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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七】
替王氏掖好被子后,楚秀清转身看了一眼身旁正抚摸肚子的大侄女,略带英气的眉眼间露出一抹愧疚,抿了抿唇,她在楚雨凉身侧坐下,温声道,“凉儿,大姑母之前做的事的确欠了很多分寸,你能否别挂记在心上?”
楚雨凉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抚摸自己的肚子,“虽说我也是小肚鸡肠的人,可事情都过去了,大姑母也没必要一说再说。”
楚秀清释然的笑了。尽管面前这丫头态度不好,可心却是大气的。抿了抿唇,她突然欲言又止起来,看这楚雨凉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心虚。
楚雨凉头也没抬的问道,“大姑母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喜欢跟人磨磨蹭蹭的。”
“咳咳……”许是被看穿,楚秀清尴尬的咳了咳,顺便清了清嗓子,这才认真的说道,“凉儿,我知道你恨你祖母,说实话,你祖母的性子的确不讨喜,可我们也没辙,你祖父去世早,家里都是她在打理,从那时起,她性子就变得有些偏执。我们做人儿女的也不好同她计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唉,原本以为不去计较也没什么,可没想到她是越发的不通情理。”
听着她有意为王氏说话,楚雨凉抬手将她打断,面无表情的道,“大姑母若是帮她说情,我看还是算了。我跟她之间的矛盾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而不是我,你说这番话,是想让我逆来顺受吗?”
闻言,楚秀清赶紧摇头,“不不……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雨凉冷肃的看着她,“大姑母,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让她继续留在楚府么?我也不怕说实话,她留在楚府,这个家只会更加混乱。她的性子你应该是清楚的,她容不下我就是容不下我,而我也不可能逆来顺受,我跟她之间早就是水火不容了,追其缘由我从来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你求我让她留下来,你也只是考虑她的余生,可你却没想过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爹的感受,他是有多为难。我不妨直说吧,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家的,我爹现在就我一个女儿,就算不指望我养老送终,但我现在肯定是不会离开他的。你若执意让她留下,那就是在给我们这个家增添矛盾。这无关孝与不孝,而是关乎着这个家能否安宁。”
楚秀清纠结的皱着眉,“这……”她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娘毕竟年迈,她只是希望娘能有一个善终,总不能然她老死在寺庙中吧?
楚雨凉努了努嘴,站起身走向桌边,拉了拉自家男人的手,“爷,咱们回去吧,我饿了。”
晏鸿煊起身,面无表情的楼上她腰肢。
夫妻俩同时抬步往外走,行到门口时,楚雨凉突然停下,背对着房里低声道,“大姑母,别说我这个楚家子孙不讲人情和孝义,这都是被逼的。你若担心她余生受罪,不如另想办法安排她的余生。不是只有儿子才能为爹娘送终的,女儿一样可以。若将来我爹百年归天,至少我会给他送终。”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知道谁规定的,亲人老去,非得要儿子、孙子送终才行。像楚家现在这样,那以后楚云洲归天,岂不是没人管了?
……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楚雨凉往床上一躺,整个人跟软骨头似的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晏鸿煊在她身旁坐下,抬手抚摸着她略带疲色的脸颊,“既然恨,为何又要为夫救下她?”
楚雨凉叹气,“我爹要是不知道你的底细兴许我不会让你救她,可惜他知道你的本事,你若不出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晏鸿煊低下头,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不可否认,有时候她想的比他还多,她顾及的也比他还多。
两个人脸贴着脸,呼吸纠缠在一起,他又不说话,深邃的墨眼一直盯着她,楚雨凉有些不自然的推了推他的肩,“干嘛啊?”
晏鸿煊亲抿的红唇微微勾勒,深邃的眸光释放着灼热的光泽,大手突然摸上她的肚子。
见状,楚雨凉赶紧抓住他的手,以为他又开始不正经了,嘴里怨道,“爷,能不能别老选白天办事?”
“呵……”晏鸿煊突然低笑出声,在她翘挺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为夫只是摸摸孩子而已。”
楚雨凉汗,“……”摸孩子?摸孩子用得着对她放电?
