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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牡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进客厅……
见她进来,站立在孙老爷身后的孙通急忙迎上前,有些担忧的出声:“牡丹。”
白牡丹低眉敛首朝他行礼:“妾身见过少爷。”
孙通张了张嘴,心里有些不忍,眼角瞥了一眼含笑坐在上位上那泰然自若的平三公子,不由得有些自责和自卑起来。
白牡丹又恭敬的朝孙老爷行过礼后才垂首立在孙通身后,自始自终她都未对坐在上位另一侧的人看上一眼。
孙老爷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见过平三公子。”
白牡丹恭敬的福下身:“白牡丹见过平三公子纯情校医。”
平睿伸手虚扶了一下,声音很是温和:“小夫人请起。”
白牡丹轻起身安静的退至下人的位置上,在这客厅中,就连孙通都没资格落坐,更何况她?
孙老爷陪着平睿坐着聊了一会,就借口离开了,顺道还把孙通也带走了。
孙通临走前,欲言又止看向白牡丹,可惜白牡丹却只是低垂着头没看他一眼。
平睿轻轻的搁下手里的茶盏,道:“陪我坐会吧。”顿了顿,又自若的道:“史姑娘。”
白牡丹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只是木然却又举止间透出恭谨的福身:“是。”
平睿看着眼前低眉敛眼的女子,饶是他,心里也有些为眼前从云端跌入泥底的女子有些感叹了。
人生的际遇如此巨大,看着她,他脑中倒也不得不想起一个最近颇令他感兴趣的人来,似乎无忧公主也是个从云端跌入泥底的人,可是她却又重新一飞冲天的站立在了云端之上。
“好久不见了,史姑娘。”五年前,她还未及笄,却已经名动京城,他与她虽无交情,但也算是脸熟。
“三公子如果真有心给牡丹留一丝情面,就不要再谈从前了,如今,我只不过是孙家少爷的一房小妾而以,当不起三公子如此厚待。”
平睿重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掀起杯盖,轻抿了一小口,这才道:“姑娘也曾博览群书,自然知道一句话,明珠非泥土所能掩藏,鲤鱼尚且可跃龙门。”
白牡丹起身福礼:“那,牡丹就谢三公子赠言了。”
平睿笑了笑,淡声道:“姑娘聪慧过人,平某相信姑娘心里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白牡丹没有出声,下敛的眼睫却轻轻颤动了一下,当初孙通一开口说要赎她的时候,她就明白过来了,这孙家背后不弱的靠山,也难怪宇文峥要处心积虑的将自己弄到了孙通身边,只是,谁又是他的背后人?
直到现在她见到了平三公子,她才恍然大悟了,她还一直很是好奇,究竟是谁能保她上京,原来孙家依靠着的后台竟然是平国公府。
平国公府,她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出面保下她,想来也花费不少心思。
平国公虽然已经不在朝中任职,但平国公得皇上看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朝堂上影响力不容小觑。
只是,没想到来见她的人竟然是平三公子而非平大公子。
难不成,平国公府现在当家作主的人是平三公子了?
见她径直沉默,平睿淡淡的转移话题:“陶姑娘若知道姑娘回来了,想必一定很高兴,当年,平某也是偶然间撞上两位姑娘的姐妹情谊,犹记得,当时平某可是被陶姑娘慎重其事的警告了一番。”
说起心里最想见到的人,白牡丹飘忽的心神越发恍惚起来,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笑了笑,只是笑容里难掩黯然和苦涩:“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份情谊恐比曾经更为艰难困阻,或许,它早已经随着曾经而不复存在了。”
“姑娘没信心?”
“这不是信心的问题,而是现实的问题,三公子或许比牡丹更清楚,不是吗?”白牡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直言道。
平睿温和一笑:“平某对姑娘看法倒不以为然混炼诸天最新章节。”
白牡丹目光微闪:“何以见得?”
“平某既然保姑娘脱离罪身,自然对姑娘的行踪需要有所了解。”
“三公子了解到了什么?”白牡丹眼神有些变化。
“了解一番之后,我才发觉无巧不成书这句话的真谛,这又何尝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的奇妙缘分。”
“请三公子直言告知,牡丹感激不尽。”白牡丹起身屈膝恳请道。
平睿起身伸出手虚扶她平身:“姑娘不必急,平某自会慢慢道来,请坐。”
白牡丹重新坐了下来,才听闻平睿缓缓出声……
听完平睿道清来龙去脉,好半响,白牡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确实是很巧,巧的让她不得不开始信命了。
难怪宇文峥突然将她弄去了定阳,原来还有这样一出,她以为……白牡丹无声自嘲一笑,她还以为他无所不能。
“平某对姑娘说起这些,并非是揭姑娘伤痛,而是提醒姑娘有个清醒的认知。”
清醒的认知?白牡丹眼里掠过一丝讥笑,也许吧,至少此刻她无比清醒。
……
无忧宫。
大殿里的门窗都半敞着,外面的寒气与大殿里的地龙烧出的热气相融合,形成诡异难言的氛围。
玉珠玉翠相视一眼,目光都有些不安地看向倚靠在锦榻正看着窗外小花园的公主。
自从公主开启了圣元宫又命令封锁回来后就一直是这样陷入自己失绪里的沉思神态。
玉珠看了一眼窗外越发呼啸的寒风,想了想,还是上前作主关了几扇窗。
一旁的玉翠也重新换上热水。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尖昂的通禀声:
“皇上驾到!”
