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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宫主并非一日两日,性子古怪,行为模式异于常人,贺莲已经见怪不怪。
只不过,关系到自己的事,她是一定要问个清楚,弄个明白的。
这药不明不白,谁知道会不会是一道催命符,拿回去直接要了她亲爱皇上的老命了?
江湖上独身一人行走,小心行事,是必须的。
谨慎地盯着男人的眸子,贺莲心里佩服,这男人表情管理的真好,她就从来没见过除了冷脸之外的任何表情。
宫主掀起眼睑看了看贺莲,浅棕的瞳仁没有闪过一丝波澜。
“你不必知道。”
还是那句老话,说了等于没说。
宫主的性子简直令贺莲抓狂。
忍着胸闷,“你不说,这药我是不会收的。”
冷哼了一声,宫主起身负手而立,睨了睨矮小的她,“不收就算了。”
你!
每一次望着男人大跨步离开的背影,贺莲都会产生想学盖世武功一掌劈死他的冲动。
这一次,她终于忍无可忍了。
跑上去,拉住他的衣袍,“宫主,你给我站住!”
男人驻足,并未回头。
寒意袭上手心,小丫头心肝颤了颤,松手,冷然道:“宫主,你不要忘了是你亲自来晁营接我上山的。”
“跟不跟本宫上来,是你自己选择的。”
“你——!”
你个乌龟王八蛋,丑八怪,大贱男!
心里把宫主好一顿痛骂,可谁怪我们贺莲小丫头太淑女这种有损形象的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呢。
恶气儿出不了,小丫头小脸气得通红。
深呼吸,冷静!
嘴角勾起暧昧的笑意,贺莲踩在门槛上,小手搭上男人的肩头,凑近他耳边,“宫主大人,你这么帮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呀~!”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男人的耳廓和脖颈,只见那耳朵唰地一下子红了。
小丫头心里偷笑。
岂料,手腕一瞬间被男人抓住脱离了他的肩膀,再一甩,整个人从门槛上跌下,如果不是男人攥着她手腕,这一跤是摔定了。
贺莲真真有些气坏了,凭什么这男人就能一直这么淡定,把自己逼得精神快崩溃了!
他不让她好过,她也不给他好果子吃。
怒瞪着他,男人冷着脸逆光站在门口,还真象是死神。
“忍心的话你倒是松手啊,把我摔死不正合你意吗!”
小丫头懒塌塌全身不使劲儿,像个小猴子似的吊在男人手上。
“胡闹!站好!”
“我不站!是你把我推倒的,飞雪宫宫主欺负女人!”
眸底的冷冽瞬然间迸发出怒火,冰火交融的气势压迫着她,贺莲真真佩服自己怎么有那么大勇气敢跟这可怕的男人对着干。
他可是两个指头就能把自己捏死的人啊。
“你难道以为本宫不敢松手么!”
男人遇上过狡诈的,恶毒的,武功高强的,却从来没遇上过半点内功底子没有就敢在他面前耍无赖的。
小丫头赖皮的挂在手里,男人嘴上说得硬气,手劲儿却越攥越紧。
“啊!疼!”
无辜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花,她就不信自己的热泪融不化他这块大冰山。
被小丫头折腾得连气都无力生了,男人愠怒地呼出一口浊气,手轻轻往上一抬,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小丫头就被拎了起来,扶住双肩,站好。
低沉性感,却冷冰冰的话语从头顶传来,“再惹本宫,本宫就把你杀了!”
陡然,小丫头抓住男人的衣襟拉向自己,抿起樱桃般红润的唇瓣,“宫主大人,你说要杀我都已经说了三次了,怎么我还活得好好的?怎么,舍不得下手?”
潋滟水眸荡出一汪柔情,男人喉结滑动了两下,连忙拉开她的手,直起身子。
“是郭希求本宫帮你的。”
贺莲一怔,“郭希求你——?”
这俩人不是完全不对付的吗,怎么求了,什么时候求的?
“喂,宫主,你站住!”
男人撂下话就走了,根本没给贺莲时间多问。
不过,若是郭希从中疏通的关系,贺莲倒是对那瓶药有了些信心。
回屋把药揣进兜里,直接去找虞香,郭希是怎么帮她的只能等有时间再去问宫主了。
白嘟嘟一见到贺莲,比见到亲妈还亲,飞扑上来在脸颊脖子上就是好一阵乱舔。
把粘在脸上的白嘟嘟撕下来按自个儿腿上,贺莲边顺着白嘟嘟的毛,边问虞香,“香儿,你们宫主有没有骗过人之后把人毒死的?”
不解地眨了眨水灵的大眼,虞香小美男不明贺莲的意思。
瞄了一眼单纯的虞香,贺莲还是决定对他说话不要那么深奥了。
“就是你们宫主给了我一瓶药救人,你说他会不会给我一个假的?”
“当然不会了!”
虞香斩钉截铁的说。
“那么肯定。”
“是的,我们宫主平日说一不二,一言九鼎,我们都很崇拜他。”
虞香支着下巴仰望着贺莲身后窗子外的碧蓝天空,像是在膜拜心目中的神。
鄙夷地一嗤,她怎么就看不出来那冰块男有什么好。
把白嘟嘟放在桌上,跟他大眼瞪小眼,溜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看着她竟然发现小雪獒的瞳孔在收缩。
妈呀!