放开他的手,她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脖子,示意他躺在自己身侧,“我想休息下,你要是不忙就陪陪我。”
晏鸿煊蹬掉脚上的黑靴,顺从的躺在她身旁,手臂穿过她脖子,将她搂在自己怀中,另一只大手覆在她小腹上,这次很规矩的贴着她微凸处。
两人贴得近,察觉到他身体没什么变化,气息也正常,楚雨凉这才放心大胆的窝在他怀中同他聊起天来。
“爷,你说我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
“也不知道那老头儿去什么地方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好受些没有?也不知道楚金涵这么一死他能不能接受?”
“……”
见他不回应,楚雨凉掀了掀眼皮,却见他眸光正不悦的瞪着自己头顶。
“做什么?”
“你只知关心他,何时才能够多关心为夫?”
“呃……”楚雨凉嘴角抽了抽,然后白了他一眼,“我有不关心你吗?你办公的时候我都有陪你。你也不看看那老头儿有多可怜,这样的醋你也吃,真服你了。”
晏鸿煊抿紧薄唇,无言以驳。
……
对楚金涵的尸体,楚雨凉做的决定让人给他找了块地将其掩埋了。
没有人为楚金涵送行,也没有任何仪式,更没有向外宣扬。这个曾经在京城大家族中风光、骄傲的少爷,楚家唯一的独苗,就这么消损了,可谓是生时无限欢乐,死时无限寂寥。
对于楚雨凉的安排,楚秀清看在眼中,除了惋叹几声外,倒也没多说什么。一是她没资格决定要如何处置楚金涵的后事,二是其并不是楚家的骨血,不可能将其葬在楚家的墓穴中。他有如此凄惨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他若要怨,也只能去怨他那对已去的爹娘。
从始至终,楚家并不亏欠他什么……
楚秀清这几日都在照料王氏,她也清楚,楚雨凉是不可能前来的,更何况她现在怀着身子。
王氏的情况还算稳定,每日按时服药,经过悉心的照料,除了头两日她神志不清时不时胡言乱语的呓语外,后面几日她清醒过来后脸上的气色明显有所好转。
只不过王氏自醒来后情绪很反常,楚秀清在替她身子渐好而感到高兴时又开始为她的情绪感到担心。
王氏自醒来后就不言不语,楚秀清跟她说什么话她都没一点反应。晚上她不在王氏身边,丫鬟第二日还会向她禀报王氏的情况,说夜深的时候时常听到房间里有哭声。
对此,楚秀清也颇无奈。她娘这明显就是受了过重的打击所致,这不是什么大病,是心病。可她每日都同娘说话,娘就是不理不睬,她也拿娘没法。
她原本想让凉儿过来帮她想想办法,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如今凉儿能让娘在府中休养,没立刻送她回庵寺就已经算是大度了,若是把凉儿找来,万一娘又冲动的闹事起来,那她们母女俩就只能露宿街头了。她能理解凉儿,所以也不怨她,换做是她,动不动就被人指着鼻子骂孽畜,她也不会高兴的。她现在终于体会到大哥的难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如何做,最痛苦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凉儿那日的话她有听进去,也认真的思考过,她知道凉儿不是自私,而是为了这个家在尽最大的努力。不得不承认,凉儿说的是至今最妥当的办法,娘要继续留在楚家,依照她以往的性子,只会让这个家更加混乱,她是长辈,无人敢动她,就是因为这样才使得这个家人人都处在矛盾和难受中。娘的确是做了太多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她若悔悟倒好,至少还有弥补的机会,可若她不知悔悟、不承认曾经犯下的错事,那她的留下给这个家带来的只能是痛苦。
这个家之所以弄成现在这番摸样,说到底,真的是娘一手造成的。
当年她若是真心接纳尹秋萍,不那么残忍的害死她,那么这个家就不会有韩娇的存在,没有韩娇,就没有那一对孪生兄妹,大哥也不可能有今日的痛苦。要是尹秋萍还在,今日楚家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哪怕再不济,也不会比现在差。
娘是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大哥送她去庵寺也是无奈之举。
说这些显得有些晚了,这个家要想修复完整、回到最风光、最幸福的时刻,根本就不可能。事关生死,并不像受伤犯病这般简单,人已经去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娘留在楚家是不妥的,她现在就盼着大哥早些回来,自己跟他认过错,然后告诉他她要将娘接走。凉儿说的对,不是只有儿子才能为爹娘送终,女儿也一样,都是爹娘的骨肉,在乎那些俗规做何?若是婆婆有意见,大不了她买处宅子给娘,这样她也能够安享晚年。
……
这天晚上,楚雨凉正睡得熟,突然房门上传来轻叩的响声。
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摸到身旁男人的脸,察觉到他还在自己身边后,她努了努嘴,接着又睡了过去。
晏鸿煊倒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就在他要起身之际,女人的手调戏般摸到他脸上,顿时让他停下动作,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熟睡中的女人。
弯下脖子,他轻啄上她嘟起的红唇,见她没反应,这才轻慢的将手臂从她脖子间抽出。
披上外袍,他前去将房门打开,看着门外的人,深眸突然沉了起来,“发生何事了?”
