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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带来太阳的腐朽,让曾经的故事不得不染上终末的尾音。
金辉色的日光在紫色薄雾的遮蔽下不复以往的璀璨,昏黄的天空与紫色的幕布交织相会,留下了绝望的悲鸣。
留在五线谱上悦动的音符也因此变得僵硬,它们挣扎着身躯,试图离开这片终末的废土。
人类的处境何尝一样呢?
即便是在废土中凭空出现的寒冬陌土也无法改变它最终落入地狱的结局。
——它们不是五线谱上的平行线,也没有相交时的节点,它们不伦不类,它们仿佛不该存在…
但,若是坚持下去,那便还有夺回一切的希望。可若是放弃,那便真的结束了。
未来的歌谣由历史谱写,现在的道路由旅者记录。
抬头看啊~
昏黄的天空依旧我行我素,崩坏的废土也照常鸣奏。
只不过在这样的黄昏中,多了一位旅者和一名少年罢了。
“看啊大佬,那边就是家!”
“妈妈看到这么多物资一定会很开心的!还有…”
“看到大佬也会很开心的~”
五线谱的奏乐中出现了异样的声音,童真与向往中又带着容忍的麻木。
它并没有打乱音符,也没有阻碍演奏,只是…太过真实的声音当真对的上曾经幻想过的未来吗?
少年活跃的动作与兴奋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的失落,在这片废土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战利品。
他高举双手欢呼庆祝着,为自己,也为明天。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他都有机会去争取。
少年从未失去过什么,因为那些都是他不曾拥有过的…只有希望留存于心,也仅有希望陪伴以往。
直至今日,少年都对于未来充满幻想。
虽然…
顾铖瞥了一眼后备箱中的物资——一箱过期的药品、一台近乎报废的唱片机,还有几盒发霉的面包与包装破碎的速食桶面。
可这些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不对吗?
顾铖轻松把着方向盘,看着少年乐观的笑容,自己竟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脸。
少年笑着诉说过去与未来,真的与喜鹊那般小巧,叽叽喳喳的讨人喜欢。
“你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不觉得很危险吗?”
看着少年的活泼劲儿和那跳下车的动作,顾铖脑海中满是不解。
即便是之前面对死亡时,他也没见到少年露出恐惧的神色。
那股即便是绝望也不会惧怕的气势让顾铖难得的觉得有点怀念。
“怎么会呢?肯定怕啊!”
“只是,妈妈需要这些啊…”
虽说是落日余晖,可散落的光在少年身上却形成了难以描绘的形状。
少年突然腼腆起来,不安的搓着手又转到后脑,不知所措的样子显出几分可爱。
顾铖呆滞了一阵儿,直到那总是叫不对名字的丁达尔效应出现时才回过了神。
光仿佛是穿破了那层能量,是有着形状的希望降临到了人间。
它纯洁而神圣,好像触手可及,却又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就是如此简单的映射在少年身上。
“我想…你会是母亲的骄傲吧?”
略显沙哑的声音中藏着顾铖自己都不知道的激动。
他脑海中那道绿色的倩影却是愈发清晰起来。
可一切模糊的梦幻都没有眼前少年带来的坚定清晰。
“肯定是!”
圭青涩的面容满是骄傲的神色,阳光开朗的笑容让人很轻松就能感受到少年的澎湃希望。
慢下来的越野车上,少年摘下护目镜、脱下厚重的毛毡帽,露出了下面显眼的酒红色碎发,那对仿佛是海底星辰般的眼眸带着无限的光芒。
废土客的快乐?
顾铖只知道他看到了人类最本质的特征。
圭的笑容深深地刻在了顾铖的心中,好似连带着体内的某些东西都有了反应。
“头发很好看,应该也是遗传你的母亲吧?”
顾铖望着那头有些杂乱的红发睹物思人般的怀念起来。
他记忆中好像也有谁是这样的头发来着…耀眼又不觉得突兀的酒红色,谦逊有力中又是浓厚的魅力。
优雅,古典,满是包容。
不知为何,顾铖好像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
“没有哦,妈妈是黑发,我应该是遗传父亲的吧?”
少年飘忽的眼眸满是疑惑,好像对于那位父亲没有任何痕迹。
顾铖并不是那种古道心肠又不知好歹的人,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后便不再多说。
记不住的过往,就仍由它去吧。
顾铖和少年并排走着,向着视线看去,远处的黄沙中隐约出现了一座工厂的轮廓。
相对于其他被崩坏兽“糟践”的残骸,这座充满铁锈气息的工厂更加完整,也沾染了些许人类生存过的痕迹。
这让顾铖有些疑惑,那些崩坏兽几乎都是一根筋的生物,怎么可能会遗留下来这样的人类建筑呢?
即便只是一座被遗弃的工厂。
“怎么了大佬?在发什么愣啊?”
小喜鹊揽住顾铖的胳膊,亮晶晶的大眼睛中流露出几分关心。
顾铖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运转起崩坏能检视起工厂的特别来。
可能量刚进入工厂的范围就没了反应,仿佛是石入大海般寂静。
[律者,离开这里!否则…咳咳!]
突然间,一道有些疲惫的声音从顾铖脑海中炸开,惊得他差点就完全爆发体内的能量。
不过,仅仅只是一丝波动,却也让那道声音的主人受到了反噬。
顾铖眯着的眼眸中露出了兴奋…
捕猎、撕割,逃亡与追杀。将它虐杀,把他…哈…哈哈哈——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很是开心,仿佛找到了什么新鲜的玩具。
“大佬?”
“莫…比乌斯,你怎么啦?”
就在顾铖的思绪愈发奇特时,圭的声音让他清醒了过来。
“呼…”
怎么回事…?
顾铖惊魂未定的看向自己的双手,之前强压下来的空虚感与悲境的疲惫再度涌了上来,一时压的他直不起身来。
“大佬?”
“莫比乌斯!”
圭紧张的搀扶着顾铖,使他不至于完全倒在地上。
顾铖现在的身体中并没有心脏,所以没办法察觉他现在的心率如何。
只是那股诡异的感觉却无时不在干扰着他。
旅者还是律者?
顾铖喘着粗气挣扎着站起身。
“别担心,只是刚才和帕凡提的战斗消耗有些大…”
顾铖强装镇定的调整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来,用嘴里编织的谎言尽量安抚着圭。
他自己不过仅仅只是个伏笔罢了,但这个少年不是,所以没必要把他卷入进来。
“没问题吧?要坚持住啊!妈妈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圭感觉到身上的重量确实减轻了一些,可还是担忧的关心着顾铖。
对于少年的关心,顾铖却是很感动,但对于那填不满的冰寒深渊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顾铖摇了摇头,背起了车上的物资,牵着少年的手向工厂走去。
“没什么问题,先去‘家’吧,外面并不安全。”
扫视着四周隐藏起来的陷阱,顾铖决定先把少年送到他自己的家园再说。
至于那道声音…
呵,自己虽然不是巅峰状态,但也不至于哪里都去不了吧?
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被风沙覆盖,工厂的轮廓在清晰的同时却把他们来时的道路遮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