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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你不必懂我(6)——长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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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惊,说,“你放开我,让吕先生看看,伤口破开了。”

    “还走吗。”

    背后他的声音还是沉沉的,却较往常发狠时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分轻苦。她还能说什么。

    “我不走。”

    渴她说着,心里酸涩,等你好了再走。

    她不懂,那个原因是什么。

    他明明不爱她却字字句句行行为为都像他其实深爱她的原因。

    接她心决,却一时困怔想着,旁侧,翘振宁一声轻咳,她才赶紧推开他。

    其实,即便他真的爱她,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因为还有郎霖铃,还有……清苓。

    不是唯一,她不能要。

    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回不去。

    他慢慢松开手,却又改握住她的手,她苦笑着,若非他的伤,她是不是就可以少一点犹豫,将他挥开……

    他凝着她,眸光幽深,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从刚才回来再见,他盯着她陌生又若有所思的目光,到将她抱进怀时的似乎有些无所依循却又带着本能的狠戾,再到此时……

    她说不上哪里不对,却感觉很不对劲。

    他却拉着她走到榻边,将她轻轻按坐下去,对若雪温言一笑,道:“刚才有劳公主了。”

    若雪身子似微微颤抖着,拿着布帕,朝他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却又朝她淡淡道:“翘姑娘,你好好照顾上官公子罢。若雪先退,不扰静养了。”

    她说着,垂着脸颊,匆匆奔了出去,翘楚只看见她倾城美丽的下颌有抹尖冷。

    院里天人无声,却都紧紧注量着他们。

    无怪他们会以这样的目光看他们。

    礼教大防。

    这个时代,本来即算夫妻,关起门来做什么事,谁不说,但这公然之下,看衣穿着,这天人们的礼法似乎比东陵民风更严谨上几分。

    他们又不是夫妻,不管“翘振宁”等人信不信她那一番措辞,在明面上,他们不是夫妻,有违礼法。

    上官惊鸿这时也似乎微微一怔,他放开她,眼梢却还淡淡拢在她身上。

    “翘振宁”又浅咳一声,看向吕先生。

    吕先生走过来,动手打开榻头一张小几上的木箱,拿出一卷纱布。

    他让上官惊鸿坐下,上官惊鸿谢了,眸光甚温,她凝着二人,却陡然从后者嘴角微微一沉。

    她心头一秫,上官惊鸿不喜吕先生!

    但愿那并非……杀意!

    不知为何,那人明明眉眼温淡,嘴角不过是略略一沉,甚至不过是不经意,她心底却很不安,反而一直安静、又有些无情强硬的吕先生这时脸上有着一丝温和,她正疑虑,突听得上官惊鸿在她旁边轻声问道,“小姐,你姓翘,闺名一个楚字,是不是?”

    一夕繁闹,一夕凝寂。

    医庐的厅堂已空。

    盏茶功夫前,“翘振宁”已领着人离开。

    翘楚坐在桌边,抚着下颌,头重脑胀,背后是上官惊鸿在辍弄东西的声音。

    东西是“翘振宁”命人送过来的,今夜里,他们便留宿在吕先生的屋里,方便照顾。

    吕先生屋子古雅精致,却没有卧室,只得一进厅堂,厅堂里还有个房间,却是个小药房,另有一个厨房,院子植花,院侧茅室。

    ——

    今日情况特殊,实际上,平日里,吕先生均是出诊,不在自己室内接待病患,厅上贵妃软长榻便是他歇息的地方。这张长榻,较~床略小,但一个人枕睡,却还算宽裕。

    但到底男女有别,但怎么也不能三人同挤统一榻,是以,“翘振宁”命人送来两张榻子。

    众人离去时,听“凤清大妃”说,这里并无日夜之分,自千年前从天界迁徙至此,被飞天封印的这个地方,只见夜,不见日。时序却同外间世界,这时也是冬寒春至。

    所以,“翘振宁”送来的东西又另有些被~褥,衣服和吃食。

    这些细须不是她须记挂的,她困苦的是:上官惊鸿现在的情况。

    刚才上官惊鸿的一句“小姐,你姓翘,闺名一个楚字,是不是”几乎将她震得魂飞魄散。

    “凤清大妃”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吕先生的规矩,取物救人。

    吕先生说,要么,问她要:要么,问上官惊要。

    在她离开的时候,那炷香盏茶的短暂时间里,上官惊鸿醒来过,吕先生问他要了一样东西。吕先生当时也没直接和他说要什么,只问若从他身上拿走一样东西,他愿不愿意。

    上官惊鸿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自己纵有一身医术神通,众人看的真切,似乎是他拼了全力挣醒过来的,那时,他孱弱无比,根本无法料理己伤。要么给,生;要么留,死。

    他答应了!

    然而,吕先生拿的却是……他的记忆!

    听说,吕先生在他头上施了针,尔后才替他将碎岩屑从体~内取出,给他服下药物,用药膏裹伤并缝合了伤口……吕先生医术厉害,一切不过在片刻之间。

    她从被告知到此刻,心里一直惊撼着。

    无怪她进屋之际,他的目光如此奇怪,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

    她不知道吕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上官惊鸿醒来后,人,似乎还保留着骨子里的一点脾性,却确实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记忆。

    除去将她拦下那一下的激~烈,尔后,平日里,他在他人面前隐藏甚深、在她面前却并不怎么掩盖的戾气,似乎也渐渐沉埋在身~体里。

    他看去温彦有礼又淡漠疏藏,倒和她与他当日初见时的模样一样。

    但她百思不能解的是,他既没了记忆,为什么还会拦下她?