程维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双手丞相,一脸严肃的道,“启禀王爷,安定候府送来急信,还说让您即刻过目。”
晏鸿煊浓眉微蹙,接过信转身,借着屋内不算明亮的灯火将信拆开,快速的看过信中内容时,他神色微变,俊美的脸颊轮廓瞬间紧绷了起来。
“程维。”五指紧捏着信函,他朝程维冷声唤道。
“王爷,您有事尽管吩咐。”程维严肃的应道。大半夜的安定候府来信这本就不正常,若不是发生了要紧的急事,安定候这会儿估计应该在温柔乡才对,哪会半夜让人送信过来。再加上自家王爷见到信之后的反应,他敢笃定,有大事发生了。
“你速回贤王府,将府中侍卫全部带过来,顺便将本王和王妃房中那几箩‘暗器’带上!”晏鸿煊紧绷着俊脸沉声命令道。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程维赶紧应声,然后转身急速的消失在夜色中。又是调人又是‘暗器’的,这事能小吗?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看着门外漆黑的夜色,微眯的眼眸浮出一丝寒气。
他不相信,仅凭韩家和王家就敢对楚云洲下手,就算他们两家联合起来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那人,这么快就沉不住了吗?
这事原本他可以置身事外,可事关她女人,他就不能再沉默以对。楚云洲若有事,他那女人还不得跟人拼命?
关上房门,他捏着信返回卧床,这才发现某个女人已经醒了,且还坐直了身子望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楚雨凉蹙眉问道。她是被开门的声音弄醒的,刚刚迷迷糊糊的,还以为他起夜上茅厕呢,结果听到他和程维的话,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出事了。
那佟渣半夜三更都让人送信给他们,这明显就不正常。她家男人又是调人又是搬炸弹,这明显就是要同人火拼的节奏,她哪还能睡得下去?
见晏鸿煊手中捏着信纸,她赶紧伸长手臂夺过来,将皱巴巴的信纸展开,这一看不要紧,瞪大双眼的她险些在床上惊跳起来。
“什么?我爹被韩家抓了?”震惊过后,楚雨凉赶紧掀开被子要下床,一脸的怒意,“该死的!韩家的人居然敢耍阴招,我他妈非炸死他们不可!”
韩家的人久没动静,加之楚云洲被那对兄妹俩的事搅得心烦意乱、根本就无暇去顾及他们,这原本是让他出去散散心的,没想的韩家居然做小人在这个时候对付楚云洲。
看着她动作迅猛,几乎都忘了自己是一个孕妇了,晏鸿煊脸黑的将她拦腰抱住,冷声训道,“你给我安分点,不知道自己还怀着身子么?
楚雨凉纠结着眉头,”我能不急吗?那老头儿都被人抓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韩家,他们若是不把我爹交出来,我绝对要把韩家的人炸成碎尸!“
太过分了!
