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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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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陈无遇在回去的路上,正看着漫天飞舞的风雪愈加剧烈,想要尽快回到凤凰三路的作战室车时,突然车停了。司机说,估计前边出什么事了。停了十多分钟后,又开始向前移动,但明显是走走停停。大约前进了50米,陈无遇透过车窗,看见左边的车道上躺着一个老人,有三两个人站在周围;通道在这个地方由三个变成了二两,加之下大雪,司机都很小心,就有些堵。他立即让司机靠路边停下,司机似乎不情愿,但看陈无遇态度冷峻,便只好打着靠右的转向灯,小心翼翼地停在了路边。

    陈无遇跳下后,跑到那老人身边,问了问站在边上的人,才知道老人并不是被撞了,而是晕倒在了最左手的通道上。大家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都不敢贸然去扶。陈无遇也没有多想,就拉了一把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青年,让他帮忙,一起把老人抬到出租上。男青年也是个热心人,估计刚才都有帮助的想法,只是担心说不清责任便一直在犹豫。听了陈无遇的召唤,就立即和陈无遇将老人抬了起来。另外几个人看两人有些吃力,也搭手扶在老人背部,共同将老人扶到了后座上。司机知道陈无遇是真心帮助人,再也没有多说话,还帮着将老人在后座上放平,又按陈无遇的意见,急忙驾车去了凤凰三路的凤凰医院。

    送到医院,司机将车停在门诊楼门口,也没有管保安的喊声,就连忙帮陈无遇将老人抬着,向急救室走去。几个大夫看情况紧急,大致问了问情况,就开始诊断、急救。身上被老人脚上的泥水弄得很脏的司机,看陈无遇刚从缴费的地方回来,就问还要不要自己干什么?陈无遇这才想起,出租车司机还在,便从口袋了掏出了钱,说了声:“对不起师傅,刚才把你给忘了。已经办好手续了,没事了。”

    说着,便将一张一百元递给司机,又说:“这是车费,麻烦师傅了。”

    只见那司机将陈无遇的手挡了回去,说了句:“谁家没有个老人,你都替老人交了医药费,我咋能还和你要钱。不说了,你是个好人。车还在门口堵着,我先走了。”

    说着,用右手在自己的头上稍微擦拭了一下,将已经由雪花化成的满头雪水洒在地上,就急急忙忙走了。陈无遇看着司机离去的背影,看着那已经发动的停在门诊楼门口的车,看着车顺着医院的大门出去,拐到了大路上,才停止了对这位普通出租车司机的目送。他又想起一起帮他抬着老人上车的那个男青年,想起路边的那几个人,便觉得:那些普通的人其实最伟大,那些看似粗俗的样子其实最美。

    半个小时后,大夫出来了,告诉陈无遇老人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低血糖,加上路滑,摔了一跤。但也多亏送医及时,不然,这么大的雪,肯定会出事。如今老人已经醒了,刚才也给自己的儿子打了电话,估计快到了。

    就在大夫和陈无遇站在急救室门口说话的工夫,一个警官走到了他们面前,看着陈无遇问了一句:“您就是救我爸的恩人吧?”

    陈无遇心想,估计就是那个老人的儿子,也没有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举手之劳,不敢说什么恩人。”

    也问了句:“你就是老人的儿子吧?”

    警官随即说:“对,我是经开分局的罗成。您贵姓?”

    陈无遇没有回答,只是说:“先进去看看老人,一会再说吧!”

    罗成进了急救室,陈无遇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匆匆忙忙地回了作战室。其实,抢救也只交了2000元的押金,他此刻最担心的还是游戏大赛的事。毕竟,全网的玩家争吵不断,早已经万分疯狂了。

    罗成到了急救室,就跪在老人床前,趴在老人的身上,说了一句:“爸,儿子不孝啊!”

