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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盛国,御书房。
云晚舟翻看着御案上的奏折,每翻看一本,眉心就紧皱一分,眼底也覆上冰霜。
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全部都是大臣们上奏让他选秀的。
如今他上任已经大半年了,后宫冷冷清清,还没有一个妃子,更别说子嗣了。
每次有大臣劝谏纳妃的事情,云晚舟都搪塞过去,这次文武百官一起劝谏,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架势。
云晚舟看着这些奏折就烦躁,索性就放在一旁不看,腰身往后靠在椅背上,眸光微移,触及到桌面上的一张信纸,上面寥寥一行字:
“与君一别,从此山长水阔,青山路远,你是你我是我,愿君安好。”
这是当初白芷瑶在凤临告别时留给他的一封信,这信他一直没扔。
看着那一行字,云晚舟慢慢思绪游离,白芷瑶的音容样貌不自觉地浮现在他脑子里。
估计她现在已经成亲了。
想象着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妻,云晚舟说不上什么感觉,想要祝福,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
门外有公公禀报:“皇上,凤临的靖焰王和王妃来了,说要拜访您。”
云晚舟瞬间起身,又惊又喜:“他们在哪儿?!”
“禀皇上,正在宫外候着。”
云晚舟匆匆走出御书房,亲自去宫外迎接。
云卿月和凤苍栖从北齐离开,正好顺路来天盛看望一下云晚舟。
再次见到云卿月,岁月如初,眉眼如故,哪怕已经做了母亲,她还是依旧没变。
但云卿月看出云晚舟变了,他眉眼间多了帝王的果断威仪,云卿月相信他肯定是个好皇上。
“月亮。”
云晚舟含笑轻唤,眼底不似以往那般藏着爱意,多了纯粹。
他已经把这份感情藏到了心底最深处。
云卿月至今不懂他以前的心意,他觉得这样挺好,这样她就会把他当做最疼爱的大哥。
云晚舟带他们去了御书房,云晚舟拿出给小凤凰准备好的小礼物。
他早就得知云卿月生完孩子了,礼物他也准备好了,正瞅着找时间让人送去。
云卿月看到桌面上的奏折,有些意外:“大哥还没选秀纳妃吗?”
云晚舟淡笑:“我刚上任没多久,还有很多朝政需要处理,纳妃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云卿月知道这是借口,他还是不想纳妃罢了。
她只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大哥,我前段时间去北齐,路过南燕看望了一下芷瑶。”
云晚舟眼皮微抬,眼底平静无波:“她现在还好吗?”
云卿月没说好与不好,只道:“她怀孕了。”
云晚舟怔凝了一下,端起手边的茶盏送到嘴边:“看来她真的成亲了。”
“没成亲。”
云晚舟送到嘴边的茶盏一顿:“那孩子......”
突然想到什么,他瞳孔一缩,嘴边的话顿住。
凤苍栖抱着女儿逗弄,抬眸朝他凉凉看一眼:“孩子是你的。”
“咣当”一下,云晚舟手里的茶盏脱落。
......
云卿月和凤苍栖在天盛待了两日,便启程回凤临。
临走的时候,云卿月也没给云晚舟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把白芷瑶怀孕的事情告诉他就行了。
该怎么抉择,就看云晚舟了。
云卿月抱着女儿坐在马上,却不见凤苍栖的身影,过了一会儿他才回来。
云卿月问:“你去哪儿了?”
“和云晚舟聊了两句,”说着,便从云卿月怀里把女儿抱过来。
真是一刻都不想松手。
“你跟大哥聊什么了?”
云卿月只觉得稀奇,他们两个一直磁场不对,难得说上几句话。
还是背着她的那种。
“随便聊了几句,”凤苍栖拨弄着女儿娇嫩的小脸,眼皮也没抬,姿态漫不经心的。
看他这般敷衍,云卿月也懒得再问。
送他们离开后,云晚舟折回皇宫,回想着他刚才和凤苍栖的对话。
凤苍栖问他:“对月牙儿还有想法?”
他打趣一声:“我若说有,你会把她让给我?”
凤苍栖脸色急剧阴郁,冷笑道:“那你就等着天盛被踏平吧。”
他知道凤苍栖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能耐,“你放心,我对她没什么想法。”
那份情愫,留在心底珍藏就足够了。
凤苍栖脸色好转,哪怕是劝慰的话,语气依旧不善:“人总是往前看的,别给自己留遗憾,有些人,有些事,不能等,也不能犹豫。”
“你懂我的意思。”
凤苍栖说完就走了,一个字都不再多聊。
他的话在云晚舟脑海中萦绕,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了御书房。
指尖夹起案桌上的那封信,他的脸色有些恍惚,随即,那信在他指尖化成粉末。
他匆匆开门走出:“陈公公,让人备马!”
门口的陈公公一怔:“皇上,你这是要去哪儿?”
“南燕。”
......