韩娇和王元武这对奸夫。淫。妇身前就让楚家丢尽了颜面,如今这两人都死了,也死得活该,可韩家却不以女儿为耻,反而还想对付楚云洲,这天杀的,他们还要脸不要脸的!
晏鸿煊搂着她身子不让她乱动,见她不罢休,顿时也有些恼了,”有何好着急的?为夫不是已经令程维去调人了?你再如此毛毛糙糙的,信不信我将你给绑了!“
闻言,楚雨凉这才停止了挣扎,只不过看着他冷肃的俊脸,她眼眶突然就红了,”爷,答应我,不管想何办法都要将老头儿救出来,好不好?“
晏鸿煊脸色很难看,”为夫又没说不救,你做何要死不活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里全是酸溜溜的味道。就算楚云洲是她爹又如何,那也是一个男人,她整日里都为楚家操心,为楚云洲打算,可有想过他的感受?
好歹她是嫁给他的,她一直住在娘家就算了,一心还都扑在娘家上,他堂堂一男人都快成倒插门的了。这换谁来都接受不了。
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她还一点都不安分,明明是该养胎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这女人,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了!
楚雨凉心急,但也不是没有理智,眼看着他恼了,她这才逐渐的冷静下来。抱着他脖子,脑袋伏在他肩膀上,突然低喃的问道,”爷,你不觉得我们太可怜了吗?“
晏鸿煊俊脸微沉,不解的瞪着她后脑勺,”嗯?“
楚雨凉吸了吸鼻子,幽幽轻道,”爷,说起来我们都是可怜人,在这个世上没爹没娘的活着,你虽然有爹,可是你那爹从来不把你放在心中,甚至有爹比没有爹还让人心酸。楚云洲虽然不是我亲爹,但在我们身边,她算是我们唯一的长辈和亲人了。爷,你说我说得对吗?“
到这个异世,本就孤独,难得有个人对他们好,就算他们不住在一起,但只要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亲人,心里也会多份记挂,否则就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可有可无般。身在异域他乡,能得一个人真心相待真的不容易,不管是她还是他,都缺乏这份情感。
晏鸿煊突然缄默起来。紧绷的俊脸逐渐缓和,幽深的眸光也忽闪起来,复杂而有深邃。
短暂的沉默后,他抚摸着楚雨凉的背后,低沉的在她耳边道,”你安心就是,为夫自由主张,不管是韩家还是王家,又或者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为夫都不惧怕他们。没有人敢伤那老头儿,若他出事,我们也会让对方给他陪葬!“
听着他的许诺,楚雨凉点点头,推开他,这才不慌不忙的下床穿戴起来,嘴里不放心的对身旁男人提醒道,”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去办事,说什么我也要去。咱其他本事没有,投掷手雷的力气还是有的。“
晏鸿煊哭笑不得,那真是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敢说不让她去?不让她去她还不得把房顶给掀了?将她揽到自己怀中,他抿着薄唇主动为她穿戴起来,怕夜间风大,还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披风给她围上。
两人收拾好后,这才悄然的离开楚府往安定候府去。
消息是从安定候府传来的,他们对事情经过并不了解,更不明白安定候怎会知道这件事,虽说楚雨凉心里急躁躁的担心楚云洲会有不测,可若是连情况都没摸清楚他们又要如何救人?