    原来,这位老人是位老干部,这年已经八十岁。因为年轻时一直在战斗的路上,到了42岁才结婚,同年便有了罗成,一直很疼爱。但到了罗成5岁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却因病去世。老人担心孩子受到继母的白眼,便一直未续弦,就一个人带着儿子,将他一天天带大,又一步步培养成北经开分局最年轻的副局长。只是罗成26岁娶了个领导的女儿,结婚后,媳妇一直吵着,不愿意和老人一起住;罗成考虑到父亲年龄大了,就请了个保姆,媳妇却不让保姆常住,每天只早晚来一次家里,洗衣做饭。为这事,早上出门时,夫妻两人还大吵了一架。如今听了父亲摔倒在路边,便想起自己这个堂堂的局长,实在是对不起老人。一进急救室的门,便心疼、愧疚地跪在了父亲床前。

    老人显然不怪自己的孩子,只是笑着说:“我就这么一把老骨头,走是迟早的事。娃呀,快起来,边上还有人呢,你这像个啥?”

    罗成听父亲这么说,就起了身。看大夫已经把病房安排好,就推着父亲,去了住院部。悉心照料了几日,本无大碍,老人便出院回家了。只是事后,罗成一直想找找救自己父亲的恩人,却因为当日陈无遇走时并未说怎么联系,甚至连姓名也未说,便一直未能找见。

    再说陈无遇回到了作战室,因武则天和执政团众人的一再陈情,加上6000余万玩家的集体推举,马将军便又成了大同队的精神领袖。在马领袖的建议下,大同队召开了一个闭门会议,集中研究了战队高层的改革问题。

    会前,武则天先将当前战队高层的构成人员名单,发给了参会的人员。大家接到名单后,都很振奋,原来现在大同队人才济济,看来胜利指日可待。这份名单包括:

    马(精神领袖)、武则天(人民领袖),秦始皇(总统)、居里夫人(副总统)、暂缺(将军)、老子(大法官);

    顾问:爱因斯坦、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亚历山大大帝、阿育王、凯萨琳大帝、莎士比亚、达尔文、伽利略;

    建议增加人员:恺撒。

    马领袖看大家都收到了名单,就提示武则天进行说明。随后,武则天就对大家说:“将军一职因缘由马领袖担任,考虑到当前要集体研究高层改革问题,就暂时未任命;恺撒同志原在星月队也担任着人民领袖的职务,虽然在2009年8月1日的战斗中存在背弃大同队盟约的行为,但考虑到当时的实际情况和加盟大同队之后的表现,战队正在用人之际,建议增加到执政者级别。当然,大家也可以发表不同意见。”

    对于恺撒,大家都很熟悉,这几个月来,一直密切配合马将军战斗,在身负20多枪的情况下还英勇冲锋,十分勇猛,是战队很多队员的榜样。当然,恺撒也是不是和星月队以前的一些同僚聊聊天,汇报自己思想的改造过程,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领导就是为队员服务的,而不应该有任何特权思想;如果说真的有特权,那这种特权也只能是为战队的胜利而战。”

    当然,大家也充分估计了马领袖刚一上位,就将恺撒提级的思路,毕竟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谁还没有点感情?于是,大家都纷纷投了赞成票。在大家一致通过后,恺撒便接到了参加高层会议的通知。

    当时恺撒正在和一名高级工程师研究极光战车的改进方案,两只手上都是黏黏的润滑油,满头大汗,只穿了件军用马甲,宽大的肩膀和魁梧的身体都暴露在烈日下。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想想自己在多少个夜晚,悔恨不讲诚信的过去,悔恨高高在上的傲慢,悔恨对普通队员的无端呵斥,悔恨对高层们合理建议的置之不理,一直想改过自新,但总觉得几个月时间转瞬即逝,恐怕大赛期间没有这个机会。谁知马将军刚一晋升精神领袖,就将自己提级了,彻彻底底征服了自己的精神。于是,刚一上线,就对大家说了一句:“我为我的过去忏悔,也将在今后的工作中全力奉献,一心一意为队员服务,为大同世界奋斗终生!”

