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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父亲当真是高兴,寻常都是不多喝几杯的,方兄在可忍不住贪杯了。”
“欸,这还是府里的下酒菜好。”
季韫禄送方俞到门口,两人笑了起来。
“方兄的事情只管放心,方才父亲将我喊到一旁,晚些时候到书房便将贵夫郎入籍登记上,要不了几日就可出士籍印。”
方俞见事情妥帖,自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同季韫禄大行了个礼:“如此便有劳季兄了。”
“诶,以后方兄便是父亲的门生了,常来常往,可别这般客气。”
等个三五日士籍印刻好便能到手,届时乔鹤枝便能入士籍了。
方俞想到此处便心中畅快,他搓搓手下了通判府大门的阶梯,这阵子再寻买三十亩土地,到时候记在小乔的名下,连着士籍印一并给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十月,就算是结婚一周年的礼物了。
“去东城,给正夫买些香桃蜜饯。”
“是。”
今儿下午好不易天晴了些,街市上人也多了,马车在街上行的慢,他掀开马车帘子,路上行人密集,议论纷纷。
“今年可当真是好,城里好些大善人都做了布施场,我前去领到了肉粮布匹,虽秋收不好,但也当是安慰了。”
“可不是嘛,这些日子城东开了布施场,隔日城西又开,许多东家没有放粮的也降低了油灯烛火的价,还有东家连米价也往低了放。若是年年如此,就算是遇见灾荒也没有那般怕了。”
方俞听到此,也不免露出了抹笑容,百姓日子过的下去,天下才能和顺太平。听小乔说布施后乔家许多铺子的生意突然都红火了起来,城中诸人得知乔家行善事,自也是肯对乔家商铺捧场。
正是因为看见乔家口碑起来了,生意也好,城里的商户也开始开仓放粮做善事。此般好兆头,若是一直绵延下去,云城定然安泰稳固。
“主君,到了。”
方俞闻声应了一句,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去,突的被后方来的人撞了一头。
“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往人身上撞。可撞到了我们家主君!”
方俞摆了摆手打住了车夫:“也不是什么大事。”
“实在对不住郎君,我赶着去拿药,这才慌忙之间撞着了郎君。”
方俞见着眼前的汉子额头一层虚汗,嘴唇也泛着不自然的白:“我见小兄弟面色不怎么好,别着急,你这是前去给母亲拿药还是自己拿?”
男子说着便红了眼:“不知究竟是何病症,从昨日开始母亲便上吐下泻,突然就病倒在床,我也得此症状,不过身子到底是比母亲强健些,这朝才赶着过来请大夫。可不知到底出了何事,城西城南的大夫也请不着,我又赶着来城东看看。”
方俞闻言眉心一紧:“城西城南药铺医馆是最多的,好端端的如何会请不到大夫?”
男子抹起眼睛:“听说城里城外得病的人不少,医馆药铺忙碌的很,坐堂的大夫好些都被请了出去。”
“郎君,不多说了,我的赶紧去寻大夫了,若是寻不到买些药也是好的。”
瞧着走远的人,方俞心中七上八下的,大夫都被请了出去,那便说得病之人不止一户两户,且是大规模的病症.......可别是疫症!
“快,前去医药铺子里打听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
方俞还未寻到药铺去看情况,便先见着县衙的官兵竟然出现在了街上,他眉头紧锁,事情已经传到衙门了.......
他赶紧就近找了一间医馆,到门口时便见着里头已经或站或坐,聚了好些人:“大夫,救命啊~”
“您快瞧瞧我阿婆吧,好心的大夫!”
“你们都先别着急,医馆人手有限,越是着急吵闹看诊的越是慢!”
方俞拉住维护秩序的小杂役:“怎么回事?大夫可有说究竟是何病症?”
“就眼下看诊的几个都是呕吐头晕乏力,面色苍白虚弱,也有腹泻腹痛的,大夫说倒是有些像中毒的症状,可、可这么多病患,大夫也不敢轻易诊断,还得联合了周遭的大夫一并查看确定。”
方俞喃喃复述了一遍:“中毒.......这些症状确实是像中毒。”
他瞧着医馆中的百姓,此处便有三五户的病人,城西城南还有许多医馆,这般一算,若是大规模的中毒,毒源又来自何处?周遭人心惶惶,也难怪官府的人会出门来镇压。
城里已经闹成了这般,方俞赶紧回了马车让车夫往宅子赶,只怕小乔一人在家里见着外头动荡会害怕,再者也不知这病源起自何处,只怕家中不知觉也埋下了祸根。
匆匆赶回宅子,进门他便问道雪竹:“宅子里所有人可有出现头晕乏力呕吐虚汗的现象,若是有,立即便报上来,绝不可隐瞒,现在就去办!”