许是知道他们要来,守夜的侍卫在见到夫妻俩后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其中一人还专门为夫妻俩引路,将夫妻俩带去了佟子贡书房中。
大半夜的,某侯爷穿着整齐,神色严肃,同平日里风流的样子很是不同。
见到夫妻俩前来,他没像平日那般同夫妻俩调侃玩笑,而是认真的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
这事说来还同楚雨凉那些‘暗器’有关。在楚雨凉还未将手雷、炸弹的制造方法告诉晏鸿煊之前,晏鸿煊和佟子贡就已经在密谋选一处地方准备秘密的冶炼兵器。
当得到楚雨凉制造手雷、炸弹的方法后,晏鸿煊同佟子贡一合计,就准备在秘地同时制造这些杀伤力巨大的‘暗器’。
两人合力出的是人,这其中包括做工的人,监守的人,采办的人……而且这些人的来历很复杂,有些是人牙子手中买来的,有些是生活所迫自愿卖身为奴的,而更多的是他们从别国买来的战犯俘虏。
因为楚云洲早就说过需要一批手雷,两个男人毫不犹豫的将他拉进阵营。因楚云洲在朝中事务较多,而且晏傅天对他平日所做的事都比较关注,所以他没空、也不方便亲自过问那些事,但他出的最多的就是银两。可以说,这一次楚云洲的家底几乎被两个年轻的小辈合计着给掏空了。
这一次借着休养的机会,楚云洲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他们冶炼兵器的秘地,就是想看看进展如何了,毕竟自己花了不少银子,怎么的也该有个底才行。这事他告诉了佟子贡,但没有告诉晏鸿煊和楚雨凉,就是想给这小两口造成一种假象,他是真的去散心去了。
楚云洲去的时候都还是挺安全的,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遭人暗算。
因为他去的地方是机密要地,佟子贡怕出意外,就让人一直跟着他,也顺便保护他。在一个小镇落脚的时候突然发现楚云洲和张海在客栈消失,而经过暗中打听,得知巫人在此出现过。
上一次韩娇伪装成陌生女子瑶雪,就是巫人做的手脚,得知巫人出现,佟子贡就大胆的猜测这事跟韩家脱不了关系。论动机,也只有韩家和楚云洲有仇,尽管韩娇和王元武的事楚家封口、韩家也封了口,但佟子贡是什么人,动不动就往楚府里跑的,且韩娇还被他关押在自己府中过,对这几人之间的事他可以说一清二楚。所以才敢下定论楚云洲失踪和韩家有关,因情况紧急,这才连夜通知夫妻二人。”巫人?“听佟子贡说完,楚雨凉格外心惊,紧张的抓着晏鸿煊的手,”爷,你不是说巫人最擅长用毒吗?要真是他们对老头儿下手,那老头儿还有命吗?“
韩家要是主谋的话,那也真够卑鄙的了!凭他们自己对付不了楚云洲,就找些旁门左道帮忙,饶是楚云洲再厉害,也不可能防得了他们。
晏鸿煊沉着脸,眸光紧滞的望着虚空的方向,似是在思索什么。听到楚雨凉的声音,这才看向她,并反手将她紧张的双手握在手中,低沉安抚道,”你先别急,此事为夫有主张。“
不等楚雨凉说话,他抬头看向书桌后的某侯爷,”你可知韩家现在有何动静?“
佟子贡认真道,”本候得知消息后,早已派人守在韩家附近,此时,还未有消息回来。“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点头,”如此说来,人应该不在韩家,又或者是巫人还未将人交给韩家。“
佟子贡也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本候也觉得应是如此。“
晏鸿煊随即又问道,”那韩家的情况如何?韩辉熊可在府中?“
佟子贡回道,”在,韩家并没有人离开京城。“
晏鸿煊突然松了一口气,”如此,想必韩家的人还未见到人。“
佟子贡蹙眉,”你说楚将军还在巫人手中,我也是这般作想,可这也不能保证楚将军无事。万一这巫人直接对楚将军下手呢?“
晏鸿煊摇头,语气笃定的道,”应该不会。他们请巫人,不可能白请,巫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若他们之间有买卖,那按常理来说,韩家不会把报酬一次付清,而巫人想要余下的报酬,就该把人交给韩家。“
尽管他说的有理,可楚雨凉听后还是不赞同,”爷,你说的在理,可是若韩家要求巫人带我爹的人头回去领银子呢?那我爹不还得完么?“
她这一提问,瞬间让两个男人无言以答,同时都绷紧了脸,这一种情况是他们最为担心的!