    恺撒的话很动情,几乎是满含着感激的泪水,一字一句说完的。参加会议的高层听了,每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觉得马领袖太英明了,只一句话,竟然能让不可一世的恺撒心悦诚服。于是,大家对接下来的会议内容更加期待。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恺撒的眼泪中时,就听见主持会议的武则天宣布,下边,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任精神领袖讲话。于是,会场上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马领袖双手压了压,看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才说了几句:同志们,我们都是来玩的,就不要太紧张了。运气好,每个人都至少有上千万的奖金;运气不好,至少也算一段曾经。

    说着,就再次看了看大家。本来,大家想马领秀肯定要发表鼓舞士气的高调讲话,只是一开口,却这么精准地说道了自己心里,便嘻嘻哈哈地献花、鼓掌,甚至还有送出红嘴唇的。

    就在大家刚刚放松了一段紧绷的神经之后,听武则天说了一句:肃静。

    立即,全场再次进入安静的状态。就听马领袖接着说:如果谁是这种想法,我建议现在就可以下线回家了。毕竟,大同世界不是空里飞来的,也不是敌人给我们送来的。生活的每一份幸福,都要用我们的劳动去创造。

    马领袖再次稍微停了停,会场立即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当然,提前说声,后边再鼓掌,都是雷鸣般的,就不重复了。

    马领袖没有等掌声平息,就接着说:大同队前8个月的辉煌战绩,是各位共同努力的结果,也是所有队员辛勤付出的结果,包括此前的星月队和莲花队,都为我们的阶段性胜利作出了贡献。

    台下很多高层听了这话,心里都暖洋洋的,特别是两个归降队的高层,更觉得马领袖这人:公平正直,值得追随。

    马领袖最后说了句:我们今天的会议,是致力于大同世界的建设,而不是战争。希望大家围绕这个主题,重点谈谈对高层团队的改革问题,说实话,出实招,求实效。我这算是抛砖引玉,主要还是听大家的意见。谢谢大家。

    说完,大家又是一阵掌声。在掌声过后,第一个发言的人,竟是恺撒。只见恺撒坐在圆形会议桌靠门的位置,和马领袖正对着,认真地说:我的情况相信大多数人也都知道。出生的时候,时代动荡,42岁当过总督,征服高卢后成了民众心中的英雄,后来成了高高在上的王时,却遭遇不幸。如同去年八一战争前,一直都是唯我独尊。但这几个月,让我深深地认识到,任何一个伟大的人,都是平凡的。因此,我向两位领袖和各位同志承诺,我愿以一名普通队员之心,为战队效命终生,直至战死沙场。我没有任何职务上的要求,只希望在走向大同世界的路上,各位不要嫌弃我,让我可以和大家一路同行。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

    大家听了恺撒的发言,很多人又是一惊,看来恺撒真的是成神了。就在大家还品味着恺撒发言的深意时,马领袖带头鼓了掌。大家一看,也都纷纷热烈鼓掌。看到这么多人给予自己的赞赏和肯定,恺撒同志又用光胳膊抹了抹激动的眼泪。他当时想,是不是年龄大了,慈悲多了,眼泪也跟着丰富了起来。

    达尔文看恺撒的演讲效果很好,心想,自己现在已经公开了执政者的身份,也应该积极发言。于是,便开了卖,说了几句:首先,我发自内心地祝贺我们的精神领袖今天的光荣任职。作为一个超级旅行家,在过去的一生中,鄙人对自然万物进行了比较全面的考察,也写过几本书,有幸被在座的一些大人阅读,在很多领域已经形成了“适者生存”的普遍认识。针对今天领袖提出的主题,我的意见是建立相对稳定的制度,如同自然界中那些相对固定的法则,但应该建立任职岗位合理流动的机制,让更多的同志可以参与的社会的发展中。正如赫拉克利特先生所说的“一切皆流,无物常住”。当然,对于情报工作,我还是建议能够进一步加强,毕竟任何时候,都存在消极因素和负面力量,这也是自然界的规律。谢谢大家!