这狗爱上她了。
有一种说法,男人女人长久对视之下如果对方的瞳孔收缩就是喜欢上了的表现。
原来她连公狗也能吸引!?
玄幻了,特么的宫主连公狗都不如!
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贺莲觉得自己要深刻检讨,最近念叨宫主的次数超乎想象的多。
“白嘟嘟,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刻了。”
小丫头表情极为严肃,看得虞香慎得慌。
“莲姑娘你要干嘛?”
“我对那药还是不放心,我想让白嘟嘟帮我试药。”
一下子把白嘟嘟抢了过去,虞香的小脸上挂满了惊恐,“使不得,我家嘟嘟可不能随便给你试。”
挑了挑眉,贺莲得逞的一笑,“小香儿,你不是说你们宫主不会骗人吗,怎么还怕我给白嘟嘟试药。”
虞香双肩懊丧地一垂,手一摊,“好吧,把药给我,我偷偷帮你去问左护法这是什么药。”
……
……
贺莲自然不会傻到把整瓶都给虞香,不是对他不信任,是她现在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
从瓶子里到出几颗黑色的丹药到白纸上,包成一个包递给虞香,等他回来的过程中,小丫头便和白嘟嘟在院子里玩。
天色见晚,虞香小朋友终于回来了。
“虞香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啊!”
虞香竟然很惊讶地望着贺莲,直对视了五秒后,他才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啊,莲姑娘,我把你给忘了,太饿了在左护法那蹭了顿饭吃。”
啊?
她还没吃饭,一直等着虞香回来,这小屁孩子竟然饿得把她给忘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欲哭无泪。
好在虞香还没忘她交给的任务,左护法说这药是飞雪宫私藏的宝贝,专门解一种名为罂茯散的天下第一奇毒。
据说此毒是凌阙的师傅配制出来的,当时无解药可解,无意中师尊与凌阙的师傅的一次交手中中了此毒,这才研制出这种解药。
“那吃了解药就会恢复到原来的面貌吗?”
虞香脸上浮现出不屑,趾高气昂的说:“何止是恢复呀,当年我还小,不过我清楚的记得师尊下山时的样貌,比之前至少年轻了十岁,像返老还童一般。”
哇哦——~!
贺莲听到这激动万分呐,年轻十岁,返老还童,疯了疯了,那这次皇上岂不是因祸得福一下子变年轻了?
经济头脑灵活的小丫头立马想出了一个厉害的赚钱之道。
若是把罂茯散和解药放在一起变成套装来卖,先吃罂茯散,然后紧接着吃解药,人不都年轻了?
一想到那银子如流水般花花进账,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
“不过……”
啊?
最讨厌听到转折句。
仿佛刚才见到的金山银山一下子变成了破碎的梦。
果然,虞香小仙儿苦涩着脸颊不无遗憾地说:“可惜,药方在师尊那里,师尊下山后就在也没见过他了,听说去追寻什么爱情,贺莲姑娘,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
“呃……”太深奥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没有药方,那这瓶就是最后一瓶了,可千万不能弄丢。
小心翼翼地收好,贺莲借了白嘟嘟回到自己的住处。
时已过亥时,山顶上冷风呼啸,卷起漫天雪花落在梅花枝头,此情此景令贺莲怀念起在晁国皇宫的那段日子,每天去皇上的寝宫外面,带着期盼的心情,只为了能见上他一面,有时候甚至不敢去回想那一段记忆,真不知道那时候是如何挺过来的。
如今解药终于有了着落,心里边压抑了许久的大山终于移开了,她打算明日一早就下山把解药交给偏将军,让他亲自送回都城。
因为乔幺的缘故,她不能抛下他不管,得留在飞雪宫直到乔幺痊愈才能回去。
解药交给偏将军她放心。
还是那句老话,好人有好报,偏将军遇到贺莲这一贵人空降一夜之间提升五品,然而因果轮回,贺莲的善心,又使偏将军成了贺莲的贵人。
如果没有这件事,贺莲当真不知道要把解药交到谁的手里才放心。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因为她——饿得慌。
一晚上没吃东西,胃有些疼。
一个人出门在外,便会容易想起以前和自己在一起过的人们。
棋子哥,贺莲现在很想他,只要有他在,什么时候让她挨饿过,每次变换着菜谱给她做好吃的。
一边怨念,一边爬起来,看白嘟嘟吃饱了睡得香,小丫头连小狗都嫉妒。
不行,她得出去觅食。
刚来飞雪宫,贺莲对这复杂的宫殿群还有些迷糊,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外套,朝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进了一个偌大的院子,贺莲在门口听了一会没什么动静,便轻声敲门。
“有人吗?”