玉珠玉翠都一愣,再度相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安,不知道皇上来是不是因为公主私自又下令封锁圣元宫一事问责而来?
庆帝大步走了进来,玉珠等人上前见礼之后,庆帝挥了挥手,淡声命令道:“都退下。”
玉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公主,这才退了下去。
元无忧早在庆帝进殿时就起了身,恭敬的迎候在一旁。
庆帝在锦榻上坐了下来,目光不明的看着她,问道:“无忧不开心?”
元无忧沉默了下来,庆帝眼色闪了闪,接过太监奉上的茶,轻沏着,突然道:“你在白兰县收的那个叶雪其实是刘家人。”
元无忧闻言,直皱眉,却依旧没有出声。
“不问问朕为什么要留下他?”
元无忧嘴角扯了扯:“世上早已经再无刘氏,更何况叶雪姓叶不姓刘,无忧想不出来父皇要杀他的理由,除非父皇真是个以杀人为主的大魔头。”
庆帝嘴角半勾,对元无忧的反问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忽视掉了,只是问道:“无忧一早就知道他是刘氏后嗣嫖尽渣男[重生]。”
“心里若有所感,不过未想过去证实。”元无忧如实回答道。
而太帝显然似乎还算满意她这样的回答,低头抿了一口茶,才道:“为什么又重新封锁圣元宫?”
“无忧想不出来让它开启的理由,除非父皇是想借机开启它,迎新后入主中宫。”
一旁施济听到这话,低垂着的头低的更低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庆帝淡淡一笑:“朕说过,将不再立后。”
元无忧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审视,突然问道:“为什么?……无忧是说父皇为什么不再立后?”
庆帝对她的质疑般的询问忽掉掉,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继续问道:“听闻这几天你父王和顾七小姐走的很近,而且怀王府也不请自来的来了个姓项的女大夫,她对怀王也颇有好感?无忧是如何认识她的?”
“我不认识她,倒是在去寻药的路途上曾经听过她的名字和特征。”
“她姓项?”
“姓项怎么啦?天底下姓项的多了去,还是说父皇其实是在怀疑她什么不轨之心?”
庆帝顿了顿,淡声道:“说的倒是,天底下姓项的多着呢,那无忧认为谁更适合当怀王妃?”
“两人长相各有千秋,才华也各有所长,所以她们不能相提并论,至于谁能入父王的眼能当上无忧的母妃,那也要看她们的本事。”元无忧说着,突然起身跪了下去,恳请道:“父王并不打算成亲,无忧不想让父王为难,也不想到时父皇为难,所以,无忧想向父皇求个恩典,父皇都答应让无忧重启圣元宫了,那能不能答应无忧,不要勉强父王成亲,除非父王自己想要成婚,否则请父皇不要赐婚。”
庆帝眸子微暗,半眯起,深沉的看着跪地请求的无忧,半响没出声,一旁的施济小心的轻瞥了一眼自家主子再扫了一眼无忧公主,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这无忧公主主了。
她做的事情往往让人始料未及,摸不清楚她的想法。
“请父皇恩准。”元无忧抬头,总是清冷无波的眸子里流露出真情实意。
庆帝暗黑的眸子盯着她,语意不明的道:“无忧倒是有心。”
元无忧缓缓的垂下眼,只是重复着低声恳求道:“请父皇恩准。”
庆帝突然道:“如果朕不应允,你今天是不是打算长跪不起了?”
元无忧依旧只是重复着恳求道:“请父皇恩准。”
庆帝突然起身,甩袖而去,施济连忙跟上,庆帝却在跨出殿门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冷声道:“无忧,永远别忘了你的身份。”
施济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无忧公主,皱了皱眉,连忙跟上。
玉珠和玉翠待到庆帝走后,忙上前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元无忧。
元无忧抬头看着庆帝离开的方向,暗暗垂下了眼。
“准备下去,回府。”
“可是……”玉翠想说可是皇上龙颜不悦,公主这个时候还出宫会不会不太好?万一皇上一个震怒,又对公主不利怎么办?
元无忧淡淡一笑:“无妨,回府。”王府里恐怕也闹腾了几天了,她得去瞧瞧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