    武则天听达尔文的话,对解释自己接管李唐天下,又适度退让很有说服力,便带头鼓了掌。当然,大家也鼓了掌,只是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积极。毕竟,达尔文惹人太多。

    秦始皇看两个人的发言显然都很文气,便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说:无论是大同队,还是大同世界,说到底,都是一个组织。任何组织,都要有组织规则,这就是法律;都要有组织者,这就是领导;都要有保护规则的力量,这就是军队;都要有组织的外在表现,这就是统一的货币、文字等等;都要有规则之下的组织结构,这就是层次和阶级。我的意见是,为了规范以上的内容,对现有团队进行合理分工,确立一套公开的大同世界社会治理规范,推动所有队员都按照规范生活。

    秦始皇毕竟从游戏开始以来,一直都是在二三把手位置上坐着,很多时候还是发挥着一把手的作用,明显站位较高。说完,又环顾了四周,似乎等着大家鼓掌。

    武则天本来想鼓掌,但考虑到刚才已经带头鼓了一次,再带头就有些突出自己了,便一边翻着主持词,一边用自己的毛笔勾勾画画,其实什么也没有写,因为边上连墨汁也没有。

    马领袖对秦始皇提出的阶级论肯定不同意,也就没有带头鼓掌。

    至于其他人,看两位主要领导都没有带头鼓掌,也都扭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似乎没有来得及听。

    就在很冷场的时候,就听见响起了一个人的掌声。大家一看,是原精神领袖老子。大家在老子鼓掌后,考虑到秦始皇以后说不定还要继续坐在总统的位子上,便也纷纷鼓掌。

    老子鼓掌后,只说了一句:严刑峻法是动荡时代的选择,我们如今虽说又外地十字队虎视眈眈,但本队内部一片承平,还是要与民生息,减少有些高高在上的领导,多一些启迪民智,追求良善的思想。我就先说这么几句,请大家批评。谢谢大家。

    老子说完,马领袖几乎和武则天是同时带头鼓掌,其他人也纷纷鼓掌。至于说反驳的话,自然没有一个人提出。秦始皇也极不情愿地鼓了掌,只是那两只手,明显节奏很慢,似乎是在喝倒彩。

    马领袖看游戏开始以来,一直没有见莎士比亚的任何举动,还专门点名问了问。莎士比亚说,你们是带领民众创造历史的伟人,我只是一个作家,做好记录就已经很满足了。马领袖其实很喜欢莎翁的作品,但看他没有多说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启发。

    后来,大家都发了言,比较民主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总体上来看,大家都觉得领导有些多了。

    看马领袖先和左手的武则天窃窃私语了几句后,又和右手的老子说了两句,便提出了初步意见,提请大会表决。主要内容是:高层设置建议设精神领袖和人民领袖各一名,互为AB角;总统设男女各一名,互为AB角;将军、大法官均只设置一名。具体人选,待明天上午会议研究决定。同时,游戏的规则适用游戏中对外的事务,这次会议制定的规则适用游戏中大同队全体队员对内的事务,冲突时以游戏规则为准。至于将来大同队获胜了,每个人该领多少奖金,还按照游戏规则执行;但前提是,不被大同队降级为执行者级别以下。

    表决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因为大家的利益都没有受到太多伤害。于是,当武则天宣布全票通过时,现场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在这个深夜,很多人不但没有休息,还彼此互通电话。当然,这些电话肯定不是拉票,只是问候一些日常问题。比如:家里人都好吧,晚上吃了什么,娃在那个学校上学,嫂子的连衣裙是在哪里买的,长安城哪家羊肉泡馍最正宗,博士面试的时候难不难等等。

    这个夜晚如此安详,让月亮也不好意思回去,对着美丽的世界偷偷地笑。