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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费思委屈巴巴地抿着唇,勉强点头:“想起来有点憋屈。”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丁费思拿出手机,试图登录以前那个微信号,登录还废了点时间,一登上去,上千条消息扑面砸过来。
最顶上的那个聊天框,是祝野的。
是高三时话很少,也很少和她聊天的祝野。
丁费思莫名有点手抖,看向在旁边画画的祝野。
他没抬头,只是低头画着给她看的漫画图。
丁费思点开了祝野的对话框。
消息从『高考顺利吗』到『去哪了?』
意识到她失联,他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到后来,多数都是深夜发过来的消息。
『思思,我很想你』
他把成功了的实验发给她看,把有她的梦境写成长篇的文字发给她,告诉她华大的万圣节遇到了cos懒羊羊的人。
后面的信息变得越来越长。
相隔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最后一条,是和她重逢的前一天。
『平安夜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你平安。』
而他如愿以偿了。
相遇后不久,在她和他一起看流星雨的那天晚上,丁费思看见流星雨就立刻双手合十许愿,许完愿,发现他没有许愿,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许。
他说,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的愿望甚至都不是希望她回来,而是希望她平安。
他的要求在逐年的等待中变得越来越低,到了只求她平安的地步。
丁费思眼眶发酸。
他的那些文字和他的人不一样。
他的文字极其温柔,连天气很好都会缱绻细腻地告诉她。
完全不像祝野的风格。
祝野在丁费思身边画着漫画的绘图,侧脸专注,冷锐的额角在碎发的遮掩下变得柔和。
因为丁费思,祝野也可以变得不像祝野。
因为他现在是有丁费思的祝野。
丁费思鼻头一酸,放下手机靠在他怀里。
她压住哽咽,尽量装作平静:“祝野,你今天画的是什么故事?”
祝野修长如伞骨的手指划过屏幕,神态淡漠,声音却温柔:“是流星雨的故事。”
“一个猎人有很强烈希望实现的愿望,他听说流星雨可以实现一切愿望。于是日日夜夜都盼着流星雨来临。”
“可是盼了好久,直到猎人都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流星雨还是没有来,他临死之前,忽然有一种直觉,觉得他今天就会见到流星雨。这股兴奋压过了病痛,他强撑着起身,果然,在他搬了椅子到庭院之后,天上突然开始下起流星雨来。”
丁费思追问道:“那他许了什么愿啊?”
祝野故意不说,淡淡道:“你不如猜猜看?”
丁费思试探道:“病马上好起来,继续活下去?”
祝野摇摇头。
丁费思:“变得非常非常有钱?”
祝野:“再猜。”
丁费思摸不着头脑:“他想当国王?”
祝野:“不对。”
丁费思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什么?”
祝野侧头,眼中有黄昏与日落融融的温暖,像是飞鸟越过大笨钟般缱绻,认真地看着她。
“他少年时与自己的恋人在树林里面失散了,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而恋人也没有再回来过,音讯全无,可是那森林里都是野兽和毒蛇,那个世界太可怕,他害怕恋人已经遭遇不幸。”
丁费思一刹那忽然明白了什么。
而祝野轻声道:“所以他许的愿望是”
丁费思的心跳凝滞。
“是什么?”
祝野摸摸她的头,
“是祝丁费思平安。”
丁费思一刹那眼眶酸得发胀,窝进他怀里哭:“你干嘛呀。”
“故意讲这样的故事,是想让我哭吗?”
祝野搂着她,温声道:“是我想逗逗你。”
丁费思趴在他怀里,靠在他温热、有清晰心跳的胸膛上,男人的气息清清爽爽。
偏偏他却在恶作剧。
丁费思不理他,却蹭在他怀里,脸颊在他胸口上揉了揉,柔软的面颊蹭过线条利落的肌肉,还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香气。
她咕哝道:“算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了。”
祝野随意她在自己身上蹭,厚脸皮地轻笑道:“谢谢宽宏大量的思思。”
他摸了摸她的肚子:“也谢谢我们的乖女儿。”
看着祝野格外认真的侧脸,丁费思有点走神。
如果不是肚子已经开始往外凸起,恐怕她都还不能明显察觉到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是她和祝野的孩子。
“好吧,我们接受你的道谢。”
她把脸贴在祝野胸口上,不由得道:“祝野,你是给我下什么迷魂药了吗?”
最近这段时间里,每每和祝野呆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恨不得和祝野黏在一起,想坐他的大腿,摸他的腹肌,靠在他温热的怀里。
她幽幽道:“是因为你帅吗?我为什么老是想摸你。”
祝野的语气傲慢又欠揍:“是因为你喜欢我呢。”
丁费思吐了吐舌头:“自恋。”
他抬了眼,慢慢地道:“孕期想摸我很正常,你的雌激素过高了,总要找个发泄口不是?”