楚雨凉从晏鸿煊身侧站起身,咬牙道,”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过韩家。就算不是他们请的巫人,但他们想对付楚家的心思却早就有了,即便这次不是他们,那下一次他们也会想办法对付我爹。与其被动的等他们出手,不如我们先主动出击,这些人不弄死,早晚都是祸害!“
韩家想对付楚云洲的心思早就有了,那王贞就是证据,虽说两家还没有正面撕破皮,但这层皮早晚都会撕破。她不要再这样被动下去,那种感觉就仿佛受制于人,一想到他们就有种惶惶不安的心惊感。
巫人还未出现,不等于韩家跟巫人就没有关系,她严重怀疑韩家是在避人耳目,怕这个时候同巫人交易会让人察觉。韩娇上一次易容就是巫人搞的鬼,说韩家跟巫人没关系,鬼都不信!
下定决心,楚雨凉抬脚就要往外走。”去哪?“晏鸿煊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住,不悦的瞪着她后背。”我要去炸了韩家!“楚雨凉一字一字咬牙道。”……“晏鸿煊一头黑线狂掉。”……“佟子贡也是嘴角狠抽。
眼前的女人,明显是快气疯的表现!
两个男人相视了一眼,一个面露无奈,一个面带谑笑。”三爷,既然弟妹想去,不妨就让她去吧,正好本候也想见识见识那手雷的厉害。“佟子贡站起了身,朝夫妻俩走去,此刻的他脸上的严肃之色不见半分,白皙的俊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玩世般的笑容。
晏鸿煊脸黑的瞪向他,眸光就跟弯刀一样唰唰的朝他飞去。这混蛋,不知道他女人怀着孩子?!他敢说,这厮就是故意起哄的,反正幸灾乐祸他最擅长,看热闹也从来不嫌事大。
程维的动作也快,半个时辰后就带了好些人前来找晏鸿煊,就连贤王府里的暗卫都被他带来了,当然,晏鸿煊和楚雨凉房中的那几筐‘暗器’也是带了的。
佟子贡在韩家外面已经安排了人手,晏鸿煊将普通侍卫留在安定候府,只让暗卫跟着前去,几人身上携满了暗器趁夜奔向了韩家。
高墙之下,楚雨凉手执着一枚手雷对着佟子贡和程维又是讲解如何使用、又是示范动作给两人看,教导两人如何用正确的姿势将手雷投掷得更远。
都只听过手中‘暗器’的厉害,可对第一次接触这种‘暗器’的程维和佟子贡来说,面对楚雨凉的讲解和示范,两人早就咋舌、满满的一堆黑线,是没想到玩一种‘暗器’居然有如此多的讲究。
更让两人心虚和自卑是,都是练武之人,而他们的见识居然如此短浅……
看着三个男人消失在高墙之上,楚雨凉隐在暗处,从怀里摸出两团木棉,然后分别塞到了耳中。知道有暗卫在她身边,她还从怀中重新摸了一把木棉,对着虚空问了一句,”谁要塞耳朵,自己来拿哈。“
就在她话音刚落,只听齐刷刷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掉落在她附近,还差点把她吓一跳,赶紧往墙角靠拢。
不到一刻钟,甚至半刻钟都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从韩府传来,而且不止一声,接连轰响了四五声——
楚雨凉无事可做,只能蹲在墙角数数,数到第五声后,就听到惊天呼地的人声从韩府传来,隔着一堵厚厚的高墙,可依然感觉刺耳喧哗。
三道身影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三个男人都蒙着面,且都穿着黑衣,几乎连身高都差不多,可楚雨凉想都没想就朝最左边的男人扑了上去,担心的问道,”爷,怎么样?没事吧?“”没事。“晏鸿煊将她身子抱住,莫名的,黑眸闪动着愉悦的笑意。”弟妹。“中间的男人突然出声,并拉下了脸上的面纱,双眼眯成狭长的弧度,轻蹙着两道浓眉,不解的看着楚雨凉,”为何你知道他是三爷?“
闻言,晏鸿煊当场黑了脸,冷冽的眸光倏然的朝他射去,并下意识的把自己女人搂得更紧一些。”……“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翻白眼喷他,”我自己的男人我当然清楚!“
这混蛋,别告诉她他还想趁机占她便宜!”……“佟子贡抽搐着唇角,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还以为他们三人同时出现,这女人会认不清呢,他都等着她投怀送抱来着……
当然,这些心思某侯爷肯定不会说出来的,他要说出来,还不得被眼前三人给合伙打死?
