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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兵借道,生灵退避!”
宛若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而起,奇怪的是,于这空旷荒芜之地,竟带起一声声回响。
但这还不足以震惊。
在这一声传扬开来后,舒锦蓦然发现,那鬼门关与自己的距离竟然在逐渐拉开。
城门中,散出七彩流光。光芒流转间,城门却是离自己越来越远,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没人提前跟我说呢?”
舒锦回过头想要寻找花店店主的身影,可那小子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诚如他所说,之后的一切就只能靠舒锦自己了。
舒锦强忍住惊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其他的亡魂们。她不是鬼,所以接受不到指引。
但是咱不慌。
虽然咱不是鬼,但咱身边多着呢,人家做什么咱就跟着做呗,照猫画虎还不会吗?
舒锦左右一看,其他的鬼都已经分成两列,她也连忙站好。
一个阴兵手执阴旗,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而后两个阴兵分别站于整支队伍的左右两侧,剩下的三个阴兵则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只见位于最前方的阴兵大旗一挥,整支队伍便缓慢地行动起来。
随着整支亡魂队伍前进,舒锦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她想看看这鬼门关的诡异光芒,或者说是阴间的诡异力量是否会对阳间的正常秩序造成干扰。
乱葬岗位于荒山之上,周遭鲜有人家。仅半山坡上有间土瓦房,里面住着人家。也不知道这户人家是看山的,还是守墓的,又或者只是普通人家。
在舒锦二人徒步上山时,还见着那家亮着微光,然而这才仅仅只有十几分钟,那间屋子便熄了灯。想来多半是因久住在这里,对于这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什么时间点会有灵异的事情发生,所以一到这个时间就关上了灯。
“啊!!!”
“呃啊!”
“……”
亡魂队伍寻着鬼门关古城中散发出来的光,默默地前行。可走着走着,这一群亡魂们便哀嚎起来。他们脚下步子不停,但一个个抓耳挠腮,痛苦嘶吼着,一时间让舒锦手足无措。
但为了不引起阴兵的注意,她也只得学着他们挠乱头发,咿呀乱叫着。
可怜了这闺女,在这森冷的夜晚脱的身无寸缕,被冻得瑟瑟发抖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眼下还要扮作失心疯的样子,真得亏她之前跟掌柜的经历的那些事情,磨砺了她的心性,不然换作其他人,早就心理崩溃了。
舒锦也在庆幸,幸亏花店店主挑了个荒山野岭的地方,没有人烟。这要是在市里的墓园,大晚上的肯定会有很多到那里去寻求刺激的小情侣,好家伙,这要让他们撞见了,估计都不用等待第二天,舒锦当晚就在朋友圈里火了。
第二天新闻报纸的头版头条,大概率会这么写:深夜墓园惊现一失心疯女子,赤身裸体举止怪异,将小树林里正在亲热的男女吓得大小便失禁……
然后再配个当时的图片……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舒锦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可真是社死啊!
阴兵借道,借的是阳间的道,走得却是阴魂的这一生。
新死之鬼,入阴间前必过的一关就是这借道,借阳间之路入阴间,走的是一生,断的是身世情缘。
自阳入阴,便是从有到无,将阳世的一切因缘全部割舍,摆脱尘世的一切负累,干净地来干净地走。
自此,你便只是你,不再是谁人父,不再是谁人子,阳世间的一切都与你再无干系。
洗净铅华,方可入阴司。
舒锦跟他们不一样,她不是真的死,体会不到他们与尘世因缘割舍的痛苦,只觉得脚上无鞋,赤脚踩在地面上被沙石又扎又硌疼得要命。
那双细嫩的玉足,早已是布满划痕,渗出丝丝血迹。
如此走了一刻钟,那鬼门关终于停了下来,与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舒锦见他们一个个神情逐渐放松下来,便也不再装出那副痛苦的样子,狠狠地长舒了一口气。装疯卖傻,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呢。
“‘辞阳’毕,入关!”
阴兵归位,列于鬼门关前,为首者喝道。
舒锦不晓得什么是辞阳,但想来估计是跟他们刚才的那阵痛苦有关。眼见亡魂们一个接一个面无表情地向城内走去,舒锦也咬了咬牙,紧随其后。
……
在舒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鬼门关后,离鬼门关百米之外的一棵树后,花店店主偷偷冒出头,看了看抓在手里的舒锦不久前才脱下还带着些许余温的衣物,他猥琐地笑了笑。
男人嘛,就是这么一副德行。
“哎呀坏了,防身的家伙没给她!”
花店店主懊悔地一拍脑门,看着衣服口袋里漏出来的小银刀,他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小银刀的来历他也知道,因为那人赠与笑行的时候,他就在边上。这是一柄女子适用的法器,对于妖魔邪祟具有极端的克制作用。阴司鬼帝、阎罗之流,虽然不属邪祟一档,但多多少少也会受其影响。
没了它傍身,舒锦一旦在下面遭遇危险,那可如何是好?笑行没救回来不说,还搭进去一个……
也怪自己,怎么就没把这档子事情算计进去呢。光想着怎么把她送进阴司,没想着送进去以后怎么让她自保。
花店店主苦笑一声:“真的是只能靠你自己了啊!”
“虽然里面我管不了,不过外面这个麻烦,我倒是能帮你收拾掉的。”
他扶了扶眼镜,轻笑一声,随后将舒锦的贴身衣物卷吧卷吧塞到腋下夹住了,然后反手握住小银刀,看向身后的几棵树木。虽说是女士适用的法器,但对他来说,其实也无所谓了,只要能发挥出该有的效果就好。
大概是听到了他所说的话,在他所看向的那几棵树后,纷纷现出了几道身影。夜风吹起,撩动了那样式古怪的道袍。
“北斗行宫?!”
见到他们的那一刻,花店店主一下子眼眶就红了。他想到了胡晓梦,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正是因为他们而饱受摧残,至今神志仍旧不太清醒。
新仇旧恨,一块儿来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