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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两人说话,狐小媚离开了河边,在周家门口看了会儿周老太婆杀鸡。血淋淋的鲜血撒了满地,被割破喉咙的公鸡还没断气,扑着翅膀,垂着脑袋,半死不活的在地上跳来跳去,将周老太婆装鸡血的碗里溅了不少沙石。
公鸡还不死心,歪着脖子,掉着脑袋扑到周老太婆脚边,将周老太婆的布鞋都沾了血,最后才不甘愿的死去。
周老太婆忙将装鸡血的碗端起来,拿了块破布将碗边沙土抹干净,盯着碗里瞧了半天,最后拉着狐小媚道:“篱晶,过来帮我瞧瞧这鸡血里是不是有沙石?”
狐小媚脑袋凑过去,鲜红的一碗鸡血散发着一股腥臭味,表面有些灰,倒没见沙石。
周老太婆就道了句“幸好。”将碗放好了,这才瞧了眼自己鞋面上的鸡血,然后双手合十对着西天方向,闭眼虔诚的低念了两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又提起地上死透了的公鸡,一脸难过:“鸡啊,鸡啊,不是我想杀了你,是你自己得了病。本来还想把你拿去卖了换些铜板,可有人偏要吃了你。来世你可不要再做畜牲了,那就是一条贱命!”就着手上的破布抹了把手,开始埋怨:“有人嘴馋,偏让我来背这命债!”
然后把鸡丢进盆里,进屋打热水拔鸡毛。
恰巧周成器在河里打了两条大鱼,今日也不知道怎么想通了就给周老太婆和周老头拿了一条过来。
周老太婆从院子里出来,周成器刚提着鱼过来,周老太婆疑惑的问他:“你们不吃?你媳妇呢?”
周成器老实巴交的笑了笑:“这儿还有一条呢!王氏去镇上了。”
等周成器走了后,周老太婆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又感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把狐小媚当成她亲孙女儿似的,唠唠叨叨:“……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恐怕早就得去讨饭了……”
周家三个儿子,周老太婆两夫妻随大儿子住一起,但大儿媳妇脑子有病,平日只能靠吩咐干点劳力活,其它的啥也不成;而二儿子周成能倒是有些钱,一家子住在小镇上,很少回来;小儿子周成器是个地道庄稼人,成亲娶了王氏后就分了出去,王氏虽然是个乡下人,但从小就学刺绣,挺会绣东西,在这小镇上来说,绣活挺不错,所以,平日她虽不下地干活,但每月替人绣东西拿的银子就足够一家生活了,周成器便更没有管她。
养了三儿子,都成了家,却是各管各,周老太婆老两口靠着自己种点菜,种点庄稼,吃喝倒糊弄得过去。
今日周成器突然送条鱼过来,那也是突然起了孝心,趁着王氏不在送来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狐小媚倒替她娘庆幸,上无公婆,下无妯娌,不然一点地方做得不周到就会被挑剔。
当然狐家那一大家子另说!
去河边逛了一趟,又在周家门前站了一会儿,这时差不多已经未时中,估摸狐篱香要不了多久也该回去了,狐小媚朝着家的方向走,拐过弯差点和站在墙角边说话的狐篱云和花牡丹撞上。
今儿还真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犄角旮旯里的秘密都能接二连三的让她遇见。狐小媚决定明儿出门一定要先看看黄历。
花牡丹眼梢上挑,眼带怒意,抬着下巴,一脸高傲;而狐篱云死咬着下唇,瞪着眼睛,两边柳叶眉倒竖,一脸狠色。
狐小媚脸上闪过尴尬,接着若无其事的向两人打招呼:“云堂姐,花表姐。”绕过两人就想离去却被狐篱云叫住:“篱晶妹妹干嘛去呢?”
狐小媚转身,抿着小嘴,腼腆朝狐篱云笑,声音温温顺顺道:“正打算回家做饭呢!云堂姐有事吗?”
