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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幻灵旧事〔三〕之孰对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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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雷滚滚,闪电划破天际。圣朝大军黑压压一片,而站在大批军队面前的,只有凌芷烨孤身一人。寒风凛冽,她发丝飘着,拂过她那张白净的脸庞。

    她笑了,笑声那么的凄厉。树枝沙沙,让气氛增添了一丝诡异。

    “你笑什么?”夜氏不满,皱起眉头。凌芷烨的笑让他隐隐不安,凌婉卿死了,反派们统统被剿灭,凡人与幻灵族完全不在同个等级上,一旦凌芷烨发疯起来,他们这些普通人只有死路一条!想着,夜氏打了个冷颤,他的马也因此后退了两步。

    听到夜氏的问题,凌芷烨看向了他:“我笑什么?我在笑你堂堂国主,小肚鸡肠。”

    一语惊人,让圣朝大军们唏嘘不已。没人敢这么跟夜氏说话,大概这世上也只有凌芷烨敢这么跟他说话吧?而夜氏的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这女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讽刺他!

    “你三番五次挑战我的耐性,你真是够厉害的啊——”凌芷烨冷笑,翻了个白眼,看向了别处,“你总是怕你那块破江山会被我拿走,你要我说多少次?老娘不稀罕你那块破土地。我处处忍让,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性。”

    “行啊!既然你不仁,那我也不需要讲究什么道义了。你既然怕我伤害你的百姓,那我就不如你所愿。你既然害怕我夺你江山,那好!今日,我就告诉你——千圣朝剑阁那把黄金剑一旦离开剑阁,从那一刻起,圣朝的江山不再为你夜氏所有!”

    “到那日,圣朝将被海水淹没,山峰倒坍,人亡物毁。”凌芷烨的目光扫视着圣朝军队,她眼中的寒光,让军队里的每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夜氏一听凌芷烨所说的,气得浑身发抖:“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把你的幻灵国占领了!”

    话音刚落,夜氏身下的骏马前脚离地,发出了嘶鸣。夜氏夹紧马肚,接着就是狠狠地一踢,骏马奔腾,向凌芷烨身后的幻灵国国界直奔而去。

    国君带头,后面的士兵岂敢继续站在原地?纵使心中对凌芷烨的惧怕再多,也要跟随着国君的脚步,占领那块他们一直心存畏忌的土地。有的持着红缨枪,有的拿着盾牌,有的骑着战马,有的推着战具,向幻灵国奔去。

    “谁敢——”凌芷烨大吼一声。

    她腾空而起,催动灵力,衣袖一甩。几个灵力球砸在地面上,轰隆一声在人群中炸开。血肉横飞,一股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一个巨大的灵力球在夜氏的跟前炸开,他的马吓得停住了脚步,前蹄抬起,往后仰去。再加上灵力球爆炸后强大的余波,骏马摔在地上,夜氏握不紧缰绳,往身后的军队摔去。狼狈的他摔在将士们的盾牌上,之后摔倒在地,在地上滚了两圈。

    “谁敢动我的幻灵国!”凌芷烨的双眼写满了愤怒。

    惹凌芷烨生气,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看看刚刚被凌芷烨杀死的战友们就知道,若他们再继续前进,接下来血肉模糊的是他们了。

    时机快要到了,凌芷烨沉住气,继续道:“谁敢接近我幻灵半步,我定将让你生死不如。”

    狼狈的夜氏从地上爬起,他解掉头盔,将头盔扔在地上。此刻的他,脸上布满了尘土,头发乱糟糟,但这狼狈相并没有让他死心。

    腰间佩剑一拔,他用剑指着凌芷烨,大吼:“我敢——”

    “你敢?可惜,我不想让你死得那么便宜。”凌芷烨冷笑一声,“像你这种荒淫无道的君主,这样死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体会人间疾苦,让你体会一下生老病死带来的折磨,让你体会一下众叛亲离的滋味!”

