在昏倒后,并不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
当时,因为阿棠冲动冒失的认父举动,一下子打断了婚礼的正常进行。
后来,更是出现了阿湄昏倒在地的突发事件,彻底扰乱了婚礼的秩序。
最终,杜氏的家主杜原款只能亲自不断的向宾客们诚恳谢罪,然后,带着复杂的心情将宾客们送出大门,回来硬着头皮处理这桩突如其来的家族丑闻。
同姓不婚,在春秋时期向来是贵族死守的原则和底线,杜氏家族当然也不例外。
更何况,这两个孩子还不仅是同姓这么简单,他们根本就是至亲的堂兄妹关系。
尽管杜适一直秉持着君子的作风,始终维护着阿棠,但杜氏的族人还是打从心底里厌弃起这个和他们血缘关系并不亲密的低贱女奴。
就连身为阿棠亲生父亲的士蒍,也因为这个失踪多年后再次冒出来的庶女而头疼不已。
卿大夫的名誉是最重要的事情,现在,身为士蒍之女的阿棠却长时间流落在外,还差点和自己的堂兄成亲,这件事如果被传出去,无疑会毁掉士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誉。
虽然,参加婚礼的宾客都为了讨好未来即将会升任大司空的士蒍,都信誓旦旦的表示了绝对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但这个秘密终究还是成了士蒍心中的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所以,最终,士蒍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没有带走阿棠,也没有对外宣称要认回阿棠这个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