手一碰,门自己开了。
猫着腰蹑手蹑脚走进去,寻么了一圈,没人。
咳咳。
突然意识到自己明明光明正大的,怎么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
挺起身板,往内寝走去。
外寝很大,陈设颜色简洁高雅,给人感觉房子的主人是个对生活追求简单的人。
内寝色调一致,也是大得离谱,好像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很喜欢被束缚。
点评完屋里的环境和人物性格,小丫头开始纳闷了,明明屋里烛灯点着怎么没人呢?
隐约中听到了水声,寻声找去发现内寝还有一扇半虚掩的门,那里面弥漫着雾色。
心思一紧。
哇哦,有美男在洗澡吗?
坏坏一笑,贪色的小丫头想都没想直接走了进去。
话说飞雪宫上的人各个男子生得俊美非凡,反正不是宫主,贺莲看见谁都不吃亏。
“你好!”
贺莲还是有节操的,进门的瞬间率先打了声招呼,给对方点心里准备。
哪曾想,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蹭地从水里钻了出来,贺莲吓得“嗷”的一声转过身去,“鬼啊!”
她,她,她,她没看错,虽然屋里边有水雾能见度低,可她肯定没看错。
那男人有一头及腰的长发。
而且那长发是,银色的!
挂满了水珠烛光映照下格外璀璨。
“你怎么进来了。”
低沉性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跟这温暖的浴室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声音她哪能认错。
猛然转身,男人仍背对着她,正在拿浴池边的浴袍,那一头银丝毫无保留的展示在她面前。
“转过去!”
一声厉喝,小丫头吓得一得瑟,下意识地听了男人的话。
贺莲不解,怎么可能会是宫主呢?
他不是个秃子吗?
可仔细想想秃子只不过是她的假设,自始至终她也没见过宫主黑发之下到底有没有头发。
惊愕了。
原来宫主有头发,还是那么美的银发。
小脸红得发烫,贺莲扇着风驱散脸上的热度,尴尬地说:“穿着裘皮真热啊。”
“热就出去。”
男人又是冷冰冰的说,他就不能对自己温柔点,有一头银发就傲娇啦,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长相。
撇了撇嘴,小丫头不太服气,可这浴室温度实在有些受不了,最终还是出去了。
捂着微微发疼的胃,贺莲死盯着浴室的雕花门,她要彻彻底底的把宫主看清楚。
片刻后,男人穿着银蓝色缎质束腰浴袍走了出来。
侧着头,单手将额前的长发撩到脑后,不经意的动作,让那个平日冰冷无比的宫主多了一分随意和魅惑。
头发颜色变了,连气质给人感觉都不同了。
呆愣了一瞬,贺莲那双雷达似的大眼睛锁定在他下巴以下,因为脸不好看,她只能看身材。
精壮的胸膛,衣袍无法遮挡的肌肤泛着一层沐浴过后被热气熏蒸的红晕,半干的银发有一部分垂在胸前,撩拨着她忍不住想往衣襟更深处望去。
真真是性感。
除了性感贺莲想不到可以更贴切形容他的词汇。
被小丫头饿狼般的眼神盯视了许久,宫主只是眼神中流露些许无奈,却难得的没再对她释放冷气寒流。
宫主坐到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贺莲眨了眨眼睛,没骂她,也没生气,也没说要赶她走,更没说要杀了她……
难道说!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宫主大人,您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银发的秘密,连飞雪宫扫地的都知道,宫主根本没必要隐瞒,在外面戴上假发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特殊。
“你擅闯本宫寝殿,的确该死。”
“那,那我走还不行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贺莲抬屁股要走人。
“站住!”
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要杀了她吗?
木头人一般杵在原地,“……”
“你来本宫寝殿做什么?”问得有些云淡风轻,不是质问反而像是聊天。
放松了些心情,贺莲转身一笑,“嘿嘿,宫主大人我饿了。”
宫主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从在水里突然听到她声音开始直到现在,他设想了无数个她进来的理由,没想到竟只是——饿了。
宫主:“待会千儿来了,让他给你准备膳食吧。”
贺莲:“……”
有没有听错,宫主为她准备膳食!
“请问……,你真的是宫主,而不是那宫主的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宫主不解,回望她。
“宫主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一不小心把大实话说出来了,闻言宫主眸色一凝,嘶——,好冷。
是宫主没错。
也不敢多废话,乖乖做桌边等着吧,可等了许久千儿也没来,饥饿的肚子总是咕噜咕噜地响,贺莲很是尴尬。
宫主去屋外给她拿了一杯茶,同时递给她一颗药丸。
“吃了它。”
“最新发明的压缩干粮?”贺莲盯着那细小的黑色药丸猜测道。
不明白贺莲在说什么,宫主继续道:“吃了这个就像飞雪宫其他人一样不惧寒冷了。”
“真的!?”
原来飞雪宫的人是靠吃这个东西保持美丽战胜严寒的。
不可思议啊。
贺莲把玩着药丸,犹豫着要不要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
“怎么,难道还要本宫喂你?”
“不用!”
说完便把药丸吞了,她相信宫主想害她不需要费这么大周折。
“对了宫主,”贺莲喝了口茶,“一直叫你宫主大人,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看了看她,男人沉吟许久……
缓缓开口,“本宫叫淳于……”
“你也姓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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