    语罢,一股酥麻感遍布了了夜氏的全身,接着有一股刺痛直击他的心脏。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手没有力气,剑从他的手中掉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膝盖没了力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头一阵晕眩,天旋地转。

    “皇上——”他身旁的将军吓得脸色发青。凌芷烨不过刚说完那些话,他们的皇上就变成这样!看着夜氏那张惨白的脸,他吓得大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看来,我的诅咒灵验了。”凌芷烨冷笑。

    收拾了这些人,解决了那么多问题,是时候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不过,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之前,还要完成她最后一个使命。

    她催动灵力,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的丹田涌出,一股热流布满了她的全身。浑身上下散发耀眼的光芒,这让地面上的人们都吓得满脸惨白,以为凌芷烨又要惩罚他们。

    从她身上射出一道光线,直冲云霄。

    雷电消失,乌云散去,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出现在人间。一面像是屏障般的墙壁从空中缓缓落下,化成一个半圆弧缓缓地罩着幻灵国。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道透明的墙壁散发着一股淡粉色的光辉,美得让人忘记了此刻他们想做什么。

    强大的风力将圣朝与幻灵国边境的树连根拔起,大地震动,一个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地面上,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

    这个峡谷似乎也带有灵力,一股强大的吸力让圣朝的士兵们差不住脚,往裂缝中飞去。只不过,当他们快要掉进去时,不知从哪出现的弹力将他们弹回了军队中。

    屏障缓缓落下,最后砸向了地面。大地震动了两三下,惊得马儿嘶鸣。

    而凌芷烨,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她的身体在渐渐消失。她闭眼,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着什么。而她的双脚开始消失,化成一颗颗散发着灵光的星辰。接着,她的腿也消失了,身体也消失着。像是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般,整个人就这样在人间消失了。

    星辰的光辉洒满了大地,像是上天在赐予大地恩惠。地面上,被灵力所伤的花草恢复了生机,大树长回了原位,受到伤害的树根在星辰的治愈下恢复了正常。

    回忆着这一切,冥暗的眼角湿润。

    他抬眼,看着夜慕轩,缓缓地说道:“凌芷烨,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冷漠。千代灵魔使者的消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幻灵国会因此覆灭。封印幻灵国,就是为了不让像凌婉卿那样丧心病狂的妖精统治了幻灵族,那些妖精很有可能灭掉幻灵族,灭掉灵兽!”

    “你不是总认为,芸芸众人,你是那个凌芷烨最不想怜悯的那个么?”冥暗冷笑了一声,看着夜慕轩突变的脸色,“慕轩,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她,你有真正走进她的心吗?”

    真正走进她的心?他要怎么进?他甚至连接近都接近不了,更别说进入她的心了。

    “那首芷柃曲,你到底体会了多少!凌芷烨是什么人,她会喜欢夜氏那种荒淫无道的所谓的国君吗!你呆在她身边那么多年,你不要告诉我,你连最起码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不喜欢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冥暗愤怒地吼着,青筋暴起。

    “她如果不爱你,她何必理会你的感受?如果凌芷烨真像你想的那样,是因为一时对你的同情还有念着平日的友情才决定带你出狐狸山,那她何必大费周章办什么比武,她可以毫不顾忌你的感受,直接把你带出狐狸山,日后再想办法让你心里好受点就行了!”

    “她就是太爱你,太顾及你的想法,才会费那么大的劲,说服她的父亲,办那该死的比武把你这只该死的狐狸带出来!为了让你不让族人说闲话,还要教你幻术,想着如何鼓励你,如何让你振作起来,你嫌她对你不够好是吗?”

    “凌芷烨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你比我更清楚。你不要忘了,云狸在狐狸世族中的资质是最差的。而她愿意忍着自己的暴脾气一步步教你!你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这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仅仅只是朋友而已吗?夜慕轩,你动动你的脑子可以吗?”