五日后。
此时白府忙上忙下,传出女子疼痛的喊声。
白芷瑶正在生产。
从凌晨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了,孩子还没生下来。
白衍站在门外背着手不停踱步,紧皱的眉心难掩焦躁。
当得知白芷瑶怀孕的那一刻,白衍震惊愤怒,他气愤的不是白芷瑶未婚怀孕,而是气愤孩子的父亲不在身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几次询问孩子的父亲是谁,白芷瑶都不说,久而久之,白衍便不问了。
他起初并不同意白芷瑶把孩子留下,但耐不住白芷瑶的不舍,最后他也妥协了。
他之所以会妥协,是因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和尊重。
白芷瑶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女儿也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对这个女儿他也心怀愧疚。
既然她想把这个孩子留下,那就留下吧,日后他们白家抚养长大,也算是给白家留后了。
白衍也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他知道帝京不少人戳他们白家的脊梁骨,身为一个征战四方的将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不把这些指指点点看着眼里。
只要他女儿高兴就行,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满足了。
一个稳婆从屋子里走出来,双手全是血,哭丧着脸道:“哎呀将军!胎儿的头卡住了,白小姐有些难产,怕是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
稳婆语气犹豫,白衍也听懂了什么意思,他脸色一变,后背的汗湿透了衣襟。
他重重叹息:“保大人。”
“我们尽力保全白小姐。”
得了指示,稳婆立马又折回屋子里。
“老爷!有位公子说是来找小姐的,他还说......”管家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话还没说完,云晚舟便匆匆跟了过来。
日夜兼程的赶到南燕,云晚舟身上披了一层风尘,绰约风姿却依旧不减。
他赶到白府的时候,恰好得知白芷瑶在生产,等不及管家汇报他就跟过来了。
白衍端详着云晚舟:“这位公子是?”
“孩子的父亲,景落宸,”云晚舟言简意赅,听着白芷瑶的喊叫声,他眉心紧蹙,推门便闯了进去。
白衍还在思索着“景落宸”这个名字,让他异常熟悉。
随即他骤然一惊,是天盛的皇上!
内室有两个稳婆在给白芷瑶接生,当云晚舟突然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人惊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闯进来一个俊美绝色的公子?
一个稳婆着急忙慌:“哎呦这位公子,产房不是您能进的,您赶紧退避,别影响我们接生。”
云晚舟不理会她,径自来到床边,看到床上痛苦虚弱的女子,他心口涌出一股沉闷,眼底浮现几丝疼惜。
白芷瑶已经大汗淋漓,看到床边的男子,她瞳孔放大:“云、云......公子?”
云晚舟用袖子帮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白芷瑶眼底轻颤,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云晚舟:“......你来找我了?”
“嗯,”云晚舟轻笑,怜惜地轻抚她发白的小脸:“山河为媒,日月为证,我来娶你为妻。”
白芷瑶眸中隐忍的泪水终于从眼角划过,相思成疾,让她无药可医。
“那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成为你心尖上的那个人?”
他答:“有。”
泪水成河,白芷瑶却笑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之前她也问过这个问题,他却没回答。
这次再问这个问题,他给了明确的答案。
既然他迈出了这一步,她为何不能同样地迈出这一步?
想念一个人太苦了,她不想再经受了。
肚里的阵痛又开始传来,白芷瑶脸色煞白,紧紧攥着指尖,大口呼吸喘气:“对不起......这个孩子我、我可能生不下来了......”
“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孩子我们还有机会生。”
云晚舟柔声轻语,抚平她心里的惶恐和不安。
云晚舟拿一叠银票扔在桌子上,还有一把匕首,冷眼看向两个稳婆:“她若平安,银票是你们的,她若有危险,你们的命是我的。”
语气不轻不重,却她们心口一沉,浑身发抖。
这位公子她们不认识,但身上的威仪和贵气彰显着非富即贵。
“是是是,我们一定保证白小姐平安。”
两个稳婆连连应声,一面是荣华富贵,一面是阴曹地府,她们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两人丝毫不敢大意,聚精会神的帮白芷瑶接生。
而在最后一刻,白芷瑶咬牙拼尽全力把孩子生了下来。
稳婆大喜过望:“孩子和大人都平安!”
她们的命也保住了。
白芷瑶生的是一个男娃,云晚舟取名“景迢。”
意为“千里迢迢,不远万里朝你奔赴而来。”
......
一个月后,云晚舟昭告天下,娶白芷瑶为后,把景迢封为太子。
天盛的大臣们可都惊呆了,没想到他们皇上这么速度,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难怪皇上一直不纳妃,原来已经有了娇人住在了心房里。
云晚舟封后大典那日,云卿月和凤苍栖也去参加了,送上一份祝福。
云晚舟同时也册封云卿月为天盛公主,封号“华安。”
两年后。
小凤凰会走路也会说话了,长的也越发精致喜人,像个瓷娃娃一样,谁见到她都忍不住想要和她玩儿。
凤苍栖也越来越担心,整天想着怎么把女儿藏起来,让天下男性都离她远点。
特别是凤挽缨和钰盈家的两个小崽子,每天变着花样来哄他家的小娇娇。
小狼崽子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就是想要拐跑小凤凰做媳妇。
小凤凰长大了也越来越粘凤苍栖,整天在屁股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爹爹”“爹爹”的不停喊,喊的凤苍栖心的化了。
云卿月最为郁闷,整天看着父女俩在府上玩闹,她却被晾在一边。
云卿月觉得不能让小丫头一直粘着她的男人,便把她哄着丢给了灵黛和云牧城,然后她偷偷带着凤苍栖去游玩了。
凤苍栖也承诺过她,等尘埃落定,一切都忙完的时候,就带她去游历山川。
热闹的江南古街上,两人牵手游逛,郎才女貌,好似一对神仙璧人,惹得众人频频回望。
“宫晏,我要吃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道熟悉的声音飘到云卿月耳朵里,她僵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女子正站在一个小吃摊位前,手指点着面前的美食。
那女子生了一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鼻尖上一点朱砂,更舔妖娆。
她身边站着一位男子,一袭雪衣纤尘不染,像是谪仙临世,嘴角轻挑着一抹笑意,薄凉入骨。
任由周围热闹繁华,他眼里只有面前的小女人。
云卿月心尖发颤,试探着唤了一声:“零七?”
那女子怔愣了一下,寻着云卿月的眸光看过来,狐狸眼中满是惊骇:“零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