可即便他不说,楚雨凉也知道这男人心思龌龊,人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偏偏这家伙就是个连朋友妻都能调戏的人。虽说她也看出来姓佟的只是说着玩,好证明自己风华绝代、魅力无双,可到底这人很不检点,当然是离他越远越好。
拉着晏鸿煊的手走到一旁,她正色的问起韩府内的情况,这才得知他们投掷了五枚手雷,也不是乱扔,而是主要针对楚府的几处主院,那些呼天抢地的人声是住在后院的下人受惊之后发出来的。
对于人员伤亡,楚雨凉并没有过问,她既然敢下这个决定,那就不会考虑太多,她这一次是下了狠心要大开杀戒的!
监视楚家的人继续在楚家附近监视,而他们四人则是返回了安定候府。”爷,炸了韩家虽然是解气了,可是我爹还没找到呢。怎么办啊?不知道那老头儿有没有性命危险?“哪怕回去之后,楚雨凉都一直揪心着。
晏鸿煊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无需担心,天亮之后就能知晓他的下落了。
楚雨凉诧异,“你这么有把握?”
晏鸿煊突然勾唇,“我留了话给韩辉熊。”
楚雨凉眨眼,很是好奇,“你留话给他?你留什么话了?”
“让他明日午时之前把你爹交出来,否则明夜就不会只毁韩府主院,到时候我会让他韩府变成一处废墟!”
“……”楚雨凉张大着嘴,压根就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他这是要做什么?终于不想再做个低调的人了吗?
……
当天夜里,夫妻俩以及程维都住在安定候府,没休息几个时辰天就快亮了,而楚雨凉快天亮的时候才合眼,什么时候回去的她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楚府熟悉的大床上了。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没有某个男人的身影,正准备关心下自家男人的去向,就听岳嬷嬷说起韩家的老爷韩辉熊来了。
闻言,楚雨凉赶紧穿戴起来——
刚到厅堂大门口,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楚雨凉停下脚步偷偷的站到大门口旁侧,认真的听起里面的人说话。
“王爷,你说下官抓了楚将军,你有何证据?下官清清白白被你如此诬陷和威胁,你甚至还毁了下官府邸,王爷,下官不服,还请王爷给下官一个说法并赔偿下官损失,否则下官定会将王爷昨日之恶行奏明皇上,请皇上做主为下官讨回公道!”韩辉熊低沉的嗓音从厅堂里传出,尽管声音略带苍老和嘶哑,可许是太激动的原因,口气不善,气势很足,甚至充满了较劲和威胁。
“韩大人,本王只要楚云洲完好无事,其他的本王不想同你多言。”厅堂里,晏鸿煊的声音不冷不热,语气听着很随意,可隐隐的也带着一丝倔傲。
“王爷,你可是非要如此诬陷下官?”韩辉熊怒问道。
“韩大人,本王再说一次,本王只要楚云洲无事。”
听到此,楚雨凉再也镇定不了,转身走进了厅堂。
韩辉熊站在厅堂中央,从后背来看,那身外袍并不整洁,而是布满了皱褶。从旁侧绕过,她直接走向晏鸿煊,在他身侧站定,目光似笑非笑的打量起韩辉熊的正面,如她所料,韩辉熊神色震怒、眸孔里全是火气。
“韩大人,注意自己的言行,可别把我们家王爷给吓出好歹来,再如何说你也是朝堂命官,难道一点规矩都不懂?”她嘲讽的喷道,同时眸光变冷,同晏鸿煊比起来,她说出口的话可比晏鸿煊凌厉多,“别在我们面前装傻,识相的就让巫人将我爹放了,否则,别怪我楚雨凉对你不客气!就你那破府,才几枚暗器就让您受惊吓过度,你说我们要多扔些,你韩辉熊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