祝野随便她摸,慢条斯理地道:“你就先随便在哥哥身上发泄发泄。”
他捏住她的脸:“等妊娠结束了,你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了,哥哥随时恭候。”
“咦。”丁费思抱住他的腰,用脸在他怀里蹭蹭,柔软衣物的触感摩挲着肌肤,虽然看起来很嫌弃,却又忍不住得意:“想到我在随便摸全华大长得最帅的学长,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就觉得好爽啊。”
他眼眸漆黑,轻描淡写却又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思思,你的雌激素分泌太旺盛了,学长都要被你摸着火了。”
他语气略显浪荡,毫无遮掩。
丁费思埋在他颈窝里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浅淡的冷香,颇为不舍地道:“那你自己着火吧,我要下去找陆盈了。”
他抓住她的手。
他语气闲闲,“哥哥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下去。”
祝野声音微哑:“还有,别摸了,哥哥挺不住了。”
丁费思讷讷道:“好吧。”
丁费思坐在床边低着头,因为床太高,脚挨不到地面,她细嫩的小腿就在空中一下一下地荡着。
祝野穿衣服起身,陪她下楼去见陆盈。
丁费思和祝野见到陆盈的时候,陆盈正坐在花坛边上抽烟,打火机撩起稍纵即逝的爝微火光,拂过她清秀的脸盘,短发的发丝像精灵一样在空中跳动着,表情很冷漠,像只不好接近的野兽。
看见丁费思来了,陆盈才把烟掐掉,窄杏眸微微一抬,落在了她肚子上,根本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句:“怀孕了。”
丁费思没想到陆盈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毕竟哪怕是朝夕相处的同学朋友都还没看出来,就连郑慧言也没发现什么。
她讷讷道:“你怎么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明明她肚子也不是特别凸,她不强调,没人会注意。
陆盈淡淡道:“看祝野这个表情,你不是怀孕了就是刚刚打了胎。”
祝野看丁费思的时候,会再顺带看她的肚子,像在确认什么一样。
要说没点问题,陆盈当然不信。
陆盈随手将烟扔进垃圾桶里,从兜里掏出一对石头,合在一起正好是一个爱心形。
丁费思错愕地看着那对石头,陆盈面无表情地塞进她手里:“偷了你的石头,现在还给你,你可以拿这对破石头去送给祝野了。”
是高三时,丁费思偶然捡到的一对石头,明明在不同的地方捡到,可合起来的时候却是严丝合缝,仿佛本来就是同一块。
于是丁费思就兴致冲冲地想把这对石头中的一只送给祝野,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就找不到了。
没办法,这件事也就作罢,没想到居然在陆盈那里。
丁费思捧着那对石头,震惊道:“你为什么……”
陆盈把手往兜里一插,不屑地道:“一时兴起。”
陆盈嘲讽道:“赶紧拿着这块破石头送给祝野,你就算送石头给他,他也会喜欢的要命。”
丁费思捧着石头脸一红:“嗯…”
陆盈有点不耐烦:“你先到一边去等着,我和祝野说两句话。”
丁费思和祝野对视一眼,祝野安抚道:“没关系,你先到一边等我。”
丁费思犹豫着走开,陆盈不耐烦地赶她:“还看,走远点。”
丁费思只好捧着那对破石头走远了一点。
她一走远,祝野就开口了。
然而却和陆盈的话撞在了一起。
“你喜欢丁费思?”
“我喜欢丁费思。”
陆盈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知道的?”
祝野表情淡漠:“三年前。”
无理由只针对丁费思,不针对其他人的陆盈,本来就足够奇怪。
当年,因为喜欢丁费思,看见她和男生玩得好,陆盈一球砸过去,没想到砸中了丁费思。
丁费思哭了,可陆盈那年不知道怎么安慰,嘴硬又傲慢。
直到丁费思扑在郑慧言怀里哭,丁费思还和很多人站在一起,站在了她的对立面,陆盈恼羞成怒。
那些年,陆盈像喜欢女孩子就要捉弄对方的调皮男孩,做了许多让丁费思难受的事情。
可那年的陆盈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反而让丁费思觉得,陆盈很讨厌她。
但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讨厌。
因为陆盈当年行径造成的错觉,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陆盈喜欢丁费思。
那一年在观众席对丁费思一见钟情的,不止有祝野。
还有被顶替了的陆盈。
丁费思那个节目,本来是她的。
偏偏她没有办法觉得丁费思不配,因为她在台下看得见,丁费思有多惊艳。
她迟到了,来顶替她的人,是一只白天鹅,一只让人喜欢的白天鹅。
她在台上,她在人海,明亮与晦暗一刹交错,仿佛是一个灵魂在不同时空的交汇。
如果不是喜欢得刻骨,怎么会有人连被对方继父强暴这种事,都能选择原谅。
想起来,都有些可笑又可悲。
三年后再次见到丁费思,为了和她搭话,她选择对丁费思冷嘲热讽,只不过为了和她说两句话而已。
这种喜欢无分男女,陆盈喜欢丁费思,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那三年,陆盈同样找她找得发疯。
听见丁费思因为潘建国的事情造成了阴影,她逼着丁费思和祝野结婚。
男人和别人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不爱的那个会先放手,女孩子和别人同时喜欢上一个人,更爱的那个会先放手。
她和祝野,顺应了这个规律。
她放手了,祝野紧紧地抓住了。
丁费思太单纯了,单纯到陆盈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讲这些复杂的感情。
可能陆盈和她明讲她喜欢她,丁费思也会傻傻地笑着,说我也喜欢你呀。
丁费思她根本不会懂是什么意思。
那不如不要懂的好。
这种喜欢很痛苦,也很绝望。
陆盈的表情冷峻,插着兜,在风里冷冷道:“知道就知道了,我无所谓,所以,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会第一个砸开你家的门把她带走。”
祝野面色冷淡:“不会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