    他将她抱住那一下,她有种感觉,他绝不会让她走!

    他忘了所有事,感觉里却似乎记得她。

    牢牢地记住!

    是恨吗?

    是恨罢。

    落崖一刻,她知道,他深恨着她。

    并且,他似乎也潜恨着吕先生。

    ……

    说到吕先生,众人本以为方便照应,吕先生却离开了。

    便在刚才,在“翘振宁”派人将东西送过来之后不久,吕先生和他们告别,说他有事在身,要外出几天,他们可以住在这里。

    她大急,问他这个节骨眼上到哪里去,为什么要拿走上官惊鸿的记忆,怎样才肯给上官惊鸿恢复记忆。

    他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片刻,说,“翘楚,我会回来的。”

    她看他不答她,转换了一个问题,一字一字问,“先生适才为何要开那种要求?”

    “他伤重,神识都被魇着,若非这样他怎能醒来?他不醒,我怎能得到他的亲口答允,从他身上拿走一样东西?没有他的亲口答允,我什么都不能做。”他轻声说着,缓缓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她又惊又怔,鼻端突然嗅到草药香气,随即被人揽进怀里,只听得上官惊鸿笑道:“惊鸿谢先生救命之恩,我家小姐之事不劳先生惦念,惊鸿自会料理,先生走好,回来再见罢。”

    她又是一怔,上官惊鸿本在榻上躺着歇息,这时怎么过了来。

    吕先生一怔,随即回以一笑,返身便走。

    她自是不能让吕先生这样便走了,急忙追上去,唤了句“吕先生”。

    吕先生回道,“小姐唤我吕宋罢。”

    翩然一句,男人出了屋,“嘎吱”一声,已合上院门。

    她想去追,上官惊鸿却紧紧箍着她的腰肢,低声道:“这个人危险,你不能近他。”

    不!吕宋虽拿走了上官惊鸿的记忆,她却不怎么记恨他,虽不知他何故,但总觉不似恶意。

    现在,上官惊鸿不让她追,吕宋离开了,他的记忆却怎么办!

    吕宋必定藏着事,他眼底里有抹重虑。

    她有种感觉,她和上官惊鸿误闯天神村,是偶然,也非偶然,单是遇到若雪几人一事便不简单了。

    她刚才进屋的时候,说“吕先生,我答应你”,上官惊鸿刚醒来,根本便不知道她答应吕宋什么,恨从何起?

    她心里一急,不由得冷冷道:“你连记忆也没有,怎么知道他危险,你我身份有别,放手!”

    上官惊鸿一怔,随即慢慢放开手,走到一旁,轻声道:“是,我是没有了记忆,但我有感觉,他之前似乎对你做过不好的事。”

    她也微微一怔,她想好好思考些事情,遂道:“你去睡罢。”

    “我先帮你将床~被铺好。”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拐着身子走到“翘振宁”送来的两张榻旁。

    她微微垂眸,她知道,他脚上有过旧患,初见时,他刚打完一场硬仗,辛劳过度旧患便会发作,疼痛难当,需莲丹止痛,却并没有致瘸。

    此时,他没有了记忆,不会装瘸,再说,在这个地方也不必装瘸。这古怪姿势是身上伤势牵动而成的。

    刚才,吕宋替他止血的时候,她看过他背后,知道那个地方到底缝了多少针。线口吓人。

    她想止住他,却终于没有开口,她和他之间,不适合那么多的温情,现在这样,正好。

    于是,她坐到桌边,就着烛火,回忆起这古怪忙乱又让人不知失措的一晚来。

    桌上,炉中艾枝香气袅袅,她闭上眼睛,心头突然一跳,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的感觉不会错,虽然人面相似,但上官惊灏不是,上官惊鸿才是秦歌!

    而从目前宫里的明争暗斗来看,上官惊鸿开始朝着扳倒太子的趋势而去。上官惊鸿必定是日后的东陵王!

    古代,现代,两个世界本来平行,不知为何却在某一点上出现了重合,导致上官惊鸿的陵墓竟落在中国敦煌飞天石窟附近。

    要改变秦歌的生死,就要破坏蝴蝶效应。就像琳琅说的,任何一个关键环节皆行。

    一是,上官惊鸿改变原来的主意,不去修建陵寝或将陵寝修在别的地方。

    二是,改变东陵王的人选,从上官惊鸿的父亲荣瑞皇帝后,将东陵帝国的历史彻底改变。

    她心里怦怦而跳,若上官惊鸿失掉记忆,再也回不到皇宫去呢?那还会有东陵王吗?

    她一再经事,最终甚至将到东陵的目的抛弃。

    但眼前却是一个契机!

    若将没有了记忆的上官惊鸿永远留在天神村……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妨“噼啪”两声烈响从背后传来,似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只见上官惊鸿铺被竟奇迹地将两张“翘振宁”送来的长榻“铺到”碎裂在地。

    她不知该心恸心烦还是骂人好,抚紧眉额,忍着不对伤患发火,却终究没忍住,咬牙道:“有你这样当长工的吗,你是怎样铺的床~被,现在只剩吕先生的榻子了,咱们两个人,是你睡还是我睡?”

    那边,上官惊鸿手上似乎流着血,嘴角却该死的仍有丝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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