见着方俞言语冷硬,雪竹暗暗有些心惊,小心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时下还不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城里已经出现许多有此病症的患者,家里得赶紧根查。”
雪竹闻言连忙应声:“奴这就去办。”
云城富庶,就是最穷苦的百姓也不至于有饿死的,自然也未曾经历过穷乡僻壤出现的疫病,但就是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没有历经过疫病也听长辈说起过,雪竹也是忧心的很。
方俞吩咐了雪竹,立马又对另得力的小厮道:“在外头留意打听着外头的情况,一旦医馆查出断定是何病症,又有何别的动荡,立马便来回禀。”
“是!”
“正夫呢?他没在宅子?”
方俞一路朝着里头去,到了花园也未见小乔出来,不禁问起了下人。
“正夫早些时候出门去了,今下也还未回来。”
“可说是去何处了?”
下人道:“去了盐行,前两日主君得赏的盐行地契官府送上了门来,正夫说这是朝廷管控的生意,得好好盯着打理一番,去了得有一个多时辰了。”
方俞觉着自己是吃酒吃糊涂了,竟然让小乔日日替他打理家里的生意,自己却去登门吃酒,人在外头定然更容易得到风声,他折身便要去接人,倒是未等他出门去就先听见一阵突突的小跑声。
跑进来的人红着一双眼,人还在抽噎,见到方俞的那一刻眼睛中的泪水便是更加汹涌了起来,突的就扑到了他怀里,方俞连忙抱住人:“这是怎么了?”
“爹,爹被官府的人给抓走了!”乔鹤枝崩溃的埋在方俞的怀里,泣不成声:“我巡看了盐行便想着顺道过去看一眼,便见着官兵进宅子蛮横的将爹爹给拖走了,我、我们该怎么办啊!”
“好端端的如何.......”方俞闻言也是瞳孔一缩,怀中的人哭的伤心,他也是心疼,却得极力保持着镇静和理智:“鹤枝,别哭,有我在呢,我定然会想办法救岳父出来的。你回来前可有问清楚是发生了什么岳父才被官府的人抓走的?”
近来官府在查土地之事,也是想拉富商前来杀血吃肉,毕竟秋收后就是年关,地方的财政还得瞧着这些大户,县衙的人自然也是要捞些好处的,借着查土地的事情一方面把朝廷下达的任务给办了,另一方面也可私收些贿赂,为此每回查土地都格外的严谨殷勤。
正是因为方俞知道其中的道理,他才一早就只会了乔信年,就怕到时候被抓到敲诈勒索,可是乔信年已经同他保证过了未私置办土地,如何会被抓走。
乔鹤枝叠着眉毛吸着鼻子:“没、没有。我是想去打点询问消息的,可是官差压根儿不理会我们这等商户,人带走的也快,母亲已经带着银钞四处打听消息去了,我只好快着些回来同你商量对策。”
“那些官兵好些个凶横,是不把商户当人看的,公子好言求问打听,竟还险些把公子推倒在地。”丝雨也哭的厉害:“主君定然要帮公子打听到消息,商户进出衙门多有不便。”
方俞给怀里的人擦了擦垂在脸颊上的眼泪,安抚道:“出了事儿你便当直接回来找我,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素来是不把商户放在眼中,收钱纳贿的时候倒是嘴脸好看。你别急,我这便去衙门里打听消息。”
“许是田地上查错出了什么误会,他们便将人拉走想要宅子里的人准备钱去赎。岳父历来洁身自好,定然不是什么触犯刑法之事。”
“若是能用钱解决都还好办,只怕进了大牢里吃苦头。”乔鹤枝抓着方俞的手道:“夫君前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只管塞钱,千万让牢房中的衙役别对爹爹动手,他老人家看着健朗,总归是上了些岁数的,不抵年轻人。”
方俞顺着乔鹤枝的脊背:“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来人,赶紧套上马车。罢了,马车太慢,我直接骑马过去。”
乔鹤枝心中宛如油煎火烤:“我随夫君一同前去。”
“你得留在家里,还有事情需要人处理,我快去快回,定然给你带消息回来。”
“家、家里出了何事?”
方俞道:“且让雪竹同你细说,我先去县衙那头。”
乔鹤枝心中担忧,送着方俞到了门口,看着人纵马逆风而去后,又急急去寻雪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