    “最重要的是,凌芷烨她是什么人?她可是幻灵国的公主!她高高在上,但她居然愿意屈身教一只卑贱的云狸幻术,这事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多少损害你有没有想过?”

    人兽两不相和,在众人眼中,人兽在一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夜慕轩一愣,看着冥暗,久久说不出话来。冥暗说的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去想过。他只想过他要保护凌芷烨,不想让她一个女儿身却要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在战场上率领千军万马与敌方对抗,这样的事情太累,太累,而且,很危险。

    “还有,我真的无法忍受的是,慕轩,我看你平日里蛮聪明的,怎么一遇到有关凌芷烨的事情就突然变得那么……愚蠢!”

    冥暗看着夜慕轩眼中闪过的那丝晦暗,原本想怒骂他一顿,最终长叹一口气,以表内心的无奈:“灵魔使者有多少死对头,我想你也很清楚吧?那些人每日都在研究着凌芷烨身上有什么弱点,而凌芷烨则是一个人研究那么多人身上有什么弱点。”

    “她的弱点,那些人始终都找不出来,那是因为她隐藏得很好。就连那个弱点本身也不知道自己是凌芷烨的弱点——就是你,你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凌芷烨一直爱着你,更不知道你就是凌芷烨唯一的弱点。”

    “你还记得你当年一直说着要保护她吗?对她而言,只要你不出事,只要你平平安安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那些人的手段我们都是知道的,杀人如麻。我虽然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能体会到凌芷烨当年的种种痛苦。”

    “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告诉他,自己爱他。爱他,却怕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因此要把心爱的人不停地往外推。这比起爱却得不到痛苦得多啊……”,说着,冥暗长叹一口气,双目写满了沧桑之感,“凌芷烨,她宁愿自己伤你,也不愿别人动你一根毫毛。就像只刺猬,伤了别人之后,她的刺折断了,她也疼,很疼很疼。”

    听着冥暗说的话,夜慕轩渐渐想起千百年尘封的记忆。

    多次,他向凌芷烨表达自己的爱意,都被凌芷烨狠狠地拒绝,并且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每次她远征杀场,都会找出很多的事情让他呆在古堡,或是到与杀场相反方位的千百里之外办事;甚至有的时候,她和他独处时,凌芷烨会突然流下眼泪,要么就是发呆不说话。

    话一说破,堵在他两中间的那道墙化成了几缕青烟消失殆尽。夜慕轩苦笑,他自嘲自己那点一文不值的爱。

    口口声声说爱她,实际上却没有真正走进她的心。不是凌芷烨推开他才导致他走不进,而是因为他自己主动往后退,自己主动呆在一旁看着心墙被渐渐筑起。他做错了这么多,却居然荒谬地觉得凌芷烨是个无情之人。孰料,一直充当冷箭伤人心的,是他自己。

    就在那时他还怨着凌芷烨无情,素不知那个小女人的心早已千苍百孔……想着,夜慕轩就感到快要窒息了,揪心的痛让他格外的难受。

    “你不是一直以为凌婉卿的魂魄是因为你才得救的吗?”冥暗看着夜慕轩的表情变化便知道他此刻一定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我告诉你吧,凌芷烨并没有要杀凌婉卿,反而,她想救凌婉卿。她想用幻术抹去凌婉卿一切记忆,让凌婉卿能够在幻灵国解封之后继续忘却一切烦恼,快乐地活着。”

    一语再次让夜慕轩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

    他回想起他阻止凌芷烨的那一幕,他记得,凌芷烨的脸上闪过一抹他看不懂的神伤,之后她一语不发,起身,消失在云雾之中。

    一句解释她都不肯留下,就这样留下这样的误会,离开了他整整千年!

    “还有凌姚琴,你不是一直以为……”

    “你别说了——”夜慕轩的情绪接近崩溃,打断了冥暗的话。此刻,多少真相他都不想听了!他只想到舒沁雪的身边!怒吼道,“舒沁雪现在在哪!”

    “黑岩洞附近的火峦峰。”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