狐篱云眉眼微弯,眼眸含笑,嘴角微翘,一幅温柔娴淑,俨然已经恢复常态。若不是狐小媚刚才亲眼看见,哪能将这个温柔有礼的堂姐和刚才那个面目挣拧的人联系在一起。
“篱晶妹妹可真能干。”狐篱云笑着夸奖:“篱香在家,竟然也要你帮着做饭。”
花牡丹冷眼站在一旁似笑非笑。
狐小媚就像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又腼腆的笑了笑:“是啊,我娘常教我做人不要偷懒,不仅要懂得尊老爱幼,还要做个识大体的人。就像云堂姐这样……”一脸崇拜羡慕:“云堂姐不仅长得漂亮,识大体,能干,还懂得多,而且,温柔,淑女,平日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以后定能找个好人家……哪像我姐,就一大嗓门……”
狐篱云脸涨得通红,她才冲花牡丹发了一通火,现在就来夸她温柔,这岂不是故意讽刺她吗?偏还说什么找个好人家,想起上午在狐应天院子里的事,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偏狐小媚又一脸纯洁的样子,让她发又发作不得。
花牡丹在一旁看得暗暗叫爽,同时也奇怪了,狐小媚这小妮子今天竟然能说出这般话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却刺了狐篱云满身包,也不知道她是无心的还是有心的。
而狐篱云根本就认定狐小媚是受人唆使的,一个胆子怕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听得懂她刚才话里弯弯绕绕的意思,还说出一堆话来暗讽她。所以,她认定,这些话一定是狐篱香教狐小媚的。
暗自吐出一口气,狐篱云重新换上一幅和颜悦色的样子:“篱晶妹妹今天可真会说话!”然后一本正经板了脸:“小姑娘怎么能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你羞不羞?”
狐小媚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堂姐,我没说你嫁人啊,我只是说你能找个好人家。”
狐篱云咬牙:“嫁人和找个好人家不是一回事!”
“怎么可能是一回事。嫁人是嫁人,找个好人家是找个好人家,这不还没嫁嘛!”狐小媚正正经经的纠正。
狐篱云差点吐血,只觉得喘气都不匀了,转移话题不想再说这个:“堂姐是想问问你,今天早晨你出来寻你爹时,听见我和你花表姐说话的话可有告诉其它人?”
狐小媚疑惑的眨了眨眼,嘟着嘴,道:“云堂姐,你说的是哪句话啊?今天你说的那么多话我怎么可能全记得?再说了,你和表姐说话我告诉别人干什么,又不管我的事!”
这小妮子今天说话怎么总让人想生气。
狐篱云压下心底异样感,勉强的笑了笑:“堂姐只是问问你。”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花牡丹,嘱咐狐小媚:“你记着,今天的事可不许告诉别人,连你娘和你姐也不能说。”
狐小媚点点头,而后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纠结道:“万一我爹问我怎么办?”
狐篱云气结,怒道:“你傻啊!”以前怎么没觉得狐小媚傻不啦叽的。为了安抚狐小媚,她又好言好语:“你爹是男子,我们是女子,女子间的事哪能告诉男子,算是我们间的小秘密。”
这话说得挺有理,狐小媚认同的点头,反问狐篱云:“那若我娘问呢?”
狐篱香真想扇她一个耳刮子:“刚才不是说了不能告诉你娘的吗?”
狐小媚扁着嘴,揪起眉毛。
真是个胆小懦弱的,撒个小谎都不会吗?
狐篱云不舍的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塞到狐小媚手里:“这是前两日我爹到集市买给我的,现在给你吃,你娘若问起,你就说我给你糖吃不就得了!”
狐小媚捏着软软的糖,脸上喜滋滋的笑:“堂姐这法子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将糖纸拨开,软软的糖丢进嘴里,又甜又软,有嚼劲!很好吃!
狐小媚鼓着腮邦子,眉开眼笑的同狐篱云